這幾日,長安城所發生的事情,翼國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雖不知道吳眠是否參與其中,但木掌櫃時常來到南宮府找他,這就不尋常。


    哪怕兩人是師生關係,也不可能往來如此密切,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是儒將,也是粗人,不喜歡繞彎子,可在朝堂上又壓製不了那些文官。


    隻能迴來生悶氣,還好他南宮府有個幕後軍師,這吳秀才是越看越鍾意啊。


    “翼國公,可先將朝中之事告知於我,不要遺漏細節。”


    吳眠仔細聽著南宮平的講述,包括匈奴犯境、並州賑災等問題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說到《水滸》之時,南宮平不由得多看了吳眠一眼。


    西涼受邀答應參與冬狩,翼國公提了一嘴,吳眠覺得這才是重點。


    根據以往看到的劇情,每到這個時候,必然會有大事件發生。


    按照翼國公之前所說,可能會推薦他參加冬狩,那自己可得小心了。


    “陛下還沒有決定賑災人選,翼國公心目中可有人選?”


    “我心目中倒是有幾人,至於最佳人選,當屬廷尉韓是非。”


    對於此人,吳秀才略有耳聞,這是從之前鬼醫口中得知的。


    此人為官清正廉潔,痛恨貪官汙吏,雲國官場腐朽,很多貪腐案件都是他查辦的,這屬於是一股清流了。


    高府尹也是此人在徹查,不出意外,他很難脫罪了。


    “其實去賑災,最佳人選並非清官,而是貪官。”吳眠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什麽,如此重要之事,豈能用貪官,這不是用肉包子打狗嗎?”


    南宮平有些震驚的看著吳眠,這還真是語出驚人啊。


    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他不介意讓孫女像之前那樣猛抽吳秀才一頓。


    吳眠不慌不忙:“正因為貪官很貪,才最適合接下這份差事。”


    “翼國公,知道為何陛下允許貪官汙吏的存在嗎?”


    “為何?”翼國公至今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這清官是為民做事的,而貪官是為陛下做事的,兩者是不一樣的。”


    此言一出,南宮平雙目精光一閃,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麽,可惜沒能抓住。


    “清官遵規蹈矩,但大多中庸,一心為民,不懂變通,這是百姓所需要的。”


    “當然,也是陛下需要的,清官所作所為,更能體現出陛下為國為民。”


    南宮平讚同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因此清官大多晉升很慢。


    “貪官則會投機取巧,陛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便知道該做些什麽。”


    “陛下也有私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需要這些貪官去做的。”


    南宮平深吸一口氣,這小子當真是什麽都敢說啊,連陛下都敢妄議。


    “清官賑災,一分一毫都會精打細算,甚至會自掏腰包,將賑災款都用在刀刃上。”


    “並州不算太遠,按照折損三分之一計算,四十萬災民,吃十萬石糧食,能頂多久?”


    朝堂之上,翼國公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災民熬到冬小麥收成。


    “貪官則不同,他們喜歡鋌而走險,以小搏大,甚至會為了貪掉這批糧食,不擇手段。”


    “他們肯定會將一斤大米換成三斤麩糠,這樣賑災糧便多了三倍,甚至更多。”


    “胡鬧,麩糠是給畜牲吃的,人怎麽能吃這種東西?”


    南宮平並不讚同,災民已經夠可憐了,難道連口大米都沒資格吃嗎?


    “翼國公,您現在腦海中迴想一下,自己所見到的災情場景。”


    南宮平閉上雙目,仔細迴想著他這些年所看到的一些災民場景。


    伏屍遍野,周圍樹皮全都啃光了,或是吃觀音土充饑,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那些災民麵黃肌瘦,雙目空洞,每當行人路過,他們兩眼死死盯著。


    那種野獸般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個人,連南宮平這種久經沙場之人都為之膽寒。


    “我有些明白了。”南宮平緩緩睜開眼睛,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災民要的隻是活命,而不是享受,那個時候,大米已成為奢望。”


    “麩糠雖然難咽,但能有一口麩糠裹腹,他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也有些唏噓,曾經他也認為這是不對的。


    這些都是時代所造成的,至於是非功過,隻能讓後人去評價。


    或許是打開了心結,南宮平打趣的說道:“此番受教了,多謝軍師解了老夫多年的疑惑。”


    果然,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在他心中,貪官不再是一無是處的蛀蟲,而是有用的蛀蟲。


    “能夠進入官場的,都沒有無用之人,隻有用錯了地方的人。”


    “有時候,貪官用對地方,也能辦好許多事情。”


    這些貪官都是有能力之人,他們為了中飽私囊,會不擇手段,甚至會擴大賑災範圍。


    那麽賑災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甚至還能超出預期,拯救更多的災民。


    吳秀才自認為做不出這種事情,但他可以建議別人去做這種事情。


    “朝中的貪官可不少,能力也有強弱之分,怕就怕在貪了還做不成事情。”


    “況且這可是份苦差,這些貪官都是人精,隻會挑肥差去撿,豈會去自討苦吃?”


    事到如今,南宮平也讚同了他的看法,甚至學會了如何舉一反三。


    可惜眼前之人還沒有入朝為官,不太了解目前朝堂之事,不然肯定能給出意見。


    有能力的貪官,他也不一定去辦這件事情,相互推諉那就麻煩了。


    “翼國公是否在苦惱貪官的人選?”吳秀才似乎看穿了翼國公的心思。


    什麽都瞞不過這小子,翼國公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我這倒是有一個人選,不知當講不當講?”


    “嗯?何人?”此時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了幾個人的名字。


    “哎呀,你快說啊,急死老夫了。”見吳眠許久不說話,南宮平趕忙催促道。


    吳秀才神秘一笑,然後說道:“長安府尹,高千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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