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星給她解釋了意思。


    “聽懂了呢?”


    “嗯。”周翎寧輕輕應了一聲。


    江南星感覺似乎熱氣吹到了自己的脖頸處。


    小心翼翼的低頭看她。


    兩人離得很近,隻有一拳的距離。唿出的熱氣似乎都能被對方察覺。


    對視著,誰都沒說話。


    似有暗流湧動。


    “有郎中嗎?”一道粗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驚動了兩人,江南星趕忙應了一聲,從屏風走出。


    周翎寧咳嗽的一聲,欲蓋彌彰的看著醫書。


    那人走後,兩人好一陣子都沒說話。


    醫館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門外的吵鬧聲,叫賣聲似乎離得很遠。


    “那個,”周翎寧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身上……挺好聞的,用的什麽啊?”


    如果她們稍大點,就知道這句話相當於調戲了。


    但她們,一個還小沒人教,一個還不能完全體會女尊男卑的規則。


    此時此刻,江南星像是終於能喘氣了,唿出了口氣,道:“估計是衣服的香氣吧,就平常用的香胰子啊。”


    “喔~”周翎寧似乎是恍然大悟般給出了個反應。


    她問:“你平常自己洗衣服啊?”


    江南星點了點頭,又想到她看不見:“嗯,之前我自己洗,現在我有活計了,有時候外祖父會幫我洗。”


    之前他還要洗全家的衣服,現在不需要了。


    周翎寧笑道:“你外祖父對你真好!”


    “對。”江南星也笑了。


    周翎寧道:“我都沒見過我外祖父,也沒見過外祖母。”


    江南星關切的隔著屏風看她,安慰道:“你別傷心,你……”


    “沒事,我沒見過,怎麽會傷心呢?隻是我父……我爹偶爾想起,會落淚。”周翎寧道。


    江南星說:“那你外祖母和外祖父一定對你爹很好。我外祖母和外祖父對我爹也很好,就是我爹不在了好幾年,我外祖父提起來還很傷心。”


    雖然早有猜測,但他今日說出來,周翎寧還是有點憐惜。


    沒爹的孩子像根草。


    她走出屏風,坐在江南星對麵:“你爹看到你現在這麽厲害,也會很欣慰的。”


    江南星眼神中有點哀傷,但可能是之前傷心很多次了,現在反而笑道:“對,如果我爹知道我遇到了你,遇到了單郎中這麽好的人,他也會高興的。”


    周翎寧:“是你自己厲害,單和的幫助才有用。如果你不曾學過醫術,你是遇不到單和的。”


    江南星笑的眯起了眼睛,點頭:“對,我自己也厲害。”


    還好當年來到南山縣時,在方青方藍不樂意吃苦時,他跟著外祖母在迴春堂做事,然後認真背醫書。


    不然既遇不到單郎中,也遇不到嚴寧女君。


    是我的幸運,是我阿爹在保佑我,江南星在心裏想。


    吃了十幾年苦之後,如今苦盡甘來。


    天色逐漸暗淡,單和也迴來了。


    看到周翎寧,她有點驚訝:“女君,你怎麽在這?”


    “我在這看醫書,順便聽人看診。”周翎寧依然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道。


    江南星離得遠,在抓藥的地方,抬頭看了她一笑。被周翎寧抓到,趕緊低頭。


    生怕被單郎中看到。


    周翎寧問:“你吃飯了嗎?我讓府裏做好送過來了,剛好咱們四個人。”


    單和對著跟著自己出去的學徒笑道:“那咱們可有口福了。”


    周翎寧讓送了六人份的飯菜來。


    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每個人都是一個單獨的食盒。


    單和支了一個小桌子,她們三個在大廳吃。


    江南星是男子,不太好意思,單和讓他拿了一個食盒去後院房間裏吃。


    單和和那學徒應該是今天累到了,很餓,兩人吃了自己那份,又分吃了一份。


    吃完飯,晚上值班的學徒來了,單和讓她把最後一份吃了。


    單和累了,去後院她的房間休息,不迴嚴府了,也讓跟著自己跑一天的學徒迴家了。


    江南星也要走,他做了一個小布兜,每天可以帶點必需品。


    周翎寧和他一起走,送他到路口。


    “今晚的飯菜好吃嗎?”周翎寧問他。


    江南星道:“好吃,和我外祖父做的飯一樣好吃。”


    雖然嚴寧家的飯菜好吃,但是外祖父可是外祖父啊。


    “你喜歡就行。”周翎寧笑了笑。


    怕江南星不吃,她問了晚上的人數,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


    又走了一段路。


    江南星紅著臉:“到這裏就行,再往前,都有人認識我了。”


    “好,你迴去的時候慢點。”周翎寧道。


    江南星站在原地,等著她走遠,才轉身迴去。


    到門口的時候,碰見了他二姑父在掃地,方青方藍在刷碗。


    二姑父豎眉橫眼的看他不爽:“不知道早點迴來幫忙幹活嗎?男孩子家家的,不知道勤快點,以後不會有人要你的……”


    江南星冷著臉不說話,和他講不通。


    二姑父隻希望他當牛做馬的幫他幹活,他剛來的時候,外祖母和外祖父一不在,他就罵他,收拾他,讓他幹活,還動不動擰他。把生活的不順心都發泄到他身上。


    他本不願意給外祖母和外祖父找事情,但有次擰的很了,皮膚都黑了一塊,他以為他要死了,去找外祖父交代後事,才被發現。


    後來外祖父就不太敢把他自己留家裏了,才讓他跟著外祖母去迴春堂。


    何氏虛弱的聲音從屋裏傳來:“老二家的,你少說兩句,整天胡咧咧,有本事你出去找個活兒,南星的月錢可都是交到家裏了。”


    二姑父被懟得不說話了。


    方青看見自己爹挨罵,不樂意道:“爺爺,你怎麽這麽偏心,江南星吃咱們家的,喝咱們家的,幹點活怎麽了?”


    方藍附和道:“對啊,爺爺。別說幹點活,他當牛做馬報答咱們家都是應該的。以後把他嫁出去,彩禮都要用來給我和哥哥找個好人家才是。”


    聘禮娶夫,彩禮納侍。


    方青方藍聽多了阿母阿爹的話,理所當然的這麽以為。


    江南星寒芒似的目光射向他們:“你們說什麽?”


    屋裏的何氏聽見這話,大發雷霆:“你們兩個殺千刀的小兔崽子,說的這是什麽辱沒祖宗的話,哎呦我的心,哎呦。”


    “外祖父!!!”


    聽見何氏難受,江南星衝進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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