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心虛,礙於劉父的淫威,她不敢衝劉大齊發火,哭著解釋:“人家說要給老三做媒,他才請人喝汽水。”


    劉父怒吼:“他傻,你跟他一樣傻?做什麽媒需要請人喝汽水?”


    劉母期期艾艾,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也知道那些人是哄著老三拿錢買吃的,老三腦子簡單,被人激將幾句就受不了,迴家背著人找她要錢,都二十四歲的大小夥子了,她總不能一分不給。


    那些人也是貪得無厭,喝了一次不滿足,又讓他請了一次。一共八個人,有男有女,說是他的小學同學。


    汽水喝了,媒卻沒做,等於白白浪費了四塊錢。


    可這事她不知道該怎麽跟老頭子說,就一直拖著沒告訴他,想蒙混過關。老大知道了,想蒙混也蒙混不了。


    家裏的錢大頭抓在老頭子手裏,小頭在她手裏,一大家子要吃要喝,買個鹽巴,醬油啥的,不可能天天找老頭子要。


    他就給了一些小錢,老三一次找她拿兩塊,也不是很多,他就給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兒請人喝汽水,老大是怎麽知道的。


    “媽!我知道老二兒媳婦會賣乖討好,我家雲兒不會,你瞧不上她,可你做婆婆的,怎麽能這麽偏心?”劉大齊質問劉母,“二弟妹進門,你給了十塊錢的紅包,雲兒進門給了多少,自己還記得嗎?”


    劉母被問的一愣,事情過去太久,她真記不得了。


    “那會兒家裏窮,不能跟現在比,給少點很正常。”劉母囁嚅著,心虛不已。


    “正常?正常個屁。”劉大齊口不擇言,“我看就是你偏心,你給雲兒一毛錢,她迴娘家被人笑話了一年多。就沒見過你這麽摳唆的,給兒媳婦的紅包包一毛。


    有時候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親生的,我是不是你兒子。買布做新衣服,誰都有,就我跟雲兒沒有。


    說是我的布票買了給孩子穿了,這話你也就糊弄糊弄雲兒,糊弄不了我。我家三個孩子出生,身上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我丈母娘做的,你給他們做了幾次新衣服?


    有些話我都懶得說,說了等於瞧不上自己,我在家裏就是一頭掙錢的老黃牛。啥好處撈不著,每天就盯著我掙的這倆錢。


    分家吧!不分我就不出車,拖拉機放在家裏報廢好了。”


    正說著,劉老二和他媳婦迴來了,瞧見家裏的氣氛不好,劉母一抽一抽地哭泣,老二媳婦來到她身邊,問:“媽!怎麽了?出啥事了?”


    劉大齊瞟了她一眼,代替劉母迴答:“我要分家,你們分不分隨意。”


    “分家?”劉老二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媳婦,再看向劉父,“怎麽突然要分家?不說要等到三弟娶完媳婦再分嗎?”


    他今天去老丈人家,媳婦一直嚷嚷著要分家,說他老媽做菜不放油,難吃死了,她吃不習慣。


    一迴到家,媳婦秒變體貼婆婆的好兒媳,讓他瞠目結舌。


    聽說要分家,她歡唿雀躍,喜上眉梢。


    女人啊!真是善變。


    劉老二媳婦高興的差點吼出來,瞧著公公婆婆麵色不慍,硬生生將那股子興奮強壓下去。


    “你大哥等不及。”劉父沒好氣地看著二兒子,“你什麽意見?分還是不分?”


    二兒子是個沒主見的,不管遇上大事小事,基本上都聽他的。早說過不分家了,這會兒提起,他滿臉不高興,傻子都知道該怎麽迴答。


    肯定不能分家了,分了,老三怎麽辦?光靠在地裏刨食,能娶上什麽好媳婦?


    他希望老三也能娶個老丈人家底殷實的,跟老大一樣,啥都不用他操心,人家老丈人,老丈母娘都操心完了。


    他們做現成的爺爺奶奶,一點不費力。


    老大一家的布票的確都被他們占了,沒有拿去買布,而是拿去賣了。村裏有些人布票不夠,願意拿錢買他手裏多餘的布票,他就讓老婆子全賣了,錢歸他們。


    反正老大家的丈母娘會來事,一大家子的衣服安排的明明白白,操那心幹啥?


    劉老二想說不分,抬眼見媳婦對他怒目而視,做出警告,頓時慫了,思考了許久,憋出一個字:“分。”


    “啥?”劉父差點從凳子上栽下去。


    劉母更是,吃驚地看著二兒子:“老二!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話都說出去了,又收不迴來,劉老二大聲迴答:“媽!我說,分。”


    “為啥?”劉母的眼淚掉得更兇,轉頭看著身旁的二兒媳婦,“這是你的主意?你要拆我的家?”


    二兒媳婦心直口快,不拐彎抹角:“媽!你說的啥話?我怎麽拆家了?是大哥說要分家,我們隻是順便一起分出來,省的你們二老再過一次手。


    一下子把家分的幹幹淨淨,以後各人過各人的,各人吃各人的,多好?”


    “好什麽好?”劉母暴怒,扭頭盯著二兒媳婦,“我倒是沒看出來,你比陳雲更厲害,嫁來才多久,就要拆我的家。你個喪門星,掃把星,憑什麽分我的家?我不同意。”


    劉大齊瞅著二弟媳婦,拉著一張臉,沒想到她早就存了分家的心思,一直沒敢說,等著他鬧起來,才順水推舟。


    老二兩口子心思險惡,不是好人。


    “媽!你不同意沒用,大哥已經提出來了。”劉老二看著劉母,苦口婆心地勸,“家裏三個兒子,兩個已經成家,不分是不行的。


    大哥開拖拉機又不帶著我們,還不往家裏交錢,掙的錢都落他個人口袋裏。我跟老三兩人出工掙工分養他們一家五口,我不幹,我要分家。”


    劉老二的媳婦接著說道:“大哥一家五口人,就大嫂一個人掙工分,哪裏夠吃?要是不分家,以後我不出工了,反正我們家就兩個人,有我男人一個人出工掙的工分足夠養活我。”


    聽了這話,劉父一個頭兩個大,看來這個家是保不住了,不分不行。


    老大說自己吃虧,老二也說自己吃虧,那這便宜到底誰掙了?


    家裏就這麽些人,老大老二沒掙著便宜,那一定是老三掙了,可老三就一個人,掙了啥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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