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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雲見冷若麵上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言詞誠懇道:“夫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隨我們迴天祁,去見見二公子,曾聽主子說起,夫人與主子初遇那會,見到二公子的時候,便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而且夫人未失憶的之前,心中最思念的也是二公子。”


    “二公子是誰?”


    “二公子是定遠王冷蕭何的二公子,名叫冷幽然,也是夫人您的弟弟,可能夫人更習慣叫他小羽或者然兒。”


    “然兒?”


    眼前不由的浮現起了一抹小小人兒的身影。


    一襲冰藍色的廣袖衣袍,頭上紮著個包子頭,唇紅齒白的模樣,長得很是討喜,一張巴掌大的臉,極為粉嫩,猶如那三月桃瓣,頰邊笑起時帶著兩抹梨渦,美得醉人,一雙劍眉下是一雙黑黝黝的葡萄眸子,一閃一閃的猶如夜間最閃爍的繁星。


    不知不覺間早已紅了眼眶。


    冷若微微垂眸,將麵上的表情遮掩:“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夫人。”目光看向桌子上散發著熱氣的藥碗,朝雲道:“桌子上是剛熬好的安胎藥,夫人趁熱喝下去。”


    冷若輕“嗯”了一聲。


    下了床,緩緩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碗,放到了鼻子邊嗅了嗅。


    地黃、芍藥、當歸身、人參、阿膠等……


    成方膠艾四物湯即以四藥為主,既可養血安胎,又能止血止漏,故為穩胎、安胎所常用,能溫補氣血,孕婦氣血兩虛者,每多選用之。


    確實是個養血安胎的好方子。


    搭上自己的脈搏,麵色不由的有些嚴肅。


    不僅氣血兩虛,還有些胎位不穩,這方子便用不得了。


    拿起書案上的毛筆,不徐不疾的在宣紙上書寫,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兩張方子便出來了。


    打開門,冷若看了眼,低眉順目守在門口的二名身穿黑衣的暗衛,與四名婢女、奴仆。


    眾人見冷若連忙行禮:“夫人(主母萬福。”


    冷若一怔,淡笑道:“起身吧。”


    目光看向左邊身穿黑衣的暗衛,將手中的藥方遞了過去:“麻煩小哥將這個方子遞給朝雲或者朝雨,讓他們按照方子抓藥。”


    沒有絲毫猶豫,畢恭畢敬的接過方子:“是夫人。”


    轉身,沒走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麽,冷若衝著兩名婢女道:“吩咐廚房用苧麻根、南瓜蒂與糯米熬粥,我待會要吃。”


    將手中的方子遞了過去:“上麵有寫了每種的分量、做法與熬粥的火候。”


    “是,主母。”


    冷若淡淡的嗯了一聲,便進了屋。


    苧麻根糯米粥,加南瓜蒂同煮吃,與剛才的保胎藥配合著用,其胎自堅如磐石,穩如泰山、用的妙與及時,還可以安胎,治療習慣性流產。


    關山門,靠在門上,冷若輕撫了撫小腹,目光柔和充滿著慈愛。


    娘親不會讓你有事的,所以,若是你聽到娘親的心聲,便更要在娘親的肚中茁壯成長,然後平平安安的誕生。


    喝了安胎藥與粥後,郇玉依舊沒有醒來。


    冷若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話本,靠在軟塌上,百無聊賴的翻著。


    剛打開第一頁,冷若略略掃視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下,目光看向床榻上依舊睡得正香的男子。


    連這麽狗血且老套的話本都看,真是有顆不同尋常的少女心啊!!!


    手夾起書頁,一頁頁的翻著。


    故事還是那故事,無非是什麽窮酸書生與富家小姐共度愛河,最後二人私奔,小姐為供書生趕考,如何如何的辛苦,隻待一朝金榜題名,改變生活給予的困頓。


    奈何當年的花前月下,許下的海誓山盟、天荒地老終是死在了漸變的人心中。


    窮酸書生搖身一變,變成了當今的狀元郎取了當朝的嬌美公主,日日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將小姐拋於腦後。


    而被拋棄的小姐還日日在與那書生當年分別的十裏亭中癡癡等候,最後心神俱傷,香消玉損,死在了時光裏,至死卻也未有過半分後悔!


    粗略的翻了下,看到結局,冷若嗤笑一聲,執筆剛要在書尾處,寫上觀後感言。


    便見最後一頁的書頁上已然被人添了一排簪花小楷。


    待你功成名達,許誰花前月下,悔教夫婿覓封侯,我已心猿意馬。


    (當你功成名就的時候又和誰在一起花前月下,我已經後悔讓你去考取功名做出一番事業,現在我在這裏而你卻不知道在哪?


    冷若頓時心神一震。


    這是自己的字跡……


    目光看向床上的郇玉。


    腦中不由的想起來了與容清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一個來月。


    少頃,終是無奈的輕歎了口氣。


    放下書,細細的品了口茶水,打了個哈欠,一絲困意爬上眉間。


    可能孕婦便都是這樣,懷孕後便生了一副懶骨,總覺得坐著、靠著皆沒有躺著舒服。


    爬上了床,不知是身邊多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的緣故,還是睡了過多的覺,冷若窸窸窣窣翻了好幾個身,依舊還是沒能入眠。


    翻了個身,臉正巧對上了郇玉的睡著的側顏,距離近到彼此噴灑出來的氣息密不可分的地步,冷若一愣,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長長的睫毛刷在自己的臉上感覺。


    癢癢的,麻麻的,撩拔的人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刷”的一下,冷若一張臉紅到幾乎滴血的地步。


    抬眸,見郇玉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她這才鬆了口氣。


    手撐著下巴,打量著身邊男子的麵容。


    不得不承認這男子的皮相著實不錯,他說是我夫君……好像也不是那麽難接受。


    冷若麵上閃過一絲懊惱。


    好像忘記問他叫什麽了……


    冷若定定的看著麵前這張謫仙般純良的睡顏,反複看了許久,竟也沒有覺得膩歪,反而覺得那如畫的眉眼,黑鳳翎般的睫羽,賽雪的肌膚,英挺的鼻梁,微揚稍稍蒼白的唇瓣,無一不順眼至極,不禁讓她很想伸手去摸摸看。


    目光移到他微合的眼眸上,黑鳳翎的睫毛覆蓋下,依舊遮掩不住眼底一圈濃重的黑色陰影。


    應該很累吧……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圓潤的指尖順著額頭、眉心、高挺的鼻梁,輕輕的描繪著郇玉的無雙的容顏,一點點向下,撫上了他微微輕啟的瑩粉色的唇,指尖沿著他的唇線,緩緩的描畫著。


    手被抓住,郇玉附身將她壓在身下,卻小心的避開了冷若的小腹。


    沒有再進一步,墨玉眸子含著千年不變、濃若化不開的柔情,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冷若被他看得有些發慌,輕而易舉的揮開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對上那雙含著柔情的墨玉眸子:“誒,你到底要做什麽?我這暴脾氣上來了,我自己都害怕,你最好離我遠些,不然我肯定打你個滿臉青。”


    郇玉聞言不由的笑出聲來,拿起冷若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無論你喜歡打我個滿臉青也好,滿臉紅也罷,隻要你喜歡便行……”


    末了郇玉又補了一句:“打一百年也可以。”


    這貨是有欠虐體質?


    冷若猛地抽迴了手,用著一種可怕的眼神看著他:“……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郇玉臉上燦爛的笑容一僵:“若兒為什麽會這樣想?”


    冷若麵無表情道:“毫無原則的讓我打,這種事想想都覺得有些詭異,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郇玉大驚:“你是怎麽知道的?”


    冷若麵上微微覺得得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一副我就是這麽聰明,你怎麽著吧的樣子。


    郇玉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


    這樣子的冷若真的讓人很不適應。


    隔了好一會兒。


    冷若突然開口:“那個……其實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吧?你為什麽要怎麽遷就我?”


    郇玉彎眸淺笑,點了點頭:“嗯,不是。”


    我就知道……


    鬱悶、懊惱了好一會兒,冷若悶聲道:“那是因為什麽?”


    郇玉沉吟了片刻,麵上溫潤一笑,道:“其實是你欠了我一樣東西,又不肯還給我……所以我沒什麽辦法了,隻好容忍你對我胡作非為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又順理成章,看不出一絲一毫撒謊騙人的痕跡。


    可是胡作非為什麽的……聽起來真的好流氓啊……


    迅速將腦海中一些邪惡的廢渣清理掉,冷若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威脅你?誒誒,到底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郇玉將她麵上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嘴角隱隱劃過一絲笑意,輕歎道:“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冷若嘴角輕抽:“……那你倒是說啊!”


    郇玉低垂和眉眼,含情脈脈的看著身下的人兒。


    他黑鳳翎似的睫毛撲簌一閃,仿若兩隻蝶翼淺擱在眼下,唇齒微張,帶著好看的弧度,撫上冷若凝脂般的臉頰,緩緩靠近,聲音低沉,仿若窖中醞釀了許多年的美酒,有種難言魅惑:“心,我的心……你拿走了卻又不肯還迴來,我很苦惱……喂喂,若兒,你輕一點,那個位置掐起來真的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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