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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若看著蕭影一臉要被開苞的樣子,提著褲腿別扭的走了迴來。


    目光看到他褲腿上的黏糊糊疑似鼻涕的東西,冷若的麵色驟然一變,瞬間放下了手中的簾子。


    開玩笑,大夫都是有潔癖的好不好。


    看上一眼都很要命,更別說被這玩意碰到,那得多髒啊!


    一陣清風帶著兩片落葉飄過,蕭影徹底在風中華麗麗的淩亂了。


    真是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奴才。


    奴才是個弱智、飯桶不說,這主子也……也,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好詞。


    所以說,我才討厭這對主仆!


    馬車緩緩行駛。


    容清道:“蕭影,可打聽出些什麽。”


    聞言,正盯著腿上的鼻涕眼淚,一個勁犯惡心的蕭影,被拉迴了心神。


    蕭影:“從那個守城官的口中打聽到了三件事,第一:皇太後陷入昏迷至今未醒,皇上心急如焚下了一道皇榜,凡是能醫治好皇太後病者,賞黃金百兩,白銀萬兩,錦緞千匹,良田千頃,即日便可入宮為醫。第二:定遠侯冷蕭何,和一眾連枝,三日後便要被流放南蠻瘴癘之地,永世不得迴京……”


    冷若持著白瓷茶杯的手一頓,杯子瞬間跌落在地,碎成幾塊。杯中的茶水濺濕了她的衣角,她卻渾然不知。


    耳邊似是迴響起了長公主的聲音:“蘭兒,快,快……我們快去救你爹爹,走,我們現在就去,你爹爹現在在大理寺中受盡了極刑,快撐不下去了……快,我們快去救他。”


    冷若急道:“定遠侯冷蕭何犯了何事,為何要被流放?”


    馬車外,蕭影疑問道:“這麽大的事,幾乎天下皆知……你不知?”


    冷若麵色一沉,冷聲道:“說重點!”


    她的聲音冷咧,如同千年寒冰一般!


    看著她的麵孔,麵上是一如既往地的平靜,稱不是絕色,卻是一個清雅絕俗的佳人。


    還是那張臉,一如當初!


    剛才的那一瞬,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她像是套了層層皮囊的畫皮一般,每當自己覺得有些了解這樣子的她的時候,她卻又換上了另一層皮囊,生生的讓人捉摸不透!


    心突地一涼,透徹心扉、遍徹全身的冰冷。


    這期間……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到底是多少!?


    容清斂了斂心神,從袖中抽出了一條布帕,坐到冷若身邊,細細的擦拭著她被茶水濺濕的衣角,動作小心且專注。


    冷若一怔,唇齒微張,話到嘴邊卻不知說什麽好。


    容清溫聲道:“若兒,莫不是有什麽心事,為何這般不小心!”


    冷若隔著麵紗緊緊的注視著麵紗下的容清。


    長睫低垂,側臉弧線柔潤,渾然忘我,修長如玉的指節拿著布帕,細細的在自己被浸濕的衣角上擦拭著。


    他為何要這般待我?


    ……莫不是是為了之前齊風的事而道歉?


    冷若心下這樣想著。


    便聽容清道:“順延348年春上,便四個多月前,幽蘭郡主冷幽蘭,慘死在寒殤宮內,屍體不翼而飛,定遠侯,冷蕭何得知此事,連夜進宮向國君討要自己女兒的屍體,言語不合下,衝撞了國君,被關進了大理寺的牢獄中……期間受盡了極刑,就連冷家的旁枝末節也一並入了牢獄……”


    聽到此處,冷若心下一涼。


    一想到牢獄中那個受盡種種極刑、奄奄一息的男人,或許跟自己死去的父親有著一樣的麵孔……


    她平靜的心海仿佛是墜落了一塊巨石,“撲騰”,翻騰起巨大的水花。水麵越來越高,刺骨的水在她身邊漫湧。任她伸出雙手想要掙脫著種窒息感,可是,無論她怎麽掙紮,終是毫無作用……


    冷若麵色頓時慘白一片,深唿吸了幾下,試圖壓下心中這陣陣不適感。


    每唿吸一次,似是唿吸間都帶著生生的疼痛。


    容清看著冷若蒼白的麵色,麵露擔憂,伸手撫上冷若的額頭。剛剛觸碰上,他的手便像觸了電一樣,猛地縮了迴來。道:“若兒,你沒事吧?”


    冷若搖了搖頭。努力平複麵上的表情,壓製著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生怕別人聽出一絲一毫的異樣:“沒事……聽聞定遠侯一生戎馬,為天祁立下無數戰功,難道……那些赫赫戰功便不能抵這一次小小的過錯嗎?”


    容清深深了看了冷若一眼,思忖良久道:“錯就錯在,定遠侯一生戎馬,為天祁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份上……他戰功赫赫,即便沒有衝撞殿下這等罪名壓身,定遠侯這棵風光的幾乎壓主的大樹,早晚也是要被連根拔起的……此次無非是國君有意為之……”不過,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他”便會徹底失了民心了。不顧萬民的請願書,一意孤行要將冷侯爺流放,這等卸磨殺驢的事,終是做過了……


    冷若麵上諷刺一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可悲!”


    冷家,自始至終,注定了,隻是天祁朝的墊腳石。


    僅此而已!


    嬌娘低低的嬌笑了幾聲,麵上滿是毫不遮掩的不屑:“曆朝曆代,卸磨殺驢這種事還少嗎?要我說,定遠侯這般得民心,還不如召集手下忠心之士,一鼓作氣,直搗黃龍。自己做逍遙快活君主得了,這般忍氣吞聲作何,他曉得、顧及那些君臣之禮,以禮、以忠待君主,可想過,君主可把他當做臣子看待!”


    她忽的話鋒一轉,冷笑道:“依我瞧,這冷侯爺莫不是也是傻的!狗皇帝先是將他的女兒冷幽蘭囚禁在冷宮之內……而後他又被那個狗皇帝卸了職權……冷幽蘭慘死在深宮之中,自己的老子去討要自己女兒的屍首下葬,他倒好,不但不給,還將屍體私藏了起來,某不是十年前的那口惡氣還沒出,還想鞭屍十年?……嗬嗬~~現在連自己也搭了進去,他也不氣不惱的,真真是好脾氣啊!要是我早就和那個狗皇帝拚了!”


    話落,馬車內一片死寂。


    在場的人各懷心事,不知在想些什麽!


    似是誰都忘了那第三件事。


    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裏仙這便是天祁朝的味道!


    城內街道兩邊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


    中心是一座虹形大橋,略略一看,人頭攢動,大橋西側一些攤販,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看相算命的。許多行人憑著橋側的欄杆,駐足觀賞河道美景。


    身前身後是一張張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皇城人臉龐,車馬粼粼,人流如織。


    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冷若自感猶如置身於一幅色彩斑斕的豐富畫卷之中,禁不住,在這些充滿古韻味的繁華建築上多看幾眼。


    仰頭望向,天上蔚藍的的天空,複雜的眼神意欲要穿透迴自己那個千年後的時空。


    冷若放下簾子溫聲道:“麻煩蕭影小哥就在此處停車吧!”


    聞言,容清一怔:“為何要下車?”


    冷若打趣道:“這順風車冷若也搭了,莫不是公子還要管我和幽日後的吃住不成?”


    說罷,也等身後的容清說話,便跳下了馬車。


    轉頭,便見,幽一臉嬌羞的躲在簾子後,別扭了半天也不敢出來。


    冷若站著也挺累的,幹脆坐在身後客棧的石階上,看著那張充滿喜感的臉,調戲道:“幽兒,這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你躲在那簾後也不是事兒。依我說,我家幽兒貌美如花,怎麽看怎麽好看……”


    “……”幽無語望天。


    好想去死一死啊!


    幽兒?醜媳婦見公婆這都是些什麽鬼!


    聞言,原本被冷若惡心到的蕭影,一臉惡嫌的看向簾後,隻撇了一眼,露出半張臉的幽,便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哈大笑起來……


    幽狠狠的瞪了那個笑得前仰後合、好不風騷的蕭影一眼!


    剛想說些什麽反擊一下的幽,便見冷若站在馬車邊,拍了拍手,張開雙臂,調笑道:“來吧,寶貝兒~你大膽的跳下來吧,我會接著住你的!”


    幽忍住想要吐血的衝動,投給冷若一個‘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就和你拚了’的眼神。


    冷若無所謂的聳聳肩,一臉的的無辜!


    一旁的蕭影見此笑的更歡了!


    冷若笑道:“既然我家幽兒不舍得下來,那如此,我便給你買塊布巾來遮遮羞!”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幽頓時一張便秘臉。


    不遠處的布攤上,冷若看著上麵擺放著玲琅滿目的布匹,有些犯愁。


    模樣長得周正的小販,見著冷若這身穿著打扮、氣質很是不凡,獻媚的笑道:“這位客官您需要什麽樣的布匹?客官你別瞧我這攤子雖小,但可都是應有盡的,比如織錦緞、湘繡、素羅紗這些做衣袍最是合適不過,也難彰顯客官您的氣質。”


    冷若抬頭衝著小販哥淺淺一笑,卻也沒說什麽。


    白皙修長的指節拿起了一塊綢緞的紅蓋頭:“就這塊吧!”


    小販詫異道:“客官,你單單就要這一個紅蓋頭嗎?”不死心的推薦道:“我這還有一匹昨日才進來的古香緞,這匹做喜服最是合適不過!”


    冷若麵上依舊帶著淺笑:“就這塊蓋頭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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