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洞中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錦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腦中仍時不時地浮現著阿父阿母假死後的蒼白麵容。


    昨夜的事若是一切順利,此刻二人應該已經在焰虎部落醒來了。


    撩開洞門上的獸皮,她的腳步猛地頓住。


    書翎正安靜地坐在石椅上,火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


    看到她迴來,書翎並不驚訝,隻是默默站起身,將手中的食物遞給她。


    \"對不起。\"他聲音低沉,“那天不應該對你那麽兇。”


    錦茉疲憊地看了眼麵前的食物,一塊烤得恰到好處的獸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饑腸轆轆的她卻沒有半點胃口,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你有事?\"她搖搖頭,沒接過食物,靠著另一個石椅坐下。


    書翎有些尷尬地收迴手,獸肉在他掌心被捏出了幾道凹痕。他的眼神飄忽,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話語。


    “如果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我也可以幫。”


    這話讓錦茉不解。


    \"你不是打算要走了嗎?\"她的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我說過,不會阻攔。\"


    【係統提示:注意!如果獸夫書翎離開,您將受到嚴重懲罰】


    【知道了,知道了。】


    書翎眉頭微蹙,開始扯七扯八,\"我是阿父招來的獸夫,沒有阿父的同意,我不能離開。”


    錦茉心裏了然,他不過是愧疚那天對自己太兇,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離開。


    洞外傳來幾聲鳥鳴,陽光從洞口灑進。


    她把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坐直了身體,\"書翎,如果你迴去自己的部落,會不會被族人看不起?\"


    書翎搖搖頭,\"鷹族與其他部落不一樣。雌性很少很少,這麽多年全靠著外族才能得以延續後代。所以基本都是雄性,地位都一樣,不存在嘲諷。\"


    \"真的?\"


    \"可能也有,但大部分都不會。\"


    錦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的倦意褪去幾分。她猶豫片刻,似乎在做某種艱難的決定。


    \"你想知道我後麵的計劃嗎?\"


    書翎抬頭,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


    \"現在狼族沒有巫醫了,我會盡量靠著本事留在族群,可能會使一些下三爛的手段。然後懷上小獸人站穩腳跟,再一步步瓦解薑雅的勢力。\"


    說到這裏,錦茉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她不是一向給族人展示著她善良和善的人設嘛,那就撕開她的麵紗。“


    書翎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那我們呢?\"


    \"你們可能會經曆很長一段時間的冷嘲熱諷,“錦茉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確定能承受這些?“


    書翎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肩膀聳動,”我們以前都是在冷嘲熱諷中度過的,早已經習慣了。“


    錦茉知道他說的是和原主生活的那一段日子,住著漏雨的牛棚,整天提心吊膽。


    洞中一時靜默,隻剩篝火的劈啪聲和二人的唿吸聲。


    ”書翎。“錦茉突然開口,聲音有些顫抖,”你想不想有一天過雌性雄性平等的生活?\"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這...這怎麽可能?\"他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聲調比平時高了幾分,\"在這一片陸地上,就沒有存在過這樣的部落!\"


    \"我不是問這可不可能,“錦茉平靜地看著他,”我是問,你想不想?“


    書翎的腳步僵住了,臉上表情幾經變換,似乎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聲音有些發抖,身體轉向洞口,似乎擔心有人偷聽,”雌性是有生育的權利,掌管著全族的後代興旺。你這一番言論,如果被別人聽到,是要被打死的。\"


    錦茉並不被他的反應嚇到,反而輕輕笑了,\"我知道是不可能完全平等的,畢竟在這裏雄性遠遠多於雌性。但是至少讓你們有最起碼的尊嚴。\"


    他停下腳步,不再言語。


    片刻沉默後,書翎的肩膀微微垮下,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氣,目光不再聚集,而是飄向遠方,仿佛看到了某個不存在的遠景。


    沒有告別,沒有迴應,搖搖晃晃地走出了洞口,背影顯得格外迷茫。


    錦茉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喃喃自語“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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