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兩天,徐琰就真把時間調出來。


    走出周愛明辦公室時徐琰剛好碰到跑車組其他小隊長進去,兩人有過矛盾,無聲對視間都是滿滿的敵意。


    “部長,這徐師傅又請假啊?”


    周愛明斜了眼二隊隊長,“你找我啥事?”


    周愛明是明顯不想多談徐琰的問題,二隊隊長嗬了聲,心想這部長真是維護徐琰!


    徐琰交了車鑰匙,也請了假,再買一些東西後往大隊裏迴。


    方禾在洗衣服和床單被套,小小的院子裏掛著飄逸的布料,徐琰進院,一眼就看到她褲腳挽到膝蓋,露出纖細而白皙的小腿在大木盆裏踩踏著。


    他先迴堂屋把東西放下,走到她身後舉過她的腰抱開,“我來,”


    方禾被嚇了跳,他力氣大,既然他想幹,她沒阻攔。


    “我洗這裏,你晾那盆,”徐琰道。


    方禾沒多說,往一旁走去。


    本來是一大堆要洗的東西,兩人一起做,沒一會就弄完。


    徐琰這邊洗完就過去幫方禾一起晾,幹活時,兩人的手背難免會有觸碰,方禾沒察覺,就算察覺也無所謂,沒放在心上,倒是他洗個衣服把自己洗的很是愉悅。


    “我已經請假了,明天可以去市裏。”


    方禾頭也沒抬,“好,”


    徐琰側身看她,“下午去也可以,我們可以省出趕路的時間,明天你一睜眼就是在市裏,早上還可以去玩。”


    “……也行,”她放下濕濕的衣服,“那剩下的你晾吧,我去收拾東西。”


    “去吧,”徐琰勾唇看她。


    見她進屋,他才低腰撿起盆裏的衣服開始晾。


    他轉頭後沒注意到方禾又倒迴來深深看他一眼。


    其實她不想和徐琰結仇,上一世他們兩個門不當戶不對,本就是孽緣,就連他們之間最後的血緣羈絆也被迫斷裂。


    她知道他的能力和造化,和他為敵對她沒好處。


    可是,她不想自己一直這麽被動,一直被他威脅……


    她可以慢慢等,等到下一年冬季的開放政策,可經過這麽長時間以來,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她生命裏最大的變數是徐琰。


    她不能幹巴巴的等……


    為今的辦法就是讓他提前迴城,遠離大隊,最好和她永不相見。


    方禾的腦海紛紛雜雜,邊收拾東西邊想得多,注意力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以至於徐琰什麽時候晾完了衣服站在她背後都沒察覺。


    他見她低頭整理她的隨身單間布包,忽地張開手臂從後將她抱個滿懷。


    方禾的身體微僵,驀然緊緊捏著手裏的布包帶,“怎,怎麽走路都,都不帶聲。”


    她的聲音磕磕絆絆,他以為嚇到了她,在她耳廓安撫的啄了兩下,“是你收拾的認真。”


    接著,他又道:“不用多帶,缺什麽我們在那現買。”


    方禾沒感覺他有其他疑惑反應,身體才慢慢放鬆,“也沒帶什麽,就帶了鋼筆和墨水,還有寫字本。”


    徐琰的視線在桌上掃了掃,見灰白色的鋼筆和黑色墨水都不見了,他嘴角的弧度更彎。


    “帶兩身衣服換洗,”


    方禾把布包放好,迴頭看他,“去一天就迴來了,不用帶換洗衣物。”


    “你難得想去玩,多待幾天。”他親親她的嘴角。


    方禾略微不適的偏頭,“那,那我去收兩件衣服。”


    徐琰沒繼續抱著她,“幫我也收拾兩身。”


    他帶迴來的飯菜已經冷了,他先去灶房熱一熱,她負責收衣服。


    就這樣,兩人一個在房間,一個在灶房,徐琰忽然發覺他的小家雖然隻有兩個人,卻很是滿足。


    午飯吃完,兩人分別換了身衣服,把東西拿好就出門。


    走了兩步方禾忽然停住,“我去跟我爸媽說一聲,讓他們幫我們收一收衣服。”


    院子裏曬著衣服,晚上得收。


    徐琰拉住她的臂彎,“我去,你在這等我。”


    吳村麗他們在上工,但方遠根是在家的,他的傷還沒好全,上工上的不多,幹一會就先迴來。


    耽擱完這小小的時間後,兩人到公社坐車,差不多三點半才開始啟程。


    兩個多小時後。


    市裏棉紡廠的工人們差不多都下工了。


    “妍淑,”楊妍淑正要迴去,鍾解貴喊住她,“小王今天去哪了?”


    “他應該在宣傳部那邊。”


    鍾解貴招手道:“你通知他一會去火車站接一下阿琰。”


    “阿琰來了?”楊妍淑的眼睛一亮。


    鍾解貴笑了笑,“可能又來市裏辦事。”


    楊妍淑立馬道:“我去找小王。”


    見她明顯高興的模樣,鍾解貴失笑的搖搖頭。


    另一邊的火車站車廂裏。


    方禾靠著車窗閉眸,徐琰歪頭看她幾眼,伸手將她的頭掰到自己的肩上。


    她的布包掛在她的臂彎,他本想扯過來幫她拿,她卻忽地驚醒,緊緊捏著。


    徐琰挑眉,“睡著了也這麽警惕?”


    方禾的頭從他肩上拿開,慢慢坐正,“出門在外,我又是第一次出門。”


    “怕什麽,有我在,你安心睡。”


    方禾看窗外,沒應他。


    “快到了,”徐琰看了眼腕表。


    其實方禾還算熟悉的地方有三個,一個是她從小長大的家鄉大隊,一個是她跟著徐琰生活了好幾年的市裏,再有一個也是跟徐琰有關,那是滬市。


    前世的那年她第一次出門,差點被人販子拐走的情景曆曆在目,那瞬間的心慌害怕都不足當親眼見到徐琰和楊妍淑走在一起迴家的畫麵來的竄心涼。


    他們兩個穿得幹淨整齊,猶如天造地設的一對,映照出她趕路受驚後的落敗髒亂是那麽的諷刺。


    “想什麽?”徐琰握住方禾的手背,攤開她的五指,將自己的手指摻入她的指縫間。


    對麵的陌生人眼神帶有微微異樣的時不時瞥向他們。


    方禾微微掙紮,他卻越握的緊。


    “沒想什麽,”


    她話剛落,火車的播報就響起,車子已到站。


    “走,”他左手牽著她,右手拎著行李,順著人流下車出站台。


    到了外麵,徐琰正想去打電話,驀然聽到一聲唿喊,“琰哥!!”


    徐琰生的高,從側麵的角度將方禾完全遮掩住。


    小王喊完,楊妍淑掛著大大的笑臉招手,“阿琰,這邊……”


    目光在觸及對麵手牽手走來的兩人時,她的笑臉一點點的僵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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