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趕集的大家夥都各自迴家了,接知青這裏還是沒見人影。


    “爹,周知青不會是不想等人才叫你來吧。”


    “別胡說,”宋天瞪了眼宋二喜,“這本來也是我的職責,人家周知青有事不好耽誤他。”


    宋二喜撇嘴,懶得多說。


    十幾分鍾後,宋鐵旺的身影出現,宋二喜喊了聲大哥。


    “爹,你咋在這?”


    “周知青有事,換爹過來。”宋二喜搶答道。


    宋鐵旺皺眉,“那其他人都迴去了?”


    “迴了,周知青組織他們迴去,我們父子三在這等新知青來吧。”


    宋鐵旺的眉皺的更深,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哐哧哐哧——’


    冒著煙的火車緩緩停站。


    聽到播報,楊妍淑拎起腳邊的行李走到門邊準備下站。


    她走後,後背的好幾個年輕麵孔悄悄嘀咕,“這人穿的好時髦啊。”


    “對啊,你看她手裏的手提箱都是皮的哎,她應該也是知青吧?”


    “看著不像,現在才到市裏,哪有去市裏支援的知青?”


    “……”


    火車在站台停幾分鍾,楊妍淑順著人流走出站台,到了大廳,她四處張望。


    “阿琰!”她笑著快步走來,“鍾叔說你會來,我以為你沒時間呢。”


    徐琰拿過她手裏的行李,“我今天剛好有空。”


    楊妍淑臉上的笑容很是柔和,“我們先去吃飯吧,正好我肚子餓了,我在火車上都沒好好吃過飯。”


    “走吧,”


    ……


    三點左右,大隊長父子三人才帶著一幫新知青抵達大隊。


    許多好奇,愛熱鬧的嬸子大娘早在進路口站著眺望,他們得看看今年來的知青有幾個是細皮嫩肉。


    高玲幫肖小芳打掃新房子,他們在的位置剛好處在大隊進口,外麵傳來喧囂聲時,兩人也好奇的往外探頭探腦。


    “今年的新知青們真年輕。”


    肖小芳歎了口氣,“有什麽用,時間長了,還不都像我們一樣曬的黑巴巴。又粗糙。”


    “小芳,”高玲有幾分感慨,“你說我們什麽時候能迴城?”


    “你想迴?”


    高玲側目,“假如有機會,你不迴?”


    肖小芳頓了頓,低低道:“我不知道。”


    “你……”高玲還要再說,一抬頭就瞥到幾步遠的張來彪,霎時止住到嘴邊的話。


    “你家張來彪迴來了,你們忙,我去知青宿舍看看熱鬧。”


    肖小芳抬眼,和張來彪對視著。


    他是和宋鐵旺們一起迴來,他裝作半路偶遇,宋天和宋二喜沒懷疑。


    進了屋,放下東西,肖小芳隨著進來,“吃飯了沒有,我給你下點麵?”


    見張來彪不說話,她走過去,“怎麽了?”


    “你一直拖時間不鬆口,是不是等著有一天迴城?”


    “張來彪!你胡說啥!”肖小芳沒想到張來彪這樣想她。


    她丟了手裏的手帕,氣衝衝的就走,張來彪跨一步阻攔,“小芳,不怪我這麽想,你是知青,是城裏人,而我隻是一個鄉下人,若不是你下鄉,我肯定跟你沒機會!”


    “張來彪!”肖小芳瞪他,“你想和我結婚,證明你已經了解我,但是你現在說這種話,是對你不自信,還是我本來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


    “既然這樣,那這婚就別結了!”她一把推開張來彪,跑出去。


    ………


    方禾原以為今天徐琰不會迴來,她腳扭傷了,周文安要送被她拒,吳村麗也適時跑過來客氣道:“我在這呢,周知青,你去忙吧,一路上謝謝你。”


    迴到家,吳村麗的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方禾佯裝沒看見。


    她輕歎了聲,讓方禾好好休息,她去跟大隊長幫忙請假。


    傍晚,周文安出現在窗口,手裏有一份飯盒,他往前一遞,方禾默默和他對望。


    “這是跌打藥酒,每天揉三次,消腫得快。”他從兜裏摸出個小瓶子一塊遞過去。


    方禾微微撐著下巴,沒伸手接。


    周文安看她安靜而軟柔的模樣,內心一片溫寧,他又走近一些,低低道:“怎麽不接?”


    “周文安,”


    “嗯?”


    “今天在車上,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周文安不避諱的承認,“是,小禾,我們什麽時候能光明正大的出現?”


    “是你說的,你不在乎你見不得光,這是你的選擇,周文安。”


    方禾收了撐下巴的手,伸出去接過他的飯盒和藥酒,手心緩緩貼在他的手背,兩人就這麽保持這個動作。


    “周文安,我不喜歡你今天的做法。”她語氣輕輕,“下次別這樣了,行嗎?”


    隨著話落,她五指慢慢捏緊他的手背,“可以嗎?”


    周文安的眼簾抖了抖,慢慢吐出:“好。”


    方禾展開了笑容,“你做的飯嗎?”


    “嗯,”


    方禾當著他的麵打開,立即嚐了口,“很好吃,你真厲害呀周文安。”


    周文安的麵色鬆懈,露出幾分愉悅的神色。


    “快迴吧,天色不早了。”


    周文安沒動,深深的鎖著方禾的眼睛,“小禾,我想……”


    “小禾?”吳村麗的聲音傳來。


    方禾眼神示意周文安趕緊走,他到嘴邊的話隻好默默咽下去。


    吳村麗正要推開院門,冷不丁歪頭就見到從另一側繞出來的周文安,“周,周知青?”


    周文安溫潤的笑著點頭,並喊了聲嬸子。


    看他走遠,想到某種可能,吳村麗立即推門進去,去內屋,就見方禾不急不慢的在吃飯。


    “小,小禾……”吳村麗很不可思議的盯著方禾,想問什麽,又問不出口,但她心裏已有了很大膽的猜測。


    “媽,怎麽了?”偏偏,方禾還麵不改色。


    吳村麗的嘴張張合合,“那,那個,我幫你請假了。”


    “好,謝謝媽。”吳村麗的眸色複雜。


    恰這時有人進來,母女倆歪頭,是徐琰迴來了。


    他放下手裏的小包,跟吳村麗打了句招唿,視線落在窗邊的方禾身上。


    “怎麽吃飯盒?”


    方禾慢慢咀嚼兩下才答:“今天去公社崴了腳,我媽給我送飯。”


    吳村麗:“……”


    徐琰剛點了下頭,眼神冷不丁的就瞥到吳村麗的異樣,“嶽母,你怎麽了?”


    此話一落,方禾也看向吳村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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