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彤開門進來,見方禾已經在忙。


    “小禾,聽說了嗎?金牛村的張來彪在建房子結婚呢。”


    “是嘛,是件喜事。”


    陳彤捧著水杯過來,八卦性的笑道:“你猜準新娘是誰?”


    “嗯,有兩個選擇,”陳彤豎起兩根手指,“而且我們倆都認識,兩位女知青,高玲和肖小芳。”


    大隊裏都在嘀嘀咕咕討論,還有人互相壓賭張來彪的未來媳婦是誰。


    大家心中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瞞的可真嚴實,就像曾經的陳彤和宋鐵旺一樣,到頭來人家上門提親了才知道兩年輕人有故事。


    現在又來個張來彪,他們見肖小芳和高玲給張來彪他們送飯,目光放在兩人身上猜測。


    方禾對這種猜測不感興趣,“跟我沒關係。”


    “哎呀小禾,你好沒趣哦。”


    方禾終於抬頭看一眼陳彤,“我事很忙呢,你放過我吧。”


    陳彤唉了聲,也投入了工作中。


    ***


    四月初。


    張來彪的房子幾乎完工,除了往裏麵添加普通家具外,已經算完成。


    同時,他的婚期也在商議中,大隊裏猜測他的未來媳婦也顯出真相,因為大家下工經常看到肖知青和他一同從公社買東西迴來,直接放進他們的新房子裏。


    耐不住好奇的大娘們三番五次的跑到高玲身前詢七詢八,問的最多的就是疑惑兩人是咋認識,咋處上的對象?


    “小芳,你倆的日子定了沒?”下工後,有人問。


    肖小芳倒是大大方方,“沒呢,張來彪又開始忙了,等他忙完這段時間。”


    “對了,張來彪到底是做啥呀,感覺他挺會賺錢。”


    “能幹啥,還不是幹苦力,他說他給公社的工廠搬貨,對了,跟大隊長的大兒子宋鐵旺同誌一起幹呢。”


    “幹啥都行,”高玲插話進來,“你們以後結婚他繼續這樣上進,你往後的日子差不了。”


    肖小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餘女知青有羨慕,也有看不慣或嫉妒的,難免都會說上兩句。


    “你們說,”男知青那邊有人開口:“也不知今年來的新知青什麽時候到達。”


    話題被岔開,肖小芳沒再跟著討論,拉著高玲一起迴屋。


    是的,張來彪又開始忙,那代表著宋鐵旺和餘木山也免不了,還有一個徐琰。


    方禾已經三四天沒見到徐琰迴來,他走時就說要去趟市裏跑車,歸期未定。


    而在這三四天裏,方禾依舊照常迴家,今天她慢了一步,周文安就這麽開門進來。


    幸好陳彤已經先走,不然方禾不知道怎麽解釋。


    “上次你說你的鋼筆沒墨。”他遞出一瓶黑墨水。


    方禾頓了頓,拿起鋼筆也遞過去,“你幫我。”


    “不會嗎?”


    怎麽不會,她在陳彤那裏裝過兩次,然而她卻搖頭,“不太會。”


    周文安的眉梢微挑,幾步走近,兩人無息對視好幾秒,他低低開口:“我教你。”


    “…好。”


    他從後握著她的手操作,溫潤的嗓音淺而柔的落在她的耳畔,從後瞧,他幾乎是將她包在懷裏。


    “懂了嗎?”


    方禾微微側目,兩人鼻息相撞,兩張臉挨得極近,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體香,她也能感知他身上的氣息味道。


    不等她迴答,周文安一點點湊近,話語也隨之落下,“小禾,這瓶墨水送你。”


    “嗯,”她收下了,可當他的臉越來越近時,她卻輕輕的撇開。


    周文安的動作頓住,慢慢垂了眼簾遮掩住眼裏的暗色湧動。


    他慢慢俯首,將半張臉埋在方禾的頸窩唿吸一口,緩緩吐出一聲抱歉。


    方禾不言不語,也不怒不躁,周文安一時不知道她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他的手還在放在她的腰上,她沒拿開,過了好一會,他情緒平複了,她才低低開口:“我們都各自迴吧。”


    她看了眼天色,“時候不早了。”


    “我,”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她還是用手指淡淡的碰了碰他的腮幫,“我先走,你關門。”


    嘴上說著走,兩人卻沒立即動。


    他鎖著她的眼睛凝望了好半晌,才低低說好。


    方禾微微彎了彎唇角,把鋼筆裝進包裏,也拿過那瓶墨水,再和周文安對視幾秒,才慢慢遠去。


    周文安轉身靠著書桌,視線跟著她一起走遠。


    其實,他不懂她對他的‘小心思’嗎?


    不,他懂的,他心裏很明白,她對他也是一種將計就計的利用。


    可他,很享受,也很樂意。


    最起碼他身上能有她所圖的東西,換做其他人,未必得到她的一句關注和接觸。


    就比如徐琰……


    若不是他們在大隊裏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他估計,方禾也不會正眼看徐琰一次。


    可是。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


    誰又能保證事情永遠都是往規劃好的方向發展呢。


    她既然主動走向他的窩坑裏,結果是如她的意?還是如他的意?


    一切…都未可知……


    ‘轟隆——’


    剛播下春種就迎來一場大雨,著實讓大隊裏歡唿。


    方禾快步進內屋關了窗戶,以免雨水跳進來打濕她的書本。


    不知道今天徐琰會不會迴來,方禾也懶得多想,早早收拾好後就上炕。


    另一邊的市裏。


    鍾解貴遞給徐琰一套睡衣,“這次多虧了妍淑在那邊周旋,才沒丟失王科長這條線路。”


    鍾希荷端茶水出來給兩人倒好,聞言,插嘴道:“爸,妍淑姐不是說要過來,什麽時候來?”


    “你不懂,就別亂說話。”鍾解貴揮手,“時間不早了,自個兒的身體又在那,快迴屋休息。”


    鍾希荷撇撇嘴,跟徐琰說了身晚安就迴屋。


    徐琰抬茶水抿了口,“希荷的身體這些年還沒辦法?”


    “唉,她媽走得早就是因為經常在夜裏愁她的身體,心勞成疾,這丫頭,我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


    鍾解貴感覺不對,氣笑道:“你這小子,還給我搞轉移話題。”


    “我說真的,這次的事既然是妍淑助力,就讓她來這邊穩定王科長這條線,你說呢?”


    徐琰半垂首的一點點喝茶,沒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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