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外麵隱約傳來陣陣的談笑和細末的議論。


    方禾淡淡擰眉翻個身,發現腰上壓著一隻臂膀,她緩緩睜開眼迴頭,是徐琰放大版的麵孔。


    她愣了兩秒,疑惑他竟然沒早早的去公社。


    看了眼透亮的窗簾,方禾拿開徐琰的臂膀,準備下炕洗漱。


    她纖細光白的手臂伸出被子,將徐琰擾醒,她拿過床尾的衣服準備穿上,下一秒,他從後貼上來在她耳垂部位時而淺,時而深的一啄又一啄。


    方禾撇開臉,欲要避開他的氣息,“我要遲到了。”


    她的躲避讓他不滿,他強行掰過她的臉頰,在她唇上作弄一番才放過她。


    方禾抿緊唇,忍耐著,等他盡興了才伸手推他。


    沒一會,她在衣櫃邊穿衣服,徐琰單手枕著後腦,心情不錯的目光跟著她移動。


    開春的天氣最舒服,不冷也不熱。


    方禾穿了件薄的圓領短袖,外麵再套一件薄的襯衫外套,頭發梳成兩個麻花辮垂在麵前,下身搭配最常見的黑褲套迴力運動鞋。


    雖穿的不亮眼,但她穿的幹淨,加上她膚色白,與大隊裏經常上工的人們還是有大大的不同。


    腳上的鞋是年前夏天買的,沒穿多久,方禾洗幹淨了就放衣櫃裏,現在拿出來穿,正合適。


    穿好衣服她就去灶房燒水洗漱,順便做簡單的早飯。


    說是簡單,就真的簡單,她就煮四個雞蛋,然後將徐琰帶迴來的罐頭切來煎一煎。


    迴到房間她準備收拾隨身背的單肩布包,也整理桌上的書本和寫字本。


    徐琰已經起來了,站在衣櫃旁穿衣服,她一進門,他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下一秒,他邊係著衣扣邊走到她身邊,“我送你去廣播室。”


    方禾手上的動作一頓,歪頭看他一眼,“今天不去公社?”


    “前幾天忙完了,請假休息兩天。”


    方禾點點頭沒再多問。


    衣服扣好,徐琰視線一垂,看到她隨手丟進包裏的鋼筆,“今天早點忙完我們去公社買點東西吧。”


    “沒什麽缺的,一來一迴,跑著麻煩。”


    “怎麽沒有,”徐琰忽地伸手拿出她的鋼筆,“你還有墨水?”


    方禾驀然看他,看清他眼裏的笑意和打趣,提起的心又慢慢落迴原地。


    “我用的不多,再說了,我還有其他筆,”頓了頓,她輕軟道:“下次你從公社順便給我帶就行了。”


    徐琰淺淺挑眉,俯身過去,“你在請我幫忙?”


    方禾望著放大版的麵孔,輕輕反問:“不可以嗎?”


    “可以,”徐琰的眉梢不自覺的彎了彎,“我是你男人,不給你帶東西,給誰帶東西。”


    說著,他在她唇角啵的親一口,把筆放迴她的手心,轉身出去洗漱。


    方禾慢慢捏緊手裏的鋼筆,表情淡了下來,另一隻手抬起後不緊不慢的擦拭嘴角。


    …出門時。


    隔壁的吳村麗等人已經去上工。


    方禾背包走在前,徐琰落後半步關門,兩人往村委那邊去,碰到要出門去金牛村的周文安。


    三人撞麵,方禾和周文安對視了短暫的兩秒就互相移開。


    徐琰單手插兜,嘴角掛著散漫的弧度,他客氣的打招唿:“周知青,要出門呀。”


    周文安沒多話,直接轉身就走。


    徐琰嗤了聲,“還是知青呢,沒禮貌。”


    方禾正要低頭走,徐琰又繼續嗤道:“也不知希荷那丫頭看中他哪裏。”


    希荷?


    鍾希荷!


    方禾的腳步一頓,記憶迅速被拉迴到前世的情景畫麵。


    “哥!她能救希荷姐是她的福氣!再說了,救人一命那是積功德!”


    “琰哥,我…我是不是活不長了?我不想死…嗚…”


    胡琴皺眉附和,“阿琰,不過是一顆腎,取了一顆,她還活的很好,又能挽救希荷的性命,希荷是你從小看長大的妹妹,你真忍心?”


    畫麵倏地中斷,耳邊是徐琰的唿喊:“小禾!”


    方禾猛地抬頭,發現徐琰挨她很近,手裏還抓著她的臂彎,她下意識的抽出並退後好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徐琰的瞳孔微縮,被她眼裏非常冷漠的情緒狠狠的刺了一口心髒。


    氛圍忽地一靜。


    徐琰暗暗滾了滾喉嚨,“怎麽了?”


    方禾忙低頭收斂情緒,匆匆說個沒事後,小跑著往廣播室去。


    徐琰沒再繼續跟上,而是在原地久久站立,目光跟著她的背影走遠。


    這一刻,他有種心慌的荒謬和預感。


    預感到……他和方禾之間……已暗暗劃開了一道鴻溝,他無法跨越,而方禾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鴻溝對麵,無情的看著他著急、憤怒,也無動於衷。


    廣播室裏。


    方禾聽轉播,記資料,她坐的端正,寫字的時候格外認真,記錄好,就起身將資料放進存檔櫃裏。


    “徐知青?”陳彤挎著包走來,“你找小禾嗎?怎麽不進去?”


    徐琰站在門外,透過門窗看到方禾的一舉一動,聞言,迴頭瞥了眼陳彤,視線由上而下,從她微凸的腹部掠過。


    他沒多言,轉身離開。


    陳彤看他出了小院,嘀咕著:“奇奇怪怪。”


    她進門後熱情的和方禾打招唿,就隨口提到徐琰站在門口的事。


    方禾在翻閱資料,頭也沒抬。


    陳彤見她沒反應,忍不住問了句:“小禾,你們吵架了?”


    方禾合並資料,才看她一眼,“沒有,每天做事都夠累了,誰還有心情和他吵架。”


    “這倒也是,”陳彤知道方禾是夠累的,不僅工作,還整天帶著那些書本,一問,她就說學習認字。


    陳彤不懂她艱苦學習的決心到底為啥這麽強烈,不過沒多問,也順便支持。


    徐琰出了廣播室,準備迴去收拾一下去地裏跟著上工,剛轉個彎就碰到大隊長和張來彪在說話。


    嘴邊的老大差點脫口而出,張來彪趕忙收音,改成:“徐知青,你今天沒去公社啊?”


    徐琰淡淡看他一眼,“請假休息。”


    “徐知青,你來的正好,你過來,”大隊長招手。


    徐琰反正也閑,就耐著性子走近,宋天說:“張來彪要在咱大隊建房子,找我批地,問他具體建房子幹啥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你幫我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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