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平常的對視,方禾和周文安也沒表現出其他異樣,但徐琰心裏就是不爽。


    他偏頭,見方禾盯著車窗外,抬手抓過她的手全握,好似隻有這樣,他心裏的不舒服才會慢慢消散。


    晚上的露天電影七點準時開始。


    大隊長讓每家都出點柴火,然後堆三四個火堆,圍坐在一起。


    方禾幾人路過時有人問東問西,方苗和方寶駿在吳家受的委屈在聽到大隊放電影時直接全部消散,撒歡的去找小夥伴們坐一起。


    將東西放下,方禾去屋裏收拾,徐琰站在門邊等她,若是兩人不開口交流,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定會羨慕兩人的情投意合。


    “晚上冷,換上那件羽絨服吧。”


    方禾身上穿的灰暗色的棉襖,她還準備帶一個毛茸茸的氈帽和非常厚實的圍巾。


    “那個……”不想穿。


    話剛起頭,意識到什麽,方禾轉了話術和語氣,“那個看著就不便宜,舍不得穿。”


    她迴頭輕輕的說:“我身上的也暖和,你放心,我不冷。”


    徐琰站直進屋,抬起手臂摩挲她的耳垂,軟軟滑滑,好像一顆糯糯的肉丁。


    他俯首啄了啄她耳廓,“小禾,乖一點,聽我的。”


    方禾的唇瓣微抿,“那你出去,我換一換。”


    她答應,他滿意,他說了‘等你’兩個字就出去。


    他們倆去的最晚,當看到方禾身上的黑色長款羽絨服,眾人的眼裏是驚奇又納罕。


    她雖穿過一次出來,但那時大家的注意力被其他事吸引,這次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的衣服。


    “小禾,你這衣服真好看。”


    “是啊,在哪買的?暖和不?”


    “……”


    有人伸手細細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徐琰很享受此刻大家的詢問和眼神。


    他從後虛虛攬著方禾的後背,這點親密更加吸引大家的注意。


    雖然大隊裏沒有抓風氣的工作人員,但這樣親密的人也出現過,比如陳彤剛和宋鐵旺結婚那段時間。


    那股膩歪勁,看到隻讓人搖頭。


    “小禾,告訴大家,是誰買的?”徐琰溫和的給方禾理了理碎發。


    方禾的雙唇緊抿著,帶著淡淡的微笑準備開口,冷不丁與知青群的末尾人影對視上。


    明明她沒做錯,明明她身子正,可不知為何,她內心竟快速的閃過一絲異樣。


    導致她到嘴邊的話怎麽也無法吐出來。


    那人不知是不是有陰影遮擋,方禾不怎麽能看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今天迴大隊穿的幹淨衣裳。


    肩膀刹那一痛,方禾迴神,下意識的抬頭看徐琰。


    他依舊是那副掛著笑的模樣,“小禾,告訴大家,誰給你買的衣服?”


    “是……”方禾半垂了眼簾,迴應著:“是徐琰買的。”


    眾人一片起哄逗趣,說什麽她們倆小年輕感情好。


    徐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上衣,附和說:“是呢,我家小禾對我也好,新年給我做了新衣裳呢,瞧,這上麵的竹葉還是她手巧給縫的花樣。”


    眾人定睛一瞧,還真是,那竹葉雖隻有兩片,但顏色鮮豔,跟真的一樣。


    知道方家每個人都有新衣服,還都是方禾親手做,徐琰怎麽著也要一件。


    並且他明白,如果他私下和方禾講,她不會答應,因此故意在吳村麗和方遠根的麵前時不時的提一提。


    次數多了,吳村麗就皺眉道:“小琰這麽喜歡,你就給做一件,女人給自己的男人做件衣服也不是啥大事。”


    這才有了徐琰現在穿的這件上衣。


    一片談笑中,大隊長一家來了,他上去讓大家都坐好,電影即將播放。


    陳彤看到方禾,往她這邊來,也是這個間隙,方禾往知青群那邊快速看了眼,末尾那裏已經沒了‘人影’。


    每家每戶不僅自帶柴火,還自帶小凳子。


    徐琰就坐在方禾的身邊,他坐左邊,右邊是陳彤和宋鐵旺。


    他拿出白天在公社買的零嘴,四人坐的位置靠後,這年代,能看影片是值得炫耀的事,因此大家都看的專注,沒人注意他們。


    “小禾,你衣服真好看。”


    方禾還沒開口,另一側的宋鐵旺低聲跟陳彤說:“喜歡的話,下次我去市裏給你帶一件。”


    陳彤噘了噘嘴,小聲迴應:“這還差不多。”


    算起來陳彤有孕四個多月了,冬天衣服穿的厚,不怎麽看出她顯懷。


    為了照顧她,家裏把她都看的緊,宋鐵旺更別說,幾乎是對她有求必應,想吃什麽,他直接第二天大早上就去公社買。


    雖看的朱霞牙酸,但也沒多說閑話。


    “喜歡什麽色兒的?”


    “嗯,和小禾一樣,黑色的。”


    “……”


    不知不覺,小兩口就自若的聊了起來。


    方禾多看了眼宋鐵旺,天色昏暗,廣場雖有電燈,但照的不清楚,隻有淡淡的光亮。


    但也不妨礙她能看清宋鐵旺眉眼間的柔意。


    方禾上輩子有些孤悶寡言,唯一聊得多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親人,是她的男人徐琰。


    所以她對大隊裏的大部分事都不是很清楚,除非是影響較大的那種,她能聽到一二傳聞。


    像宋鐵旺這樣很少在大隊裏出沒的人,方禾直接沒什麽印象。


    也因此記不清上輩子他到底有沒有娶妻,有沒有孩子。


    “你討厭,你閉嘴,別再說了。”陳彤又羞又惱的輕捶宋鐵旺。


    他含笑著,嘴裏一連的低低應好,對陳彤的小脾氣盡數包容。


    方禾的心裏一頓,她想,就算宋鐵旺上輩子有,此刻的陳彤是幸福的,也輪不到她去操心別人的夫妻關係。


    徐琰的眉間皺了鬆,鬆了皺,忍無可忍,他直接掰過方禾的臉,“人家兩口子說話,你總盯著他們幹什麽?”


    方禾:“……”


    “看到陳彤現在過得好,我替她高興。”


    “高興?”徐琰掃了眼陳彤的小腹,那裏不仔細看很難看出顯懷。


    他默了默,忽地開口:“小禾,我們,是不是也該要個孩子。”


    方禾的眼簾迅速一抖,嘴比腦子快,“不急,不能拖累你前進的腳步。”


    徐琰刹那一噎。


    這個理由是他曾經用來應付她提生孩子的理由。


    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她用來堵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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