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衣櫃旁。


    他手指挑剔的揀著那些衣服,雖然是他的,但此時越看越不順眼。


    理這理不清,理那也理不清。


    砰的一聲,他把衣櫃重重的一甩,發出重烈的聲響。


    方禾堆疊書本的動作微頓,歪頭看他一眼,隨即又淡淡挪開。


    徐琰鼻嗬一聲,摔門而出。


    越克製,心裏的火氣越來的猛,以防再待下去發生更不愉快的交流和爭執,他板著臉大步離開。


    徐琰也沒走遠,把宋鐵旺等人叫出來在四人原來聚集的地方匯合。


    “開年上麵管的比較鬆,年前積壓的貨趁現在運輸到各個老板的手裏。”


    冷靜下來後,進入工作的徐琰嚴肅而認真,他攤開一張紙,上麵是規劃好的路線。


    “你的那批貨走這裏,你們倆走這邊的水路。”徐琰分別指著宋鐵旺和餘木山、張來彪兩人。


    張來彪疑惑,“水路那邊不是查的嚴?”


    “這兩天很鬆,你大膽放心,”徐琰道。


    “行,”張來彪點頭。


    宋鐵旺和餘木山又分別問了些兩個問題,一切商議好,四人才解散。


    迴去的路上,餘木山和張來彪是同路。


    “老餘,你和高知青進展咋樣?”


    餘木山不自在的看向遠方,沒迴答。


    張來彪知道他悶寡的性子,自顧又道:“再跟著老大跑這一年我打算收手,安心種地,我的老婆本也夠了,小芳說隻要我正正經經,對小家負責,會好好考慮和我結婚。”


    說到結婚,張來彪就高興。


    他手肘彎戳了戳餘木山,“你呢,你和高知青啥想法?”


    餘木山想到高玲羞怒的說他不懂浪漫,是個直愣愣的傻大個,心裏就不舒服。


    張來彪都計劃結婚了。


    他呢?


    高玲會想和他過日子嗎?


    **


    本來通知次日放露天電影,由於大隊裏為開春做準備,這事就延後到下個明天。


    徐琰本來也要帶方禾去公社買東西,車站那邊臨時通知事情,他也開始忙。


    等兩人真正到公社時,恰好是吳村麗三人迴來的這天。


    “買點瓜子和水果糖?”


    方禾不是很饞這些東西,“你自己看著辦。”


    “小禾,”徐琰邁進一步緊挨著她,“能不能別這麽掃興?”


    掃興?


    方禾淺淺笑了聲,“我不想來,是你硬拉著我來公社,還當著我爸的麵故意表現,現在你又來說我掃興。”


    “任意配合,”他低首幾分,黑瞳鎖著她的眼眸,“這四個字是從誰的嘴裏吐出來?是我嗎?”


    方禾的唇瓣緊緊抿直。


    徐琰忽地伸手,指腹摩挲兩下她的下頜腮幫,“小禾,說話總要言而有信吧。”


    她歪開臉,打掉他的手,提腳進國營商店。


    目的得逞,徐琰愉悅的眉梢飛揚,他嘴角一勾,轉頭跟上。


    買了一些小零食,徐琰非要走在她身邊,臂膀時不時摩擦她的臂膀,“你衣服少,不如我們再去看看成衣?”


    “不用了,我的衣服足夠。”


    徐琰沒勉強,又提議去逛其他,“給你買塊手表吧,看時間方便。”


    “不……”


    “這塊怎麽樣,女士表,你手腕纖細又白,戴上去一定很好看。”說著,徐琰讓售貨員拿出來看一看。


    售貨員多看了眼兩人,嘴雖張了張,沒吐出聲。


    方禾皺眉,“我不需要。”


    不等徐琰開口,她夾雜了兩分冷諷的又道:“我可以任意配合你,但我總有拒絕的權利吧。”


    “行,”他掛著散漫的笑意,“媳婦說不買就不買。”


    他把手表遞還售貨員,打趣說:“我媳婦顧家,會過日子。”


    售貨員:“……”


    方禾:“……”


    她懶得搭腔,轉身出商場,徐琰又提議買其他,她站定腳步,認認真真的側目看他。


    “怎麽?”


    方禾啟唇:“徐琰,你是不是認為你虧欠我。”


    虧欠嗎?


    他不認為,他隻是想對她好一點。


    “你以為我對你的好是虧欠?”


    “不然呢?你這次從滬市迴來的種種行為是想幹什麽?你不妨直說。”


    徐琰斂了幾分笑意,目光深幽,“你是我媳婦,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你想這麽多做什麽……”


    應該?


    簡直什麽話都讓他說全。


    現在對她好是應該,前世任由他的母親、妹妹,還有他的小青梅嘲諷打擊她的時候也是應該?


    “我不需要你現在的好,”方禾的麵色認真,“你若真對我好就給我錢,或者迴到最初我們倆的相處模式。”


    “最初的相處模式。”徐琰嘴裏喃喃著這幾個字。


    他嘴角弧度擴列,“你說說,什麽模式。”


    “相敬如賓。”


    毫不猶豫的四個字落下,讓徐琰徹底斂了笑容。


    原來他曾經的表現在她看來是相敬如賓。


    “嗬,能耐啊小禾,”他望進她的眼睛,語氣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表揚,“都懂得相敬如賓這種成語的含義。”


    方禾沒理他的打趣,“我跟你說的很認真。”


    空氣忽地安靜。


    他沒在開口,就這麽盯著她嚴肅的表情和麵龐。


    她那雙好看的眼眸裏什麽都沒有,隻有對他的平淡凝視。


    徐琰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兩絲不甘心,但這抹情緒去的快,他也沒用力去捕捉。


    他眉宇間依舊懶懶散散,生氣的時候會變得鋒利,整個人盛氣淩人,臉色冷的可怕。


    前世,隨著他的事業地位越發高升,他身上的氣度越不可琢磨,反正在方禾看來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她既怕他,心裏對他又放不下。


    簡單來講,是又愛又怕。


    後來她算計他懷孕,他就是眼前這幅模樣,不言不語,目不轉睛就盯著她瞧。


    方禾忽然感到心累,暗想,算了,她何必去強求他的改變,她一直不是能改變他的那個人。


    挪開視線,方禾無話可說,抬腳就走。


    她手肘彎忽地一重,他重重拉她倒迴來,“小禾,我們倆永遠不能相敬如賓,因為我們是夫妻,你是我媳婦,我是你男人。”


    相敬如賓隻能用在沒有感情的一對男女身上。


    但,他和方禾不是!


    瞧,他永遠這樣,以他的想法和欲望為主,從不會考慮她的想法。


    她為剛才多於商談的自己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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