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大家上工又有了新話題。


    “啥?周知青被打了?”


    “可不是,哎呦,慘得勒,你是沒瞧見,那臉,那胳膊手,嘖嘖……”


    “這周知青咋迴事,看著溫溫和和的一人,咋這麽多敵人。”


    “唉,也不知道這次是為了啥。”


    “聽說大隊長送他去醫院,他迴來心情肯定不好,大家做事麻利點。”


    “……”


    事情像一陣小蜜蜂,嗡嗡的到處響。


    吳村麗沒插話,但聽的眉間直皺,她瞥了眼大早跟著來上工的徐琰,忍不住湊到方遠根的耳邊細聲說:“他爹,這次,應該跟倆孩子沒關係吧?”


    “瞎咧咧啥,肯定跟小禾沒關係!”方遠根語氣不好的瞪迴去。


    說實話,方遠根的心裏也沒底。


    自從昨天中午徐琰拉方禾迴去,到今天方禾也沒出現。


    上次這種現狀,就是兩小年輕鬧矛盾的時候,這次……


    整個上午的地裏很是熱鬧,直到大隊長的身影出現,大家才立馬安靜下來。


    宋天皺著眉,想到關於醫生說周文安的情況,就頭疼,餘光不小心的瞥到徐琰懶散做事的模樣,腦海忽地一動。


    他頓了頓,才走過去,“徐知青,周知青是不是你打的?”


    “大隊長,”徐琰撐著鋤頭直起腰,“沒有證據的事,你這叫汙蔑。”


    宋天:“……”


    他嗬嗬了兩聲,“這不,不就是沒有證據才來問你。”


    徐琰笑了聲,整張臉很明媚,“我看起來很傻?”


    宋天:“……”


    得,他和這人說啥道理!


    宋天背手要走,徐琰又懶洋洋問:“大隊長,周知青怎樣?他也是厲害,在咱大隊裏樹敵了多少人。”


    宋天:“……”他都懶得看徐琰,抬腳離去。


    徐琰咧嘴咧的露出兩個門牙,看著心情非常不錯。


    陽光高照,很快到了中午。


    吳村麗見方禾沒出現,猶豫片刻還是走到徐琰那邊,“小琰,我把你那份午飯做了吧?”


    “不用,”徐琰揮了最後的鋤頭直起身,“我迴去,小禾應該在家做好了。”


    提到方禾,吳村麗還是問道:“小禾又生病了?”


    “嗯,昨晚發燒。”


    吳村麗哎呀一聲,“我去看看她咋樣。”


    “不用了,我待會迴去喂她吃藥。”


    說完,徐琰拎起鋤頭慢悠悠迴家,吳村麗的嘴動了動,跟在後麵。


    推開門,整個空間靜悄悄。


    徐琰喝了口水,視線落在房間門那邊,放下搪瓷水杯,他直接進去。


    也不知是不是滴水未進的緣故,方禾的臉色看著比以往更加蒼白,她還是閉眸,不過姿勢變了,平躺變成半側躺。


    徐琰單手插兜望著,正要收迴視線,卻見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嗬,”他低聲一笑,走過去坐下,“兔寶原來不餓。”隻知道睡。


    他伸手輕輕戳了戳方禾裸露的臂膀,“小禾,快起來,我帶你去公社吃飯,你昨晚沒進米水,身體扛不住。”


    他耐心耐語,是因為他得了快慰,得了發泄,所以才能平靜。


    方禾動了動,直接翻身背對他。


    徐琰前一秒的耐心耗盡,他微揚眉梢,又低笑了聲。


    “小禾,脾氣見長啊,”他心情不錯,願意多說兩句,“知道今兒地裏都在討論什麽嗎?”


    他望著她白皙的臂膀和肩頭,嘴角弧度擴散,眼裏卻一片深沉,“周文安被打了,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被大隊長送去公社醫院了呢,嘖,真可憐。”


    方禾唰的睜眼,慢慢轉身看床邊。


    徐琰的舌尖微抵腮幫,美好的心情開始有了兩分不爽快。


    還真是兩兩深情,才提那賤男人一句,她就有了反應。


    “你說,”他笑的邪肆而囂張,“他這次活得成嗎?”


    “是你,”短時間沒開口,此時的方禾再開口,嗓音帶著一絲絲嘶啞。


    徐琰也大方承認,“是我,怎樣?”


    怎樣?


    她能怎樣?


    再給他一巴掌?


    然後繼續在這小小的房間裏荒yin度日?


    方禾的目光逐漸暗淡,有種心如死灰,蠟油燃化的感覺。


    徐琰覺得她這副模樣是特意做來刺痛他的眼,嘴上更是無情冷笑道:“就這麽擔心人家?方禾,我怎麽沒發現你如此沒骨氣!”


    她不為所動,他本來美好的心情刹那掉入穀底。


    刷的站起,他俯視她的容顏,“你不起來是不是?好啊,那我今晚就去把那小子給做了!”


    話音一落,他摔門而出。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徐琰黑著臉又倒迴來,他爬上炕床,兩指鉗製方禾的下頜,“方禾,你好得很!”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徐琰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這隻兔氣的心髒不通,血液上湧。


    她的眸色無波無瀾,他狠狠一笑,徹底拔身而去。


    方禾就這麽躺到第二天中午,她暈暈乎乎,仿佛聽見耳邊有人叫喚,勉強睜開眼,是吳村麗皺眉的臉孔。


    “小禾,你到底咋了?今兒咋不見小琰?”


    吳村麗不敢多看方禾的身上,上麵青青紫紫,過來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眼神閃爍,語氣倒是很焦急。


    方禾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吐不出聲。


    方苗很是驚詫她這副模樣,忙找衣服給方禾穿上,邊穿她眼眶邊紅,嘴角忍不住向下癟。


    親眼見到後,方苗的認知和思想再一次被刷新,她第一次萌發出她姐過的並不快樂的想法,徐琰這個姐夫,也不是印象中那樣善待她姐。


    越想,她的眼淚忍不住滴落。


    方禾看方苗的目光微恍,有些出神,也有些奇妙,最後她嘴角淡淡的勾了勾,帶了兩分嘲諷。


    不知是嘲自己,還是嘲方苗這副作態。


    吳村麗在一旁幫忙,冷不丁見到方禾這副表情,愣了好幾秒。


    穿好衣服,方苗扶著方禾,吳村麗去灶房倒水給方禾潤喉。


    親身接觸後,方苗才發覺方禾如今很瘦,重量也很輕,本就素白的臉蛋更加白的過分。


    “姐,你到底咋了嘛。”


    方禾閉眼緩了緩唿吸,很輕很輕的說:“沒事,就是兩天沒吃飯,沒什麽體力。”


    “咋會沒吃飯?”吳村麗驚訝。


    方禾再抿了口水,“沒胃口。”


    這三字一落,方苗和吳村麗緩緩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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