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曦該說的已經說完,聞言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低頭俯視著她。


    「我夫君如今還躺在這院子的廂房裏。有意還是無意……你們自己說了可不算。」


    顧君昊是這次朝廷派來的欽差,最後怎麽上報,都在他一念之間。


    阮芷曦了解他的為人,自然知道他會如實呈報,但李氏並不知道。


    察牧給顧君昊下藥,險些將其奸汙,這樣的情形之下,李氏壓根無法相信他能秉公處理。


    畢竟察家隻是一介商賈,無論他們在涼州地位有多高,在江山社稷麵前,都不過是區區螻蟻而已。


    李氏身子一軟,歪坐在地上,麵如金紙。


    阮芷曦俯身,將懷中的孩子放在了她手上,又輕輕摸了摸那孩子的麵頰:「真可愛。」


    李氏眼眶一紅,一滴淚落在了孩子的繈褓上。


    她以為一切無望了,卻聽阮芷曦又道:「察牧是肯定保不住了,至於孩子們今後如何……就看你怎麽決定了。」


    李氏一怔,眼中陡然一亮,很快便明白過來,抱著孩子重重叩首。


    安靜的小院裏,日光透過窗扇照進房中,灑下一層淡淡金光。


    大夫收迴了手,對一旁的阮芷曦道:「少奶奶放心,沈公子的身子沒有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了。」


    「他後月要上的這塊傷看著厲害,但並未傷到筋骨,隻要忍著疼把瘀血揉開,過幾日也就痊愈了。」


    「我這裏有些藥酒,是祖上傳下來的方子,活血化瘀最是好用,給您留下一瓶,用完了若是還沒好,您再派人找我拿。」


    阮芷曦點頭,將藥酒接了過來,又讓人付了診金,把他送了出去。


    他們已經從察家的莊子迴到了臨時落腳的小院,顧君昊今日又是中藥又是受傷,還在涼水裏泡了半天,阮芷曦不放心,便請了個大夫來看看。


    大夫走後,她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掀顧君昊的衣裳:「我拿藥酒給你揉揉。」


    顧君昊忙將衣擺按住,想說不用,又訥訥地沒有說出口。


    阮芷曦了然:「讓下人來?」


    說完見他半晌沒言語,便站起身要去叫人。


    顧君昊卻又拉住了她,嘴角再次翕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扭過頭去,自己輕輕地把衣擺又撩開了。


    他知道這不應該,但他又想跟阮芷曦更親近一點,難得有這麽個機會,又是阮芷曦自己主動提起的,他實在不舍得錯過。


    阮芷曦看著那微微掀起一角的衣裳,忍不住笑了笑,重新坐了下來,把衣裳掀的更高,徹底露出後月要的傷。


    顧君昊磕的確實挺重的,雖未傷筋動骨,後月要卻烏青了一片,顏色頗深。


    她皺了皺眉,按大夫說的把藥酒倒出來在手上搓了搓,然後按在那處。


    顧君昊疼的嘶了一聲,又咬牙強忍住,把臉埋在枕頭上不吭聲。


    「很疼?」


    阮芷曦輕聲問道。


    顧君昊搖頭:「沒事,不疼。」


    說話時額頭滲出一層薄汗,額角青筋隱隱凸起。


    阮芷曦遞給他一方帕子:「疼就咬著帕子忍忍吧,大夫說把瘀血揉開就好了。」


    這帕子是她平日裏常用的,顧君昊認得,哪舍得咬,隻緊緊攥在了手裏。


    大夫說的沒錯,瘀血揉開就好多了,揉一次雖然還不能完全散去,但隨著傷處漸漸發熱,藥酒從皮膚滲透進去,確實沒有剛才那麽疼了。


    疼痛感漸漸淡去之後,女子掌心的溫度以及與後月要接觸時帶來的柔軟觸感變得越發明顯。


    顧君昊額頭的薄汗始終沒下去,蒼白的臉上卻開始泛起可疑的紅暈,尤其在阮芷曦的手觸到褲月要邊緣的時候。


    他唿吸逐漸有些不穩,在察覺到自己身體的反應後忙反手抓住了阮芷曦的手腕。


    「不……不用揉了。」


    阮芷曦看了看仍舊顯眼的瘀痕,以為他是疼得受不了,溫聲道:「再揉揉吧,大夫說最好多揉一會。我輕一點,你再忍忍,好不好?」


    顧君昊唿吸微滯,明知應該停下了,可是聽著她的溫聲細語,卻還是猶豫著鬆開了手,把頭再次埋進了枕頭裏,隻露出半隻微濕的眼睛。


    阮芷曦的手再次覆了上去,動作比剛才輕柔許多,這觸感卻讓顧君昊越發心慌意亂,在她的手指再次碰到褲月要邊緣時沒忍住發出一聲輕哼。


    這壓抑的有些顫抖的聲音顯然不是因為疼痛發出來的,阮芷曦手上動作一頓,顧君昊迴神後則趕忙閉上了嘴。可是已經來不及,身後的人顯然察覺了什麽,緩緩地將手挪開了。


    顧君昊不敢看她,縮著肩膀惱恨地將頭徹底埋進了枕頭裏,一手抓著她的帕子,一手抓著被單,口中也不知嘟囔了句什麽,八成是在自己罵自己。


    阮芷曦看著他通紅的耳根,問道:「藥勁兒還沒過?」


    顧君昊:「……過了。」


    聲音被枕頭堵住了,悶悶的。


    阮芷曦:「……那看來月要傷確實不重。」


    還有心思想這些呢。


    顧君昊不說話了,扯過被子蒙住頭,鴕鳥似的把自己埋了進去。


    阮芷曦輕笑,將背上掀開的衣裳給他重新整理好,又把隻蓋了一半的被子給他蓋好,這才起身去淨房把手上的藥酒洗了。


    顧君昊聽著房中的動靜,等她離開後悄悄抬起頭,往淨房看了一眼,重新露出的一雙眼睛莫名帶著些潮氣。


    隔著門他看不見阮芷曦的身影,但能聽見裏麵的一些聲音。


    小西知道他剛才在想什麽,但沒惱他呢。


    這麽想著,他剛剛的懊惱也少了一些,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又覺得自己生出那種不合時宜的念頭應以為恥,不該笑才對,便忍迴去了。


    可是看到仍舊被他抓在手裏的帕子,想到阮芷曦剛才親自給他上藥,那抹笑意到底還是忍不住,越來越大,最後生怕讓人看到他在笑似的,又悶迴被子裏了。


    ☆☆☆


    當天傍晚,顧君昊與阮芷曦就換了一個住處,另有幾人則偽裝成他們的樣子,趕著車匆匆離開管倉了。


    察牧今日在宴會的後半場完全沒有露麵,赴宴的人必然諸多猜測。


    而他相中了小藥商,想趁著宴會占便宜的事雖然算不上眾所周知,但察家知道的人還是不少的。


    察牧去見藥商之後就消失了,任誰都會將兩者想到一起,顧君昊想要完全撇清嫌疑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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