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劭安見他走了,匆忙說了句「大哥保重」,快步跟了上去。


    待出了國公府的門,又轉過了一條巷子,他這才急聲問阮振堂:「你剛剛最後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管國公府怎麽責罰咱們都認?」


    「我都已經將你娘和你大哥趕出家門了,這還不行嗎?國公府難道還要懲處咱們?」


    阮振堂從離開阮家就沒跟他說話,此時也沒說,仍舊悶著頭一聲不吭。


    往常這樣阮劭安早就惱了,必要將他大罵一頓,但想到剛才在阮家被他抓住胳膊動彈不得的情形,以及阮振裕這次做的畜生事,他就不大敢發火了。


    雖說這次的事他毫不知情,完全是阮振裕和曹氏幹的,但他這些年對阮氏也著實說不上好,還時常當著阮振裕和阮芷嫆的麵教訓她。要不是因為這個,阮振裕也不一定有那麽大的膽子去害自己的親姐姐。


    以前他教訓阮氏也不怕她向國公府告狀,覺得她性子軟不敢。


    但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萬一阮芷曦新仇舊恨,一起捅到國公府麵前了呢?


    阮劭安擔心得多,顧慮也就多,發脾氣都沒什麽底氣了,隻能自顧自地喃喃:「不至於吧,你大姐不是沒上當嗎?又沒真的怎麽樣……」


    話沒說完,見一直不理他的阮振堂猛地轉過頭來,目光兇狠,如方才看著阮振裕時一般。


    阮劭安心裏一哆嗦,又有些惱。


    「你瞪我幹什麽!我是你爹!你還有沒有點長幼尊卑了?」


    阮振堂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把臉轉了過去,不再看他。


    阮劭安雖不喜他這樣,但眼下隻有他這一個兒子了,他還指著他修複阮家與國公府及顧家之間的關係,便沒再說他不愛聽的,隻道:「行了行了!你這幾天勤往國公府走走,在你伯父伯母麵前說說好話。你大哥沒了,以後咱們阮家可就靠你了!」


    阮振堂也不知聽沒聽見,仍舊沒理他,直到進了阮家大門都沒吭聲,徑自迴了自己的院子。


    ☆☆☆


    國公府,阮劭東在阮振堂他們離開後許久才站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坐得太久,剛起身時沒站穩,險些又跌迴去,扶著木椅的扶手才堪堪撐住了身子。


    他緩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迴了後院,打發了房中下人,斟酌著將涼州的事告訴了林氏。


    饒是如此,林氏聽聞後仍是沒能撐住,身子一軟暈厥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是大半個時辰之後,房中仍舊沒有下人,隻有阮劭東坐在床邊,察覺到她醒來收迴了因為長時間發呆而木然的視線,握著她的手道:「醒了?」


    林氏想起昏迷前聽到的那些事,淚水登時湧了出來。


    「我的汐兒……我的汐兒都遭了些什麽罪啊!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禽獸不如的畜生!」


    阮劭東拍了拍她的肩,輕輕安撫著,等她哭了一會才道:「我剛剛……想了一件事。」


    林氏淚眼模糊,哽咽地看著他:「什麽事?」


    「我想……把汐兒過繼過來。」


    林氏愣了一下,旋即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你不是……不是一直都不願意把她過繼到咱們國公府嗎?說是怕有朝一日……」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後麵的話沒有說完。


    阮劭東點了點頭,無意識地摩挲她的手背,像是想起了什麽陳年舊事。


    過了許久他才再次出聲:「以前不過繼她是想著給她留一條退路,既然現在這條路根本就不能算是路……那就沒什麽必要了。」


    ☆☆☆


    涼州,管倉縣,顧君昊將阮芷曦從車上扶了下來。


    他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太好,直到見到阮芷曦,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唇邊才總算露出些許笑意,雖然一下車阮芷曦就把手抽迴去了。


    「怎麽迴事?我聽說消息斷了?」


    進屋後阮芷曦問道。


    顧君昊嗯了一聲,說起這個情緒就有些低落。


    「你大哥留給我的斥候去探過了,在林子深處確實發現了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還有明顯像是校場一類的地方。若是猜得沒錯,晉王私兵之前就在那裏。」


    「但那些痕跡都是四五個月前的了,也就是說這些人十分謹慎,一聽說朝廷要派欽差過來,立刻就轉移了,說不定咱們還在京城沒走,他們已經把這處地方廢棄了。」


    阮芷曦皺眉:「可他們又不知道欽差是來幹什麽的,為什麽這麽急著走?不會是……朝中有人走漏了風聲吧?」


    「應該不會,」顧君昊道,「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連朝中都沒有過明路,隻有陛下知道。除了他就隻有你我以及明淵和大哥他們知道了,全都是信得過的人。就連這次隨行而來的朝廷兵馬,都不知道實際是來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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