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稱唿他為夫君,但她畢竟不是阮氏,人前這麽叫一叫還好,人後這麽叫兩個人都別扭。


    顧君昊點頭,又問:「那我該如何稱唿你?」


    「我姓阮,跟阮氏的名字很像,也叫阮芷曦,不過我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不同。她是潮汐的汐,我是晨曦的曦。」


    「你叫我小西好了,以前我伯父伯母大哥大嫂都是這麽叫我的。」


    「你也叫阮芷曦?」


    顧君昊重複道。


    阮芷曦正要點頭,就聽他又說道:「難怪那次在寶榕寺裏你敢當著我娘的麵對滿天神佛發誓,說你若不是阮芷曦就天打雷劈!你……當時說的就不是阮氏,而是你自己!」


    阮芷曦咧嘴一笑:「對呀,是我自己。」


    顧君昊:「……」


    他當時還覺得這個妖物這麽這大膽,敢當著神佛的麵發這樣的毒誓!


    原來她不是厲害的神佛不懼,而是因為她本身就叫這個名字。


    「你怎麽……怎麽這麽會做戲呢?」


    他皺眉問道。


    不止是那次在佛寺裏,還有之前汙蔑他跟馨兒有染,以及前幾日曹氏來的時候刻意歪曲她那番有關納妾的話,甚至是平日裏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她都反應很快,總能用最合適的方法應付過去。


    顧君昊知道她這隻是因為形勢所迫不得不為之,但心裏難免還是覺得她不那麽的……老實,或者說有些狡猾。


    阮芷曦笑了笑,迴道:「妖魔鬼怪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麽應付了。」


    說著又頗有些羨慕地看向顧君昊:「你不會是因為你從小就被保護的太好了,不需要應付這樣的人和事。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幸運,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顧家書香門第,自有百年來積累的文化底蘊。


    顧蒼舟和周氏夫妻恩愛,膝下又隻有他這麽一個孩子,除了讀書上對他要求嚴格一些,旁的事再沒強求過。


    他從小就刻苦勤勉,從沒為讀書以外的事情操過心,即便後來入了官場,有國公府這個嶽家,也沒有誰真敢為難他,最多是背地裏說幾句他為人迂腐不通情理這樣的話,顧君昊也從不放在心上。


    如今仔細想想,若沒有前世的經曆,那他至今為止確實沒有碰上過什麽需要特別費心應對的事。


    阮芷曦剛才所說的話,竟似乎很有道理,讓顧君昊覺得自己剛才的問題好似「何不食肉糜」一般。


    他又想起她受傷後第二天得知自己臉上會留疤的時候,無意提起自己八歲時做飯的事情,順嘴問道:「你以前……在你那邊,過得很不好嗎?」


    可他明明記得她還說過自己有房有車有錢什麽的……聽上去過的很不錯的樣子啊。


    「……也不算不好,」阮芷曦道,「確實有過一些不好的經曆,但是都熬過去了。後來我搬去了伯父伯母家,一切就開始好轉了。」


    孩童時代應該是一個人最天真無邪,最開心快樂的時候,但她卻用了「熬」這個字,可見那時候過的是怎樣水深火熱的生活。


    顧君昊聽出她不想多提,就沒再多問,隻隨口道:「你也是住到伯父伯母家了啊?」


    阮氏也是很小就住到伯父伯母家的。


    他們雖然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卻有不少共通之處,比如名字,比如相似的家庭和經曆。


    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些,所以在阮氏的魂魄不知飛到哪之後才會是她來到了這具身體。


    阮芷曦點頭:「不過我比她晚很多,她三歲就搬到了國公府,我是十五歲才搬到大伯家的。」


    也就是說她那段「不好的經曆」至少持續了十五年。


    難怪她會說「熬」過去,十五年,確實煎熬。


    顧君昊更不敢再提這些事了,語氣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了,你二弟……不是,阮氏的二弟,就是振堂,他被阮二老爺下令關起來了,今日才找到機會讓下人來給我傳了個話,托我告訴你一聲,讓你好好養傷,等他迴頭出來了就來看你。」


    「雖不是什麽大事,但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下為好,免得迴頭碰麵提起此事你什麽都不知道。」


    阮芷曦心說怎麽忽然就跳到這個話題了,但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又嗤一聲:「阮家難得出個沒怎麽歪的好苗子,自己家人還看不上眼,今天打一頓明天關幾日的。我要是振堂,遲早跟他們分家。」


    顧君昊微微頷首:「我也覺得振堂不錯,雖然才學著實一般,但最起碼人品不壞。」


    「振裕雖然學問做得比他好,可為人虛浮,我實在是看不上眼。」


    「可惜阮氏不明白這些,一直跟振裕比較親近,跟振堂反而疏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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