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本就擔心的不行,如今見她昏迷不醒,更是著急。


    「不是說少夫人隻是受了些驚嚇嗎?這怎麽還暈倒了呢?」


    馨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解釋道:「驚馬的時候少夫人從座上摔了下來,若非奴婢事先將車門關好了,隻怕就要跌出去了。」


    「她當時就暈了片刻,但很快就醒了,隻說頭暈不想去參加賞荷宴了,讓打道迴府。」


    「奴婢見她迴來的路上都好好的,以為沒什麽大事,誰想到進門前準備下車的時候,卻忽然又暈了過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周氏眉頭一擰,麵色微沉:「該不會是磕著腦袋了吧?」


    說著忙吩咐身旁的嚴媽媽:「快,快拿著老爺的名帖去請太醫!」


    嚴媽媽應了一聲立刻去吩咐了,周氏這才又去斥責馨兒。


    「既然少夫人在車上就暈倒過,醒過還說頭暈,那就該早些讓人迴來知會一聲才是!」


    「你看著沒事就沒事了嗎?你又不是大夫!」


    「奴婢……」


    「住口!」


    周氏打斷馨兒的辯解,厲聲道:「待會等太醫來看過,少夫人若沒事還好說,若有事的話,唯你是問!下去!」


    馨兒怯怯應是,起身退了出去。


    阮芷曦躺在床上聽著周氏訓斥馨兒,心道這位婆婆果然跟她腦子裏另一份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是個賞罰分明又雷厲風行之人。


    但原來的阮氏並不十分喜歡這個婆婆,對她隻是麵子上的恭維。


    或者說,阮氏對這一家子人都是麵子上的恭維。


    相比起周氏,阮氏的性格跟她的姓氏一樣,比較柔軟。


    許是從小生活的太順心了,她覺得沒什麽事好擔憂的,也沒什麽可在意的,下人犯了些許小錯,斥責兩句略施小懲就行了,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尤其是她親近的下人,她格外包容,每每周氏有什麽看不慣的想幫她教訓一二,她總是從中說和,幫忙勸解。


    說好聽點是仁善,說難聽點就是不 知好歹,是非不分。


    在阮芷曦看來,就是個和稀泥的。


    周氏遣退馨兒之後,喚來了聽霜聽雨,讓這兩個丫鬟照顧她。


    兩個丫鬟前腳進來,顧君昊後腳就在下人的攙扶下也走了進來。


    周氏心情不好,對自己的兒子也沒什麽好臉色。


    「這院子就這麽大,你媳婦受驚的消息早就傳迴來了,在門口暈過去的消息也傳迴來半天了,你是崴了腳又不是斷了腿,這半晌都跑哪去了?怎麽才來?」


    顧君昊也不解釋,溫聲道:「是兒子錯了,走慢了幾步,娘別動氣。」


    顧君昊是個讀書人,頗有幾分古板,原來的脾氣跟他爹年輕時一模一樣,凡事一定要論個是非對錯出來,便是跟親生父母也是一樣。


    但自打幾個月前他病了一場,痊愈後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麽似的,不管周氏和顧蒼舟跟他說什麽他都不還嘴,在外麵也收斂了許多,不再像以往那樣橫衝直撞了。


    這樣直接認錯到讓周氏不好再說什麽,對他道:「我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你先在這陪陪你媳婦,她若醒了看到你也會安心些。」


    顧君昊應了聲是,抬腳走到床邊,背對著阮氏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故意裝作崴了腳,擱置了求子的行程,讓阮氏去參加宣平侯府的賞荷宴,卻不想她還未出城便又折返了,據說是因為被一個逃竄的毛賊驚了馬。


    顧君昊不知道上輩子的這一天京城的東城門附近是不是也鬧過賊,因為那一次他老老實實按照母親的安排帶阮氏去求子了,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出了城,數日後才迴來。


    因為不知道,所以他今日由著阮氏自己收拾好了再出門,沒有催她早些走。


    他若早知有這麽一出,一定想辦法讓她避開這樁事,順順利利地去和趙坤相見。


    可惜……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


    太醫還沒來,房中一時間很安靜。


    阮芷曦感覺到床邊凹陷下去一塊,有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她知道這是阮氏的丈夫,相貌英俊,儀表堂堂,三年前以狀元之身被先帝選入內閣的京城才子。


    雖然腦子裏都有印象,知道他長什麽樣,但這種熟悉是對阮氏而言的。


    對阮芷曦來說,他就是個陌生人。


    阮芷曦有些緊張,怕他會因為心疼妻子而拉住自己的手,到時候萬一她身子僵硬,或者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不就被發現了。


    好在古人或許都比較內斂,周氏和下人還在房中,顧君昊隻是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動沒動。


    也好在她沒有睜眼,不然就會看到自己這個丈夫的眼中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擔心關切一往情深,而是滿滿的憎恨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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