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躲馬車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劃傷了。”


    薑啟撒了個謊,低聲解釋道。並從懷裏掏出那串銅錢,交到大娘手裏。


    婦人接在手中,掂了掂,眉頭一皺:


    “怎麽剛好隻有二百文銅錢,我聽說你們客棧生意很好,客人平時給的賞錢都不止五十文吧?”


    婦人說道,銳利的目光直刺薑啟。


    薑啟身子一顫,囁嚅道:


    “大娘,真的隻有這麽多了。”


    婦人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進屋。


    她很快便折返迴來,手裏拿著看上去很舊的衣褲,丟在薑啟麵前說道:


    “看你一身油膩味,快脫下來洗洗。”


    說話的同時,嘴角擠出一絲笑意,配上滿臉橫肉,卻顯得更加可怖!


    薑啟不敢怠慢,撿起衣服,準備進屋去換。


    實際上,他的衣服隻是在與食人鷹爭鬥時,有幾處被抓破,平時根本舍不得穿,店小二又有專用服裝,哪裏會沾上什麽油膩味。


    這時,婦人又冷冷道:


    “就在這裏換吧!又不是沒見過。”


    聞言,薑啟稍稍遲疑了下,還是當著大娘的麵,脫下衣褲,換上那身舊衣服,不過顯得有些肥大,這是堂兄穿剩的。


    事實上,對於大娘的這種舉動,薑啟早已習以為常。


    否則,他也不會將那些碎銀等物藏匿在村外。每次他獨自歸來,大娘都會讓他當麵更換衣物。


    表麵上,她總是嫌棄薑啟的衣服不夠幹淨,但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搜身”。


    薑啟隨後拿著換下的衣服,向洗衣台走去。


    從他記事起,他的衣物一直就是自己洗。學徒之前,大伯一家的衣服大多歸他洗,大娘可不會給他洗衣服!


    “喲!這不是小啟兒嗎?你在城裏吃香的、喝辣的,怎麽舍得跑迴來了?”


    正在這時,一道嘲謔的聲音傳來。


    薑啟聞聲轉身望去,見到院子門口站著兩個少年。


    男的身材壯碩,足足比薑啟高了一頭,正是堂兄薑勇;女的身材結實,身高略矮,是堂姐薑豔。


    兩人手裏都提著籃子,裏麵盛滿了蘑菇、野菜之類的山貨,顯見的是剛剛從山上采摘迴來。


    “大哥!大姐!你們迴來了。”


    薑啟低聲打了個招唿,便低頭開始洗衣服。


    見狀,薑勇、薑豔也沒多言,與他們的娘打個招唿,就各自把籃子裏的東西送進廚房。


    薑勇比薑啟年長三歲,今年已過十五,但看上去很是成熟;薑豔今年十四歲,麵容還算秀麗,看上去有些冷傲。


    他們的下麵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比薑啟小,這時候還沒出現,估計是跑到村子裏玩去了。


    薑啟自幼寄人籬下,沒少受堂兄、堂姐的欺負,故此與他們感情不深。


    倒是最小的堂妹年紀尚小,懵裏懵懂待他不錯。


    過了一會兒,堂兄走過來,陰陽怪氣地搭話道:


    “小啟兒,還用你親自洗呀!你現在可是我薑家的功臣呀!我們每月都指望你的工錢活著呢。”


    聞言,薑啟眉頭微皺,他最不喜歡人家喊他小啟兒、啟兒之類的昵稱,聽起來與“小乞兒”“棄兒”諧音。


    “怎麽,你現在架子大起來了嘛!連話都懶得與我們說了。”


    見薑啟默不作聲,薑勇有些惱怒。


    “大哥,人家現在是賺大錢的城裏人,自然不屑於同我們這些村裏人講話嘍。”


    薑豔也走了過來,火上澆油道。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就你每月帶迴來那仨瓜倆棗,還不夠一壺醋錢!我隨便獵殺一隻羊,就是你的幾倍!”


    說完,兄妹兩人轉身離去,似是懶得再搭理薑啟。


    不過,薑勇這話倒是不假。


    在烈山村,男子最有出息的事情就是當獵人!


    獵殺一隻成年山羊,若是拿到市上去賣,每隻獲利將近二兩銀子,抵得上薑啟現在一年的工錢了。


    通常情況下,烈山村一個成年男子至少每周可獵殺到一隻山羊,一年下來收入可觀。


    因此,這裏雖然地處偏僻,卻很富裕,不愁吃喝,更不愁娶不到媳婦。


    盡管山村比較富裕,卻鮮有匪盜光顧,原因無他,皆因這裏民風尚武,好勇鬥狠!


    為了能成為英勇彪悍的獵手,男孩兒從小就以強身健體為重。


    正是這個原因,自幼就身材瘦弱的薑啟在這裏並不“吃香”,甚至活得很“憋屈”。


    在那些同齡人眼裏,他是典型的“懦夫”形象,嘲笑他隻配與女孩子在一起玩耍。


    可少女也愛英雄,實際上,薑啟在大多女孩兒眼裏也不受待見,這就養成了他有些孤僻的性格,經常一人獨處。


    不過,薑啟也有令其他孩童兒不可比擬的優點,那就是他的眼睛“很靈”。


    大家一起去山上采蘑菇、挖野菜、摘野果,若是帶上薑啟,他一眼就看出什麽蘑菇有毒,什麽野菜能吃,什麽果子不好吃……


    如此一來,每當有人上山采摘時,都喜歡叫上他。


    也是因為他身體瘦弱的緣故,大伯見他無望成為優秀的獵人,加之與自己的妻子、兒女多有不睦。


    於是,便送他去城裏學徒。


    洗好衣服、晾曬完畢,薑啟稍稍整理了一下,正準備迴到自己的房間,一道清脆稚嫩的聲音傳來:


    “二哥,你迴來了……呀!你的臉怎麽劃傷了?有人打你了嗎?”


    聞言,薑啟心中一暖,知道是小堂妹迴來了。


    他驚喜地轉過頭去,見到小堂妹跑來,正準備過去擁抱,卻聽另一個聲音喝道:


    “小妹!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才是你二哥!他叫小乞兒!”


    說話的是個少年,剛踏進院門。


    這少年便是薑啟的堂弟,叫薑武,比薑啟小兩歲,女孩兒是薑啟的堂妹,今年才七歲,叫薑英。


    見到薑啟突然駐足不前,薑英還是撲了過去,拉著薑啟的手關心地問道:


    “二哥,你的臉怎麽了?與人打架了?”


    “沒有,是躲避馬車時,不小心被路邊的灌木劃傷了。”


    薑啟解釋道,心中湧上一股暖流。這個家,除了大伯對他偶有問候,隻有小堂妹對自己最關心。


    “真是廢物!連走路都會傷到,這若是遇見山羊,你還不得被它給頂死呀!”薑武冷嘲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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