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員神情嚴肅的補充道:“這說明孩子不是自己失足墜落的。”


    “甚至他也不是爬到窗口後,被人給推下去的。”


    “他是被人抱起來,直接淩空扔下去的!”


    “直直的掉下去……”


    說著,他雙手平舉,比了一個架住孩子腋窩的姿勢。


    此言一出,所有人動作一滯。


    這是一起被偽裝成意外墜樓的兇殺案。


    案件性質一錘定音!


    鄭義冷冽的說道:“繼續勘察,不要錯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我們去會會盧建和鄭娟。”


    “是!”


    鄭義帶著陸執推門進入主臥室的時候,盧建正坐在床邊,依舊是低著頭發呆。


    那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鄭義問道:“你們是怎麽發現孩子墜樓的?”


    盧建失魂落魄的說道:“就剛才,我睡了一覺起來去上廁所。”


    “煜煜平時睡覺就老喜歡踢被子,我晚上隻要起來都會去給他蓋蓋。”


    “但是剛才我去到他房間裏,卻發現他床上沒有人。”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趕緊開開燈查看。”


    “確認床上是空的,我就以為他偷偷跑到鄭娟屋裏去了。”


    “我又趕忙去鄭娟那裏砸門。”


    “砸了好一會她才從裏麵打開門,但是煜煜卻不在她屋裏。”


    “我倆沒頭蒼蠅的在屋裏找了一通,也沒有找到煜煜。”


    “突然,我看到煜煜屋裏開著的窗戶心裏感覺不妙。”


    “我從窗戶往外一探頭,就看到樓底下有好多亮著燈的警車。”


    當時盧建心裏咯噔一聲,叫上鄭娟衝出家門下去查看。


    於是就出現了警方在樓下看到的一幕。


    鄭義問道:“盧煜的屋裏是一直沒安紗窗嗎?”


    盧建搖搖頭,說道:“不是的。”


    “下午煜煜非要我抱著他往紗窗上抿橡皮泥……”


    “摳也摳不下來,我就拆下來拿去刷了。”


    “當時我把窗戶關上了,想著有窗戶限位器,應該沒問題。”


    “沒想到……”


    盧建說著說著掩麵痛哭起來。


    “一定是因為我取紗窗的時候,一不小心拉了一下限位器,把它給拉鬆了。”


    “都是我的錯……”


    鄭義等他發泄了一會兒,繼續問道:“你最後一次見盧煜是什麽時間?”


    盧建迴憶著說道:“晚上9點半左右吧,他剛睡著的時候,我過去看了一眼。”


    鄭義盯著盧建,問道:“那之後一直到剛才,你在幹什麽?”


    “我就迴自己房間了,差不多是10點左右上床睡覺的。”


    鄭義問道:"在你睡著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


    “比如聽到奇怪的聲音,或者感覺有外人闖入等。”


    盧建眉頭緊鎖,慢慢搖了搖頭:“沒有。”


    鄭義問道:“盧煜還這麽小,平時都是他自己一個屋睡嗎?”


    4歲並不算大,很多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還處於分床不分房的狀態。


    盧建解釋道:“最近剛給他分房的,原本是想培養他的獨立性。”


    “一般都是鄭娟負責把他哄睡著。”


    鄭義問道:“今天晚上隻有你和鄭娟在家,你太太呢?”


    “我嶽母在市立醫院住院,她去陪護了。”


    “剛才我已經給她打了電話,估計一會兒就趕迴來了。”


    鄭義又問:“你們家有沒有跟什麽人有矛盾,甚至是結仇?”


    盧建搖搖頭,說道:“我跟我太太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我做生意也是講究和氣生財,哪裏會跟人結死仇啊。”


    盧煜墜樓的時候,按照盧建的說法,他正在這間臥室裏睡覺。


    但是盧太太不在,他的說辭其實並沒有人能夠作證。


    在鄭義兩人眼裏,哪怕他是死者的父親,可信度也幾乎為零。


    鄭義起身,不動聲色道:“你先平複下情緒。”


    “可能會隨時再找你問話。”


    盧建木訥應著,忽然問道:“警官,煜煜是自己爬窗邊掉下去的嗎?”


    “如果我不拿下來紗窗,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鄭義熟練的說著話術:“一切還在調查之中。”


    “你先不要過度自責。”


    說著,他就帶陸執走出了房間。


    在盧煜房間的窗戶邊上,的確發現一些彩色碎屑,可能是盧煜抿橡皮泥的時候留下的。


    但既然案件是兇殺案,盧建取下紗窗的行為怎麽看都太過巧合了。


    到底是盧建在欲蓋彌彰?


    還是兇手借著窗戶大開的機會,製造了這場“意外”?


    而最讓人疑惑的是,謀殺一個4歲孩子的動機又是什麽?


    懷揣著這些疑問,兩人向著鄭娟所在的保姆房走去。


    兩人進門的時候,鄭娟正在一名女警的陪同下,看著窗外的夜空無聲落淚。


    聽到動靜,她抹了把眼淚,趕忙起身看向兩人。


    陸執掃了一眼房裏,一打眼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白色小藥瓶。


    艾司唑侖,一種鎮靜類安眠藥物。


    同時,它還可以用於緩解緊張、焦慮等情緒。


    看來鄭娟的精神狀態不佳,甚至需要靠藥物來穩定情緒,甚至是輔助睡眠。


    鄭義見她緊張的不斷捏手,說道:坐吧。”


    “就問你幾個問題,別緊張。”


    鄭娟聞言,重新坐迴床邊。


    鄭義問道:“你是什麽時候來盧家做事的?”


    鄭娟答道:“早在盧太太生產之前,她就提前雇了我當三個月的月嫂。”


    “後來他們習慣了我看顧孩子。”


    “就跟我商量,讓我留在他家做住家保姆。”


    “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在照顧煜煜了。”


    “算下來,已經整整4年了……”


    說著說著,她的眼圈肉眼可見的泛紅了,女警又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4年的朝夕相處,難怪她這麽傷心。


    鄭義看似隨意的問道:“你住在盧家,自己家裏能顧得上嗎?”


    鄭娟擦拭著眼淚,說道:“我女兒大了,都18歲了,她用不上我照顧。”


    “而且,我每個月都休息四天。”


    “幾乎每個星期我都能迴家一趟,看看他們爺倆。”


    “我也是想多賺點錢,減輕家裏負擔。”


    鄭義看著鄭娟打開了話匣子,如鷹般盯著她的眼睛。


    “今晚上你最後見到盧煜是什麽時候?”


    提起來煜煜,鄭娟再次緊張的攥著膝蓋上睡褲。


    陸執看到她的指甲幾乎隔著褲子嵌進了肉裏。


    “我8點半的時候給煜煜快速衝了個澡。”


    “然後給他讀了幾個睡前故事,把他哄睡著了。”


    “之後我就收拾了下浴室,然後迴自己房間睡覺了。”


    “一直到剛才,我聽到有人在使勁拍門,這才被吵醒。”


    “我跟盧先生在家裏找了一圈,也沒看到煜煜。”


    “最後盧先生看了看樓下,說有好多警車……”


    “我倆有些害怕,就下樓看看情況,沒想到竟然是煜煜掉下去了!”


    鄭娟說話的同時,淚水不受控的傾瀉而出。


    陸執卻是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瓶,問道:“這藥是你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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