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攀迴到家裏之後好多天都沒敢出門。


    因為心腹告訴他,林孝玨正在搜集他的犯罪證據。


    他想了想,林孝玨記恨他的無非就那兩件事,第一件就是董明珠家的事。


    可是董明珠的父親本來就謀反,這能怪他嗎?這個問題,就算林孝玨拿到哪裏說,都是他有道理,所以他沒什麽把柄落下的,即便是之後給董明珠遞匕首,也是人之常情,流落風塵,有點骨氣的女人誰還會活著。


    所以這也不會留下把柄。


    至於那個女人,當時已經找了替死鬼,現在再拿出來說他,也沒多大信服力,而且他功名都奪走,牢獄也住過,事情公布出來,頂多是名聲差了,這些他已經不在乎了,這點也不怕林孝玨。


    那她還能抓到他什麽把柄呢?


    薛世攀倏然想起周清池罵他的話,謀殺自己的父親。


    父親的死,可沒人知道的。


    周清池是怎麽知道?


    薛世攀忐忑不安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他都在這種不安中度過,開始懷疑那天的事,被誰看見了。


    謀害自己的父親,若是證據十足,他是要被處以極刑的,若是知道哪個人看見了,一定要先把這個人殺了滅口。


    薛世攀在心裏盤算著可能的人,然後囑咐心腹去查,看這些人中那個有異樣。


    薛大人之前院子裏伺候的下人最近都感覺到家裏氣氛不正常。


    當然,之前也很壓抑,不過現在是壓抑中還帶著些詭異,不管走到哪裏,都感覺身後有人,他們私下裏再議論一下,聽說這個人在公子麵前說了那個人壞話,那個人說了那個人壞話……


    怪相叢生不說,最後誰也不相信誰了。


    還有幾次,不和睦的幾個人開始大打出手。


    總之家裏亂的不行。


    林孝玨聽說了薛家的亂象,一邊帶著兒子侄女學習,一邊暗暗撇嘴,這才哪到哪,要弄死薛世攀這個狗皮膏藥才罷手。


    漸漸的,薛家有鬧鬼的流言傳出。


    可為什麽鬧鬼啊?好好的宅子,以前不是這樣的。


    就有薛府的下人猜測,是薛大人的陰魂不散,所以攪合的家裏雞犬不寧。


    因為家裏主子就三,隻有一個人死了,不是他在作怪還有說?


    加上薛夫人病了。


    薛夫人常年生病,是日漸嚴重了。


    大丫鬟幫著夫人請了幾個大夫都看不好,後對夫人道:“夫人,外麵都傳言咱們家鬧鬼,大人去的邪性,要不要找人看看。”


    按習俗,大人的死法是橫死,是會化成厲鬼陰魂不散的。


    薛夫人聽了有理,丈夫活著的時候就看不起她,死了來糟踐她太有可能了。


    於是眼淚汪汪的抓著丫鬟的手:“你去跟公子說,讓他請個和尚道士的,幫我清一清家裏的汙穢,讓我少遭一點罪吧。”


    現在家裏薛世攀當家,之前請大夫,也都得經過薛世攀同意。


    公子脾氣陰鬱古怪,丫鬟實在不願意到他麵前,但是沒辦法,硬著頭皮去求了,把薛夫人的要求說了一遍。


    薛世攀心中警鈴大作,母親拿父親的陰魂嚇唬他,是不是母親知道了什麽?所以在警告他呢。


    他讓心腹把不是父親院子裏的下人都查了一遍,可疑人物都被他找借口處死了。


    可說他們可疑,也就是父親死後,性格變化大一點,之前明明很愛說話的人,現在看見他眼神直閃爍?不是心裏有鬼嗎?


    若他們不是,那很可能泄露秘密的就是母親。


    母親是父親的妻子,那天他把人都支開,按理說下人都不敢違背他的命令,可是若是母親來,誰也不知道啊。


    所以母親在窗外看著他,看著他逼死自己的父親。


    所以之後母親看見他就發抖,因為她害怕。


    這樣想就通了。


    也隻有母親能接觸到周家人,打著幫他相親的名號,其實是想出賣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還忍著,沒有去官府告他。


    薛世攀越推斷,覺得母親越可疑。


    下人能處死,母親要怎麽滅口呢?


    丫鬟被薛世攀陰鷙怪異的目光看的身如篩糠,最後沒忍住哭出來:“公子,公子,您救救夫人吧。”


    薛世攀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母親一定是還告訴了這個丫鬟,不然這丫鬟為什麽會嚇哭了。


    都不能留。


    他板著臉道;“什麽鬼神之說,那都是和尚道士騙錢的,不存在,有病就好好看病,找什麽道士,你迴去跟夫人說,讓她好好養著,不要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病自然就好了。”


    丫鬟迴去的時候還沒有忘記薛世攀看自己的陰狠眼神,戰戰兢兢的,把薛世攀的話跟薛夫人學了一遍。


    薛夫人看著床板,用不解的語氣自言自語:“不該有的心思?我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她不知道。


    丫鬟也不知道。


    更令丫鬟費解的,過了兩天,薛世攀就以她沒有伺候好夫人為名,要打死她。


    丫鬟嚇得半死,在院子裏哭著喊著夫人。


    薛夫人不知道兒子是作的什麽妖,咬牙爬起來去院子裏找兒子求情。


    薛世攀見她還能走,哪裏就下不了床了?就是騙他,想要請外麵的人來,跟外麵通消息,說他的壞話。


    他記恨著母親,更加不能留丫鬟,讓下人將丫鬟拖走,活活打死,一點情麵都沒給薛夫人留。


    薛夫人又怕又心疼跟自己朝夕相伴了十多年的丫鬟,急怒攻心,竟然就暈過去了。


    林孝玨又一次聽王再生來稟告薛府的亂象是在一天晚上。


    在她院子的門口。


    十月裏北風吹過。


    院裏燈火輝煌,門口隻有點點星光。


    王再生一半的臉攏在光影裏,一半在黑暗中,加上臉上有些許笑容,看起來十分詭異,他道;“之後薛世攀竟然就不給薛夫人請大夫了,薛夫人現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看他的意思,是要讓薛夫人自生自滅。”


    林孝玨的笑容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也很詭異:“自生自滅可不行,得讓薛世攀露出馬腳。”


    薛世攀做了很多惡事,但是滑不留手,想要鏟除他,找他之前做過事的把柄有點難,好在他現在因為做了惡事終日惶惶,腦子不清楚,這樣之後他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王再生道:“那咱們要怎麽助薛世攀一臂之力?”


    林孝玨道:“薛夫人是久鬱成疾,心病,這種病,時間長,一時半刻死不了,但是人會看起來很可憐,得心藥醫,要不隻能我醫。”


    王再生想了想,笑了:“我這就去安排。”


    林孝玨也笑了:“不急,他蹦躂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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