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與太子成親十年,也摸不清他的脾氣。


    但是知道一點,他方才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她眼皮跳動一下,道:“妾以為該追究永安公主的責任。”


    太子道:“說具體些。”


    太子妃抬起頭道:“永安公主確實沒設依仗,這本就是她的錯,二來方大小姐一方有錯,但錯不至殘疾一生,太子可知老院丞的診斷?方小姐腰骨碎裂,就是神仙也無法讓她站起,反觀公主隻是傷了腰,事情做得過的,殿下若還要偏袒公主,朝中大臣難免會有微詞。”


    太子道:“那你說如果是有人傷了高陽,高陽砸碎人骨,會有人有異議嗎?”


    高陽公主是皇上愛女,誰敢對金枝玉葉不敬?


    有不敬不懲處也是最有應得。


    太子妃有些茫然的看著太子。


    太子似笑非笑道:“你們替方顏夕抱不平,不過是因為表妹不是高陽,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是看她沒有背景,所以特別好欺。”


    太子妃心中砰砰亂跳,聽太子的口吻,分別是替永安公主抱不平。


    她原本以為太子不過是麵子上偏袒這個表妹,沒想到私下裏也是這般愛護。


    太子妃誠惶誠恐道:“妾自然是心疼公主的,可是妾更心憂殿下,若是聖上在也就不擔心了,聖上一向喜歡公主,可是偏偏是殿下您呢,公主是殿下的親表妹,難免讓人說殿下處事不公,偏袒徇私,妾怕殿下失了朝臣的心。”


    太子手指敲著桌子,慢聲道;“那太子妃有沒有想過,隻要本宮要追責公主,也會傷了公主的心。”


    “公主的心?”太子妃眼睛急眨,這是她緊張時會做的小動作。


    太子道:“表妹一直為本宮操勞,凡是衝在最前,給本宮當了那麽多敵火,現在正是她需要本宮主持公道的時候,你讓本宮對她追責?”


    太子妃見太子雖然臉上掛著淡笑,但灼灼明亮的眸子下卻一片冰冷。


    她低頭道:“是妾忽略了公主,可是殿下要如何跟百官解釋?”


    太子這時候語氣變得煩躁:“本宮為何要跟他們解釋?願意站在本宮這一邊之會為表妹的行為拍手叫好,不願意站在本宮這一邊的,本能豈能為了爭取他們的好感去傷表妹的心,韓大人還建議本宮讓路宏主持審判,難道本宮連自己的表妹都護不住?在你們心裏,本宮當真如此無用?”


    太子妃知道太子性格奇怪,可是太子也隻是偶爾說話陰陽怪氣,卻從沒發過脾氣,對她也沒有,此時顯然是怒了。


    她大驚之下脫口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自己裁決?”


    明明韓大人的意見非常好。


    太子目光一沉,眼裏好像閃過無數的冰刀,帶著殺氣;“也是時候讓人知道本宮不是軟弱好欺了,真覺得本宮處事不公的,大可跟老四站到一邊,正好本宮也想知道誰是忠誠,誰是奸臣。”


    太子妃差點尖叫出來,這樣的太子讓她害怕,她慌忙跪地:“妾對太子一片癡情,日月可鑒,就是表妹,也是一樣的。”


    稱唿從公主換成了表妹,顯示了她對林孝玨的親切之情。


    太子冷笑:“若真是如此便好,你替本宮生了瞻基,本宮不會虧待你的,但你要知道誰是裏誰是外,別想著左右逢源,表妹也不是傻子。”


    太子妃牙齒大顫:“是。”


    因為當事人林孝玨和方顏夕都傷了腰,不能親自到現場,第二日太子召了周光祖方景隆到東宮主事殿上,當然還有一些陪審的朝中重臣和記錄官員。


    要審判撞車砸腰一事。


    韓大人和梁大人見太子沒有將陸宏提上去,相視一眼,互訴著自己的不解。


    然後又搖搖頭,很快彈開。


    太子並沒有跟二人做交流,直接叫方景隆和周光祖詳述經過。


    雙方各執一詞。


    方景隆說方顏夕是無心撞到林孝玨,因為馬受驚了,並不是市麵上流傳的,是方家馬車無視路人,故意性的快速。


    還說林孝玨出行不設儀仗,薑太公釣魚,故意引車夫撞她,好有地放矢,報複方顏夕。


    周光祖當然要嗬斥他胡說八道,林孝玨不設儀仗是事出有因,因為給人看病到哪都是一堆人那不方便,至於撞車一事,四周百姓都看得清楚,都知道是方家車夫故意趕的快車,前麵就差點撞到了人。還有為何會撞到林孝玨,是為了躲避羅大夫人的轎子,所以選個行人來撞,有權有勢的人出行當然不會孤身一人,還用走的,所以分明是挑軟柿子捏,是方顏夕無視人命,道德敗壞。


    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周光祖平時文雅柔和,但是那是跟別人,對上小時的玩伴他可是一點情麵都不留,方景隆根本沒討到便宜。


    但到底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信誰的?


    記錄官員十分茫然。


    吵到最後一殿的人都看著太子,這時還的太子頂多。


    太子溫和一笑,慢聲道:“其實矛盾有兩點,兩點說不清,第一,到底是方小姐讓人縱馬遊街還是馬匹受驚,一問車夫便知,別人都是道聽途說。”


    方景隆心中大喜,車夫是他家的下人,簽了死契的,他還敢胳膊肘往外拐?


    看著周光祖哼了一聲:“不妨叫車夫前來一問,看到死是誰在撒謊。”


    周光祖看都不看他一眼,那種嫌棄之情讓心底窩火。


    方景隆怒紅中燒:“難道你不敢叫證人前來?”


    韓大人等人在底下嘀咕:“他家的車夫,說話未免有失公允……”


    “是啊……”


    方景隆怒著眼睛瞪過去:“那你說話就不會有失公允?可惜你不是趕車的。”


    他自來猖狂,在皇上麵前也這樣,所以大家都見怪不怪,也不跟他一般見識,韓大人等人隻是哼了聲。


    周光祖這時道:“不妨就叫車夫上來一見,隻怕到時候有人又要狡辯。”


    方景隆胸有成竹,嗬嗬冷笑:“你說你自己吧。”


    太子道:“既然二位沒有異議,那就叫車夫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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