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聽下人說駙馬最長半個時辰就會拉一次。


    被搶出駙馬府,現在差不多有三個時辰了。


    竟然再沒拉。


    她心中有些驚恐,駙馬要是真給她治好了怎麽辦?


    她以為不想相信,所以忘了說話。


    皇上點頭看著林孝玨:“駙馬現在在你的醫館?”


    “是。”


    皇上又問:“徹底痊愈需要多久?”


    林孝玨道:“三服藥就不會再拉了,要徹底痊愈,恐怕要養一養。”


    駙馬的病就是拉肚子,不拉就是好了。


    皇上道:“那這樣,駙馬先在醫館呆三日,三日後若是好了,此事就不要再提,若是沒好,此事是永安一手促成,損害了大公主的名譽,永安就要給大公主道歉。”


    大公主心有不服:“道歉有什麽用?讓她在我門口給我磕八十個響頭。”


    要磕死誰。


    林孝玨一笑:“可以。”


    一個心想狹窄,說的話如粗魯婦人,一個氣質如蘭,穩重大方,兩個人到底誰才皇室公主?高判立下。


    皇上對親生女兒失望之餘,不禁有些納罕,這個義女較之初見之時,可是成熟了不少。


    他哪裏知道,初見之時林孝玨為了討他歡心可以壓製天性,做的事不說都是阿諛奉承,也絕對耍心機了。


    現在周家已經恢複爵位,她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她不想再裝一個裝瘋賣傻的小孩子了。


    好在她看起來是小人兒,小人兒是沒有漸漸長大的。


    性格也可以改變。


    就不會引起別人太多的懷疑。


    林孝玨答應如果駙馬病不好,就要給大公主磕頭,大公主本來隻是氣話,但是是在禦前說的,不能反悔。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駙馬在醫館懿旨三天。


    也許這三天後駙馬真的可以生龍活虎。


    這是她所擔心的事。


    而且進宮一趟竟然什麽好處都沒撈著。


    這也是她很生氣的地方。


    所以皇上趕她們出來,走下了漢白玉的石基,大公主見四下裏無人,就喊住林孝玨道:“我有話跟你說。”


    林孝玨也不畏她,迴頭一笑:“我聽著。”


    此時夕陽正好,她正好麵東而站,完全被光線籠住,大公主的視覺,竟然看她看不清。


    大公主一眯眼睛,哼道:“你站過來點。”


    林孝玨上前一步:“你要打架嗎?”


    嚇得大公主一激靈,後退一步,再看林孝玨的時候已經能看清了,陽光把她照的笑容明亮,神采飛揚。


    她既嫉她的年輕貌美,又討厭她的嬉皮笑臉。


    沉聲道:“你真的要跟本宮掙蘭君垣?”


    這算是她的挑戰吧?


    林孝玨搖搖頭:“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這世上唯有人心掙不來。沒有我難道蘭君垣就要跟你好嗎?我看你腦袋要驢踢了。”


    大公主大怒:“本宮在跟你說正經話。”


    林孝玨道:“我哪裏說得不對?感情的東西是可以掙來掙去的嗎?你心中怎麽對蘭君垣我管不著,但你不該認為我擋了你的路,你這麽認為也不要緊,處處找我麻煩就不好了,找我麻煩我也認了,可說出來是因為一個男人,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我姓周的是嫁不出去還是沒人要?要跟你掙男人,你不僅讓我丟臉,你丟盡了女人的臉。”


    她的話大公主一點也不明白。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的意思是蘭君垣不值得?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對蘭君垣,他也隻是一時被你色迷心竅,等他清醒了,自然會想到我們之間的過往。所以你最好不要糾纏他,快到放手。”


    他們之間有個毛過往?


    林孝玨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她道:“我跟蘭君垣兩情相悅,何談放手之說?我也不是說蘭君垣不值得,是女人爭男人丟臉,男人爭女人,也丟臉,難道情感不應該是由心而發,兩個人相互都有那種願望才對嗎?是兩個人的事,根本就不該有掙這一說。”


    大公主道:“既然你這麽高風亮節,那你就嫁給李寶庫好了,幹嘛還霸占著蘭君垣不放。”


    林孝玨豎起手指:“我再跟你說一次,我跟蘭君垣是兩情相悅,用不著別人來指手畫腳。“


    兩情相悅兩情相悅。


    大公主呸了一聲,繼而得意一笑:“若不是方氏那個老妖婦阻攔,蘭君垣早就是本宮的駙馬,他怎麽會看你一眼?就不會有你今天這個張狂勁兒了。”


    林孝玨聽了心中一動,這個問題正是她要問蘭君垣的,是不是如果當時方氏同意,他就會跟大公主成親。


    應該是的,他也沒有喜歡方顏諾,但是因為方氏安排,他還是娶了。


    如果方氏是個正常的母親,他也會娶大公主。


    那麽她們就永遠不會有交集。


    想想都覺得很遺憾。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林孝玨陡然間目光清明,嘴角勾著看著大公主:“蘭夫人就是不同意,你也有了楊駙馬,所以這世上沒有如果,因為沒有如果,蘭君垣不可能成為你的駙馬,永遠都不可能。”


    是了是了,如果有如果,如果她沒有再活一次,還一定沉浸在對朱高燧的仇恨中。


    可是她就是重新活了一迴,放棄了仇恨,發現了更快樂的活法,遇到了更合適的人。


    大公主怒火中燒:“他應該是本宮的駙馬,他一定會成為本宮的駙馬,你就是個狐狸精。”


    林孝玨忽然有種感覺,大公主這種人還挺有意思的,先不說蘭君垣跟她有沒有過往,那都是過去事了,她前麵也跟蘭君垣談了,蘭君垣並不像當她的駙馬。


    可她不認為是自己跟蘭君垣之間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反而覺得她是狐狸精?


    腦袋怎麽長的呢?


    她抱著肩膀看著她,嗬嗬一笑:“就當我是不存在的,我很好奇,你不是有駙馬嗎?你還有跟蘭君垣在一起,那楊駙馬呢?他現在可不會病死了。”


    大公主目光中充滿怨懟:“你最好是治好他,不然你的命本宮也不會放過。”


    她這話就意味深長了。


    林孝玨道:“你知道為何父皇不懲罰我嗎?”


    大公主雙目一斂,滿身防備之意。


    林孝玨點著頭:“你應該知道的,你在很多地方都表現的跟蘭君垣有曖昧,你又不給駙馬治病,我勸你還是收迴心思吧,你在醫館說要招蘭君垣做駙馬的事還不知道會不會傳到父皇耳朵裏,父皇那樣精明,若是被他耳聞,想必她繞不過你,他對你是寄予厚望的。”


    今日皇上的表情林孝玨有種感覺,他並不希望大公主丟臉,所以他會認同若是駙馬的病沒好,她要給大公主磕八十個頭。


    皇上責罵大公主也不是厭惡她,養過孩子的都知道,愛之深責之切,說明皇上不是個糊塗家長。


    所以真較真起來,皇上對她和對大公主的愛是不同的,大公主的更深。


    大公主沒林孝玨想的那麽深,她隻在意了林孝玨說醫館裏她的表白,當時是被林孝玨氣瘋了。


    心想,以後對蘭君垣的心思要藏一藏。


    起碼等駙馬死了再說。


    駙馬死……


    她問道:“我什麽心思?你說我什麽心思?”


    林孝玨目光直視她的眼睛,帶著眼裏的審視之意。


    大公主被她看得汗毛都立起來,道:“都是你瞎猜的,都是你在壞本宮的名聲,你說啊,本宮到底有什麽心思?難道你的意思本宮要殺了駙馬?”


    林孝玨心想駙馬病的蹊蹺,我不過看不出病症而已,沒有證據,難道不是你要殺她?


    可她突然此地無銀三百兩。


    真是耐人尋味。


    本來她無意跟她這樣沒營養的爭執。


    還不如迴家看書去。


    她之所以說這麽多,是想警告她,不要再對駙馬動手。


    不然駙馬要迴到公主府,她真動了殺心是很難阻止的。


    大公主這樣問是不是也在探她的口風,想知道她知道多少?


    林孝玨想通大公主的反常聰明,手指指天:“天道有輪迴,你看蒼天繞過誰?”


    “你什麽意思?”


    大公主心裏發惶,可林孝玨這時候卻邁開步子走了,她追上去:“你給本宮說清楚。”


    林孝玨迴頭一笑:“別追了我的大公主,我直給你一句忠告,人間正道是滄桑,希望咱們後會無期。”


    她要走,大公主隻能眼睜睜看著。


    出了宮門天邊最後一縷陽光已經落下。


    皎潔的月光升起,大地一片銀霜。


    臨近正月十五,月如滿月,晴空萬裏。


    正月十五就是周一的忌日了。


    林孝玨很快把大公主帶來的不愉快拋開,因為她要忙著祭奠周一。


    周一沒有墳,衣冠塚都沒有,她要去林家祭奠她。


    去林家有很多種方式。


    照理說她應該破門而入。


    但是她剛打了李寶庫,又逼退了大公主,再去砸林家的門,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皇上應該也不喜歡她這樣沒事找事。


    林孝玨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禮後兵,給林世澤寫了封信,信的內容就是她要去拜祭丫鬟,希望他能允許。


    林世澤自從沒皇上貶了官職之後就老實多了,後來聽說林孝玨被封為公主,就更不敢要這個女兒了,皇上的公主,他能當爹媽?


    所以林孝玨能給他寫信,著實讓他驚訝。


    等看清了信的內容,黑了臉,他家又不是墳地,上門拜祭丫鬟,就算是公主也欺人太甚了吧?


    何況那天是少施氏的生日,會有客人來,也晦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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