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玨問薛大人:”大人是否記得孔子還說過這樣一句話,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薛大人明知道她又在給自己挖坑,可不得不承認,道:“這是聖人的名言,在下不才,但也不至於沒聽過。”


    林孝玨道;“那如果大人有一位至交好友,說一輩子都要跟大人肝膽相照,突然有一天他卻背叛了大人,這樣的人,我們要怎麽對付他?”


    薛大人道;“那要看他被判我到什麽程度。”


    林孝玨道:“不管什麽程度,難道大人忘了聖人言論了嗎?他打大人一下,大人當然也得還他一招,不然大人能落個心胸寬闊的好名聲,那那些為大人抱不平的人呢?難道他們就心想狹窄嗎?大人豈不是要辜負這些心疼大人的人。”


    皇兄不住的點頭,不能做這種仇者快親者痛的事。


    薛大人又跳進坑裏,很是羞憤,道:“那好,那我說這種背信棄義的人就應該人人得而誅之。”


    林孝玨高興的點頭:“我還真怕大人成了佛祖呢,寬恕別人的罪過是佛祖的責任,可不是我們。”


    薛大人雙眼一冷:“你到底要說什麽。”


    林孝玨道:“那如果一個男子曾經承諾過要跟一個女子一生一世,結果他又娶了別的女人,這難道不是背信棄義嗎?”


    薛大人突然心中一跳,道:“若是妾室,也不算背信棄義。”


    林孝玨冷笑道:“大人可真寬容啊,聖人可沒說過也不算三個字,對別人的承諾說了就是說了,哪能反悔。”


    賢王道:“正是,這就是背信棄義。”


    薛大人道:“那小姐說要如何?”


    林孝玨道:“其實背信棄義也不是罪無可恕,萬物都分陰陽,人的內在是陰,外在環境是陽,有的人並不想變心,也不想背信棄義,可能是身不由己,但我們也不想原諒他,這時候怎麽辦?說讓他死太過殘忍,罪不至死,但說還要留在他什麽那是不是對那個女子太過殘忍?為什麽不可以一別兩寬再生歡喜,男人娶了妾室,為什麽女人就不可以說和離。”


    皇上聽了一愣,繼而一笑,心道這個邏輯有意思。


    薛大人哼道;“豈有此理,男女婚姻豈可說離就離,難道小姐沒有學過三從四德?女人善妒是犯了七出之罪。”


    林孝玨道:“那我又不動了,為什麽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背叛就可以以直報怨,男人跟女人之間的背叛就不行?人常言夫妻一體,那麽夫妻之間的關係怎麽也比朋友之間親密,照大人這樣說,結發妻子還不如異性朋友來的重要?”


    薛大人道:“自然,兄弟之間的忠義怎是女子能比的?”


    林孝玨微微一笑,對皇上道;“姑父,此人連枕邊人都毫不在乎,他能愛護百姓嗎?連給他生兒育女的妻子都交不下他,別人誰能在他的心裏有分量?此人就隻是個小人而已。他的話根本不足為信。”


    賢王聽得直咧嘴,這小姐可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皇上眉心一斂,目光中帶著思考的看向薛大人。


    薛大人神色大駭,慌忙跪地:“聖上,周小姐純是血口噴人,她這是給微臣按了莫須有的罪名了。”


    皇上微微點頭,看向林孝玨道;“清野不許胡鬧。”


    林孝玨一撅嘴,然後道:“薛大人,那我問你,若您真的深明大義,為何隻能看到王寶釧最後離開了薛仁貴呢,原版主薛仁貴把唐皇剛下了台,自己取而代之,你如此擁護他,難道是存在不軌之心嗎?”


    薛大人嚇得四肢發冷,那錦衣衛的大牢還關了他那麽多同僚呢,還有他曾經的親家,這種話可不是鬧著玩的,他驚恐的看著皇上;“聖上,臣冤枉啊。”


    皇上目光一沉,想了想道;“清野,不要胡鬧。”舉報董大人的正是這薛家人,對於薛大的忠誠,皇上還是信得過他的。


    林孝玨微微一笑,道:“那我再問薛大人,百姓看了新版就要家庭不穩,那看舊版是不是人人要學薛仁貴造反?”


    薛大人這時候還哪敢說是,搖頭道;“聖上英明神武,他們愛戴還來不及,誰有那個擔子。”


    林孝玨道:“這就對了,我認得一個小男孩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要問人家吃不吃青椒胡蘿卜,我喜歡他這麽久,也沒有跟他學,可見是與非我心裏清楚,不是誰人一教唆就能成的,百姓亦然,誰也不是傻子。”


    薛大人自負口才伶俐,今日陰溝裏翻船,恨的牙根直癢癢。


    想了想道:“即便程秋硯沒有蠱惑人心,但是小姐叫他師父,她收小姐為徒了是不是?”


    林孝玨點頭承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個我不能否認,否則欺師滅祖天理不容。”


    皇上聽得有些不高興。


    薛大人道;“那就對了,自古以來都沒有女子學戲,程秋硯這不是與道德規定為敵嗎?再說小姐是皇後的侄女,身份非同一般,他程秋硯敢讓貴人操賤業,豈不是有罪?”


    賢王冷冷道:“本王爺愛唱戲,誰說貴人唱戲就是操賤業?本王為附風雅行不行?”


    薛大人到從來不怕這位王爺,道:“王爺您當然行,但是小姐是女子,就不行。”


    皇上嗬斥賢王一句;“你的事一會再找你算賬。”


    林孝玨見皇上又被薛大人說動了,她前麵的努力前功盡棄,好生懊惱,但是當著薛大人的麵她不敢跟皇上撒嬌,怕皇上下不來台再在了她,肅然道;‘姑父,您不知師父他為何會教我學戲,如果您知道了,不僅不會反對,還會寫天下人學我。“


    薛大人心中納罕,這小妖女又有了什麽壞注意?


    皇上道;“那你說,程秋硯為什麽教你學戲?”


    林孝玨道:“因為師父是個孝順的人,師父被我感動才收我做徒弟的,祖母參加喜宴在外麵聽了紅鬃烈馬這一曲子,迴來就悶悶不樂,因為她非常不滿意故事的結局,她這是心病,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為了讓祖母病好,我才去學戲的,師父也是聽我要孝順祖母,才教我學習,我朝以孝治國,難道我師父有這樣的孝意不值得表揚,還要懲罰他嗎?”


    賢王聽得麵上一喜,他怎麽把這個茬忘了?


    薛大人如遭雷擊,程秋硯教林孝玨學戲,原來是為了周老夫人。


    忽然他想到了今天聽來的消息,厲聲道;“即便如此,小姐學了戲為了孝道可以唱給周老夫人聽,那為什麽還要在街頭賣藝呢?”


    皇上蹙眉道:“你在街頭賣藝?”


    賢王理直氣壯道:“臣弟跟小姐一起的。”


    皇上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一個弟弟沉迷於戲曲就夠讓他沒麵子的了,現在這個侄女也要去唱戲了嗎?他們皇家其實是開戲班子的。


    林孝玨已看出皇上的不滿,神色憂傷道;“姑父,我去街頭唱戲,也是為了孝道啊,我師父被人下了毒,不能唱戲,我作為徒弟,難道不應該繼承師父的誌向嗎?”


    皇上一驚:“程秋硯被人下毒了?是什麽人幹的。\''


    林孝玨搖搖頭:“定然是看不慣師父所做作為的人。”


    皇上看向薛大人。


    薛大人心中一凜,忙道;“聖上,微臣跟程秋硯可無冤無仇。’


    皇上微微點頭。


    林孝玨又到;“既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難道我不應該孝順我的父親嗎?如果我應該孝順我的父親,那我就應該替師父唱戲。”


    薛大人心想你連你父親都沒這麽孝順過。


    皇上道;“知恩圖報,孝順長輩,這到沒什麽錯。”


    林孝玨繼續道:“而且祖母是我的親祖母我該孝順她,那別人的祖母就不是我的祖母了嗎?古人雲人不其親獨親,不獨子其子,別人的祖母也是我的祖母,我祖母愛聽的戲,別人祖母當然也愛聽,我孝順祖母哪裏有錯?既然沒錯師父教我唱戲就更沒錯,既然師父沒錯,薛大人為什麽要誣陷師父有罪?是不是薛大人的錯?”


    他一連串的問題給薛大人都問懵了。


    皇上也啞口無言。


    賢王嗬嗬一笑;“我說是薛大人的錯。”


    薛大人一臉憤怒的看向皇上:“聖上,周小姐又三寸不爛之舌,臣說不過她,但是程秋硯的事明眼人一看就不妥,小姐就是強詞奪理。”


    林孝玨也怒了:“姑父,他名聲在外,世人都知道他飽讀詩書,他說不過我隻能說明他沒有道理,既然沒有道理又要攀扯我一通,不是小人是什麽。”


    薛大人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姐無德,我還有什麽好跟小姐爭論的?”


    林孝玨高聲道:“既然女子無才便是德男子為何要娶妾,為何還要娶那種色藝雙絕會讀書寫字的妾,守著無知粗魯卻有德的正妻不好嗎?”


    皇上心想若是後宮都是那樣的女子可苦了朕了。


    薛大人道:“小姐說的人又不是我。”


    林孝玨眼睛微迷,道:“可大人不是代表天下男子來請命嗎?那世上有沒有這樣的男子?有吧,還很多,可見女子無才便是德隻是大人想找小妾的借口,就是為了多找幾個女人,你的聖人之言論學到哪裏去了?你的無欲則剛呢?”語氣甚是強烈,咄咄逼人。


    薛大人氣得顯些暈過去,捂著胸口氣喘急促。


    賢王心中樂不可支,今後辦事還得帶著這個小姐,把世上最難纏的讀書人都氣死了,還有她說不動的大天嗎?


    皇上也被她氣勢洶洶的陣勢驚到了,笑道;“清野這丫頭嗓子好了,更得理不饒人了。”


    林孝玨一笑:“是,誰讓孔聖人都說以直報怨,我若不讓人心服口服,薛大人定然又要迷惑姑父,他說師父蠱惑人群,他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妖言惑眾呢。”


    薛大人怒不可遏的看著她;“你又要無賴我什麽?”


    林孝玨道:“無賴談不上,不過大人您的所作所為確實欠妥當,江南大水的時候您可曾為民請命?京城瘟疫的時候您獻了什麽計策?我好想沒聽過您有這方麵的功績啊,可百姓就聽個戲您就跳出來了,國家大事您不管,處處琢磨著怎麽讓百姓不高興,還美其名曰為了社會穩定找想,我看您是因為沒有濟世之才,才隻能盯著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您不是道貌岸然是什麽?還要關押百姓喜歡的名人,您不是妖言惑眾又是什麽?”


    薛大人眼裏冒火,卻無言以對。


    皇上低頭看著薛大人,心想這人枉讀聖賢書,連朕的侄女都說不過。


    林孝玨道;“您愚弄姑父就是不忠,不讓我唱戲就是不孝,不讓百姓樂嗬就是不任,這三樣事您都幹了,我想您也不可能有義,您就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小人,難道我說錯了嗎?”


    薛大人臉紅脖子粗,全身顫抖不止:“你血口噴人。”


    賢王心中一樂,又想這可比看禦使對罵還過癮呢。


    林孝玨突然麵上雙手一躬身,道:“姑父,我師父他是被冤枉的,他被人毒了嗓子,以後可怕再也不能唱戲了,說不定就是這個薛大人讓人指使的,他雖然唱戲出身,身份低微,但也是您的百姓,您的子民,有人在您的統治之下欺負您的子民,您要為他做主啊。”


    皇上聽的一凜,道;“程秋硯嗓子真的讓人毒啞了?”


    賢王一臉心疼道:“還沒有啞,小姐給他吃了藥,還能勉強吐出字來,但是戲是不能唱戲了,唱戲嗓子就是命根子,他的命已經沒了。”


    皇上看向薛大人:“這件事你知道嗎?”


    薛大人氣喘紛紛道:“微臣還不至於如此下作,微臣與程秋硯並無四人恩怨,請皇上明鑒。”


    皇上若有所思,不置口否。


    林孝玨心想薛大人這種人自負自傲,向來也不會給師父下毒,但也不能讓他繼續管閑事。


    那個薛世攀的所做作為他已經忍了很久了,怒氣一並發泄出來,對皇上道;“姑父,即使毒不是薛大人下的,也要查他個濫用職權就誣賴好人這個罪。”


    皇上都讓她逗樂了,心想哪有這個罪。


    他看向跪地的薛大人,心中又想,侄女有些話雖然過頭,但是也不全然不對,此次要立太子,他站在中間誰也不得罪,這不是小人行徑是什麽?朝廷養這麽多這樣的人何用?


    這樣想就越發看薛大人不順眼,冷聲道:“薛愛卿,今年的文淵閣多了很多新書,錯字太多,你閑著也是閑著,正好你又熟讀四書五經,就去給四書五經找別錯字去吧。”


    薛大人聽了心頭一驚,給四書五經找錯別字,那不是翰林院編修幹的活嗎?他是文淵閣的學士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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