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省三麵帶難色的看著林孝玨,想到這廖林方才的所作所為,差點就讓小姐身敗名裂啊,低頭一歎,反而不再出聲了。


    急的廖林麵紅耳赤。


    林孝玨看了陶省三一眼,然後走到廖林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這樣吧,咱們也玩一玩我問你答的遊戲,這樣不是你說的,是我逼的,那指使的人就不能難為你了。”


    廖林有些猶豫。


    林孝玨勾了勾嘴角,語氣有些冰冷:“人家都跑了,你難道還要自己扛著?”


    廖林一下子想到那個不仗義的管事,見勢不好就跑了,不然現在被拉到人前丟人的就是他。


    “不用小姐問,我說。”


    廖林口才不錯,將故事的能力也頗得人心,他筒子倒豆一般將方府的管事是如何找到他的,又如何威逼利誘他,再加上如何利用陶省三的事統統說了一遍。


    最後道:“正如小姐所說,那方府是看小姐生意太好了眼紅,所以想把小姐趕出這條街。”


    林孝玨點點頭。


    姓焦的想讓兒子到街上來賺錢,見廖林都說了實話,身怕自己變成沒用的,跟著道:“而且當時我們都在這條街上住,這條街為何失火大家都心裏有數,當時也有另外的人要收購店鋪,但給的價格十分……根本就不是賣鋪子,就是強取豪奪,曲先生倒是很公道,都是按市價盤的鋪子。”


    收購鋪子的時候都是曲國雄和周二在前麵張羅,林孝玨隻掏了錢,所以他這樣說是十分實際的。


    廖林等人也不再唱反調,都紛紛點頭。


    這樣事情就再明顯不過了,有人當時放火燒街,現在定國公府的人又想霸占鋪子,雖然當時縱火燒街的人沒有人說出名字,但一聯想不難猜出了。


    遊客們討論的熱火朝天。


    林孝玨看著眾人將矛頭都指向了方景隆,心裏嗬嗬笑,可惜方君候聰明一世,這迴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有他那個管事,以為逃跑的時候她不知道呢。


    她看見了沒理,為什麽?


    現在多好啊,廖林等人說什麽是什麽,燒了別人的威脅恐嚇,他們說的毫無忌憚啊。


    往後他定國公府再很難明目張膽做買賣了吧?名聲壞了。


    廖林等人幫林孝玨洗脫了強取豪奪的壞名聲,這場鬧劇也要告一段落了。


    林孝玨把賢王世子和陶省三往香料鋪裏請,錢勇和曲國雄組織人疏導遊客。


    遊客是留是走無關緊要,廖林等人接下來要做什麽也暫且不提。


    說林孝玨三人進了香料鋪接待顧客的雅室中,沒了外人,賢王世子喝著清茶邊喝邊笑。


    “您笑什麽?”林孝玨和陶省三都很不姐。


    賢王世子當然笑的是方景隆自食惡果,他品茶搖頭;“隻可惜讓那個管事跑了,不讓提著他到定國公府評理去。”又跟林孝玨說:“你的那些打手太不中用,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都沒注意。”


    林孝玨微微一笑:“的確不中用,可能看熱鬧去了吧。”不過賢王世子說留下那人去定國公府去鬧事的想法她不怎麽認同,萬一方景隆一衝動什麽都不顧把事情捅到皇上那裏,那她可真是損失大了。


    總之雙方都有所估計,方家這次也沒討到便宜,想搬到方景隆,還是得徐徐圖之。


    因為她還想不到辦法,所以不提了。


    開始給賢王世子介紹陶省三。


    賢王世子對這個看著有些內向的男人沒什麽好感,誰讓他一開始還猶猶豫豫的呢?差點害了林孝玨的名聲,所以隻是淡淡的哼了一聲。


    這讓剛坐下來的陶省三好生窘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林孝玨並沒有調節兩人之間的氣氛,一個是高高在上的親王世子,一個就是個赤腳郎中,他們以後不會有交集,無需多親。


    她開始仔細的問陶省三來京的一些事。


    還有關於張小姐的。


    陶省三也有很多話要跟他說,道:“所以我方才沒有直接幫小姐說話,師妹在廖家本就舉步維艱,生活的如履薄冰,我再吃裏扒外,想來師妹的日子會更艱難。”


    “廖家對她不好是嗎?”林孝玨發問的同時賢王世子也問道:“那你最後怎麽又改口了呢。”


    陶省三看向賢王世子;“因為我想到師妹懷孕了,廖家還沒有長孫,為了孩子他們不會把師妹怎麽樣,但我不說出真相小姐就會名譽掃地,所以我還是說了。”又看向林孝玨,滿臉的愧疚之情,不自覺低下頭:“說晚了。”


    賢王世子又是淡淡一哼。


    林孝玨安慰陶省三:“陶公子心地善良,我相信就算張小姐沒有身孕,你看見我被圍攻,最後也會說出真相的,你不用自責,人在當時都會有猶豫,不過最後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今天的事還是要謝謝陶公子,您幫了我大忙。”


    陶省三被誇的臉紅及耳,道;“小姐跟以前不一樣了。”聲如蚊呐,極其小心。


    但林孝玨和賢王世子都聽見了。


    賢王世子想了一下看著林孝玨一笑,是啊,她變了,不是剛見麵時那樣刻薄了,她越變越好,但他們的關係會原來越遠。


    林孝玨看著二人殷勤的目光微微挑挑眉:“我這不是長大了嗎?就得有大人樣。”


    二人:“……”大人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陶省三心想,方才那句話當我沒說。


    林孝玨又問道:“張家和廖家是什麽關係?這門親事是張先生生前定下來的吧?”


    “當年廖老爺子在南方經商,摔斷了腿,師父幫他接好的,不然老爺子就會殘疾,老爺子感激師父恩情,跟師父成了好友,然後又把孫子的婚事提出來,跟師妹訂了親。”


    林孝玨點頭,常常有人受人恩情就要以身相許,他許不了就讓後代許,國人式報恩,所以這一南一北的也能成親。


    她道;“本來是恩情,現在成仇了,先生一死,這家人對小姐並不好,當初還不如不應下這門婚事。”


    賢王世子若有所思,然後點了點頭。


    陶省三聽林孝玨的語氣有些怨懟廖家,忙道:“廖家親家也不是壞人,之所以苛待師妹也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裏他臉上全是失落之色,微微太息了一聲。


    林孝玨道:“那你說個理由給我聽。“


    陶省三很慚愧:“麒麟也在京城,小姐知道他好賭成性,他又遊手好閑,沒錢了就管師妹要,說師妹嫁了個好人家,師妹的聘禮都讓他敗光了,手中沒有閑錢,出門連一件像樣的衣物都沒有,這樣什麽東西都給娘家人,廖家人怎能不生她的氣。“


    林孝玨和賢王世子對視一眼,目光中有含有對廖家人的理解。


    林孝玨道:”若真是如此,那廖家也還可以,誰有這樣的親家都會感到厭惡,隻是不該遷怒張小姐。“說完又搖搖頭;”這樣的賭徒張小姐也不該給他錢,他是欲壑難平,不被人砍了雙手是不會停下來的。“


    陶省三道;”是這麽個道理,可他每次都迴心轉意,苦苦哀求說再也不犯了,當時看著可憐,就都不忍心。“


    ”所以我說欲壑難平呢,這世上心軟的人就是倒黴。“


    賢王世子道:”賭博這種事以前我也嚐試過,贏了就通體舒暢,確實讓人賭了還想賭。“


    林孝玨點頭:”這也是激素控製的,人啊,生來就是為了追求快活而活,賭博來錢快,贏了就特別快活,安分守己掙的那點小錢根本不看在眼裏,所以你一直接濟他,一直也改不了。“


    什麽是激素賢王世子和陶省三都不懂,但聽她那意思好像是一種病呢?


    陶省三言語中帶著懇求:”小姐是不是能治好麒麟?”


    林孝玨搖頭:“心癮難除,除非自製力驚人,或者別的東西比賭博能更讓他感到快活,不然根本治不好的。”


    陶省三很是失望。


    林孝玨也有心無力:“你說當你隨隨便便一個時辰就能拿到上百兩或者上千兩銀子,還怎麽去做每個月一貫錢的差事?根本就覺得那差事了無生趣,那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賢王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感慨道:“這就是人生不快活,生不如死的道理吧?”


    陶省三心想小姐都不願意拉師弟一把,那他在京城就什麽人都求不到了。


    三人說道此時,錢勇忽的來敲門;“小姐,那三家當家人不肯走,非要求小姐收留呢。”


    林孝玨看著賢王世子和陶省三一笑,知道她鋪子掙錢,這些人就都要來投靠了,可方才他們還想置她於死地。


    陶省三小心翼翼的道:“我知道廖老板得罪過小姐,但他們平時的人品還不是很壞。”


    林孝玨心想陶省三確實是老實人,在他眼中,沒把他逼死的人應該就是不壞。


    她又細細一想,不管怎麽說廖家履行了對張嶽敬的婚姻之諾,沒有因為張小姐是孤女就棄之不顧。


    這樣一想廖家確實還有可取之處。


    那麽得罪她就是小事了,作為張嶽敬的忘年交,她應該義氣一迴。


    林孝玨把錢勇叫進來,然後問陶省三:“廖家經營的玉飾如何?”


    陶省三搖著頭:“我並不知,我租住在廖家旁邊的一戶人家,平時以行醫為生,不在廖家。”


    陶省三是老實人,那麽他行醫就不會有別的雜念,廖家的事他一定就不知道。


    林孝玨對錢勇交代一下:“如是踏實做生意的,就把方景隆送過來的店騰出來一間給廖家,還是老規矩,不收房租,咱們派工匠要分紅。”


    錢勇猶豫一下。


    林孝玨道:“記住,咱們家隻賣最貴的貨,所以質量必須要好,若是滿足這些就收留,剩下的您自己掂量,去吧。”


    錢勇已領會林孝玨的意思;“那我先去查一番。”


    陶省三聽了心中暗暗祈禱,祈禱廖家的東西真材實料,若是小姐肯收留廖家的鋪子到街上,那麽廖家就會賺錢,廖家賺錢了就會對師妹好一些。


    經過錢勇的調查,廖家的玉器材質都是好的,就是樣式跟不上潮流,林孝玨重金禮聘的雕玉的師傅,又在東華大街開了一家玉器行。


    廖家人肯定是掙到錢了,但最後跟林孝玨的關係卻鬧僵了,事情還是因為張小姐而起,但都是後話,此刻不提。


    焦武兩家希望讓子弟來林孝玨的店裏打工,林孝玨都迴絕了,這樣兩麵三刀的人她不敢用,她現在敵人太多,勢力也沒強到什麽人都能駕馭得了的程度。


    下午街道又恢複了上午的繁華,車水馬龍,但人不是來看熱鬧的,都是來購物的,林孝玨的生意也沒受到中午事情的影響,依然賓客盈門。


    賢王世子見事態穩定下來,也就告辭了,他已是有婦之夫,不宜跟林孝玨久呆,會引起閑言碎語。


    他走後,林孝玨就可以跟陶省三說更多的話。


    陶省三把他到京城吃過的苦也跟講故事一樣的都跟林孝玨說了。


    林孝玨聽聞他瘟疫的時候去下麵給百姓治過病,心中很是安慰。


    道:“你早該來找我了。”


    陶省三很慚愧:“關於小姐的傳聞越來越盛,知道小姐過的越來越好,我跟師妹都很安慰,就不忍心打擾小姐,也知道小姐生就一副熱心腸,我們的事讓小姐知道了再糟心。”


    林孝玨懂得那種不願意攀附於人的感覺。


    人都有手有腳的,求人心裏總是不舒服,但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若是正經事,還是可以找人幫忙的,如果天下人都這樣為了尊嚴把自己封閉起來,那社會也不會進步,畢竟人類是群居動物。


    曾經她不懂得這個道理,走了很多彎路。


    想了想一笑,也沒給陶省三講道理,道;“正好你也進京了,我開了一家醫館,平時我也忙不過來,請了兩個坐診大夫都經驗不足,主要沒有治外科的大夫,你也別迴去了,跟我去醫館吧。”


    若說林孝玨是可憐他要收留他吃白飯陶省三一定是不會同意的。


    但是到醫館做坐堂先生啊。


    陶省三看看自己的手:“小姐是因為情義所以想收留我嗎?”


    林孝玨莞爾:“你可算了吧,我跟你師父有情義,跟你有什麽情義?你也看見了,這一條街的店鋪大部分都是我的,我正是用人之際,連廖家我都能不計較,是因為我求賢若渴,誰要可憐你?你到底去不去啊?”


    陶省三聽了大喜:“小姐要是不嫌棄我手藝笨,那我就去。”


    林孝玨臉一沉:“那我還是嫌棄的,所以你必須得練習真本事。”


    陶省三一窘,他就是客氣一下而已,忍不住笑道:“小姐沒變,還是那麽愛拿人開玩笑,有小姐在,我想偷懶也不成啊,全憑您指使。”


    林孝玨笑的露出了八顆牙齒;“又有給我打豆漿的人了。”


    陶省三倏然想起他剛遇見這位小姐時的樣子。


    那時候的小姐啊,相貌是好的,說話可比現在費盡多了,還有那個發型,哎呦我去,陶省三閉上的眼睛趕緊睜開,然後終於忍不住了,笑的開懷。


    林孝玨也不問他笑什麽,她也想到了剛下山的時候,第一個遇見的好人就是張嶽敬,可惜讓少施蘭雲逼死了。


    林孝玨帶著陶省三要往醫館返,還沒上車,陶省三的語氣就帶著興奮:“好久沒見到周一姑娘了,小姐我用不用準備一份見麵禮。”


    林孝玨臉色突然變白,她看著天上的太陽,明明亮白耀眼,怎麽她卻感覺不到溫度了?


    陶省三扶著她的肩膀:“小姐您怎麽了?”


    “周一死了。”林孝玨看著陶省三的臉,語氣淒然。


    “死了?“


    陶省三好久才迴過神來。


    又是少施家,林孝玨目光一冷,為什麽她覺得少施家人的下場還不夠慘?報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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