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玨一臉委屈的憋著嘴,突然抹著臉衝出房門。


    為什麽,為什麽她不會醫術?她怎麽可能不會醫術?不會醫術,那她的醫術是哪裏來的?她是誰?劉寄奴又是誰?母親哪裏去了?


    林孝玨一衝出來剛好撞到在門口等著她的蘭君垣的懷裏,她伏頭在他胸口大哭:“劉小姐怎麽可以不會醫術?她怎麽可以不會醫術?”


    為什麽劉小姐一定要會醫術?蘭君垣一想她一定是心結上的事打不來,手輕拍著她的背,一側頭見劉寄奴正在不遠處一臉失落的看著他們。


    蘭君垣朝她笑了笑,然後拉著林孝玨:“咱們有事迴去說。”


    林孝玨毫無反抗的樣子跟著他往前走,一直哭。


    劉寄奴看著二人離去然後迴到了屋裏。


    “爹。”她坐下來看著蹙眉沉思的劉老問道:“周小姐跟您說了什麽?她怎麽哭了?”


    劉老看著前方搖頭:“搞不清楚啊。”然後打量了一下女兒欲言又止。


    劉寄奴眼眶就有些紅:“我令周小姐很失望吧?在外麵我聽見了,她嫌棄我沒有醫術。”


    劉老道:“小姐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可她對女兒不懂醫術這件事很在意,甚至都氣哭了,到底因為什麽啊?


    饗悅樓裏的人見蘭君垣抱著哭的泣不成聲的林孝玨迴來,心裏也都納了悶了。


    三樓林孝玨的房門口,陵南跑過來問:“我家小姐怎麽了?”


    蘭君垣還沒出聲,林孝玨就眼淚汪汪的看著陵南:“劉小姐不懂醫術,劉小姐不懂醫術啊。”聲音十分痛苦。


    蘭君垣對陵南道:“先別問了,去打點兒清水來,給你家小姐洗把臉。”然後就踢門進了房裏。


    徒留陵南呆呆的立在原地,這時其他聽到動靜的人也都過來了,曲國雄問陵南:“小姐怎麽了?”


    陵南一臉迷惑的看著大家:“小姐因為劉小姐不懂醫術哭了。”


    “哪個劉小姐?”


    “不隻有劉老的閨女嗎?應該是劉寄奴小姐。”


    周清媛難以置信的道:“為什麽會因為劉小姐不懂醫術這麽傷心啊?”


    店小二幽幽一歎,大家就都看著他,小二道:“不是我說,小姐也太苛刻,人家劉小姐不懂醫術她也不至於嫌棄人家到哭啊。”


    周清媛心道,確實太過分了,人家就不會醫術而已,至於嗎,還讓男人抱著迴來,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


    曲國雄一聲咳嗽,說那店小二:“你又不是小姐,你知道到底什麽迴事啊?都別瞎猜,幹活去。”


    陵南道:“是得好好幹活,俺們家小姐多要強啊,最看不慣不求上進的人,你們還別說,說不定真因為劉小姐不懂醫術就氣哭了,別一會因為咱們表現不好也哭了。”


    眾人想了想,林孝玨還真有這個毛病,周四道:“我就說小姐是性情中人吧。”


    性情中人也不至於人家一個外人不會醫術就哭的跟丟了爹媽一樣吧?


    眾人哭笑不得的散開了。


    蘭君垣將林孝玨擁到床邊坐下,她拉著她的手,看著她哭紅的眼睛,心疼的給她擦眼淚:“你要是不高興,我去跟劉小姐說,讓她明天開始就學醫,你說怎麽樣?”


    林孝玨憋著嘴搖著頭,委屈道:“不是因為這個。”


    “那你說因為啥?”


    林孝玨抽搭一下:“因為我娘沒了,她不是我娘。”


    蘭君垣眼睛一亮,興奮的點頭:“你終於搞清楚了?劉小姐跟你同歲,怎麽可能是你娘。”


    林孝玨推開他:“我不跟你說了,煩死人了。”


    蘭君垣趔趄一下,見林孝玨轉過臉用背對著他,寵溺一笑,然後坐在她身邊搬過她的肩膀,道:“小脾氣咋那麽大呢?我是逗你玩兒想讓你高興嘛,來,別哭了,我知道是前世的事對不對?你仔細跟我說,我幫你去找人。”


    林孝玨還有些委屈,擦擦眼角道;“別人都不理解我,但是你不能,你要是也不理解我,我會覺得很孤獨。”


    蘭君垣雖然被數落了,但心裏樂開了花,林孝玨是從不示弱的人,但卻能跟他使小性子,說明她信任他,當他是男人,是依靠。


    他伸手輕輕一擁,將她摟在懷裏:“我知道了,如果我不理解的地方,你就跟我說,罵我也行,打我也行,別自己個生悶氣就行。”


    林孝玨哭的更傷心了;“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娘說女孩子一定要堅強,才能天不怕地不怕。”


    “女孩子要什麽天不怕地不怕?女孩子就是要人來嗬護的。”


    林孝玨擦著眼淚離開蘭君垣的胸口,搖頭道:“你這話我不認同,能有人心疼固然是好事,但不能指望上了,人啊,無論男人女人,指望上了別人,人生就危險了。”


    蘭君垣道:“這也是你娘跟你說的?”


    林孝玨點著頭,想到前一世的遭遇,使勁的點頭:“這世上萬事萬物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不能相信什麽東西是永恆的。事物又分陰陽,外物是陽,自己是陰,陽易變,你看天是陽,它風雨雷電,多雲少雨,每時每刻都要變化。”


    “隻有陰才能自己掌握,地是陰,如果地也天天變,那就是地震了,要死人。地不變,陰不變。因為外物不易控製,所以我們女孩子不能給自己找借口說“女孩子就要人來嗬護。”這樣會吃虧,要自己嗬護自己才是真的,”


    蘭君垣道:“那活得多累啊?”


    林孝玨笑道:“我說分陰陽的嗎,當然也不能把別人的好意拒之門外,我醫家講的是陰陽調和,偏陽偏陰都是病,所以人是要在自立中感恩別人對你的好意。”


    蘭君垣道:“這易上的陰陽之法,你都用在男女之情上了?”


    林孝玨臉上有了笑意:“易就是自然之法,人是自然的產物,不要違背自然去生活,這是易告訴人們的道理,無論什麽事。”


    蘭君垣刮著她的鼻子;“說不過你,就你懂的多。”


    林孝玨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失望的幽幽一歎:“我娘懂得比我多,可劉小姐怎麽不會醫術呢?我娘會很多這裏沒有的東西,她知道未來的事,醫術很高明,跟劉小姐完全不同。”


    蘭君垣也陷入沉思:“聽你這麽說,你娘倒像個神仙。”


    林孝玨搖頭:“神仙一定不是,我娘說這世上沒有神仙。”


    “你娘說的對?”


    “那是當然。”林孝玨看著門口的方向娓娓道來:“我娘說人是非常聰明的動物,她說地球是圓的,有人到月亮上去看了,月亮上沒有嫦娥,沒有吳剛和玉兔,空無生命,隻有實實在在的物質。”


    蘭君垣嘴角抽了抽:“你娘她們都會飛嗎?怎麽上去的?”


    “科技。”林孝玨認真的看著蘭君垣:“我娘說一個偉人說過,科學技術就是第一生產力,發展科學技術,人才會長壽,工具會代替人類的勞動,人類會又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思考自己的事,追求生命的真諦,不止為了苟且的活著,還有更高的追求呢。”


    “我怎麽感覺你娘說的地方就是神仙呆的地方?他們幹的都是貴族幹的事,吃飽了喝的了,開始討論人生,那個偉人叫什麽。”


    “我就知道偉人姓鄧。”林孝玨道:“我娘說將來就會沒有皇帝,人們的意識會覺醒,要求平等,要求自由,男人不能再統治女人,也沒有什麽貴族。”


    蘭君垣無法想象沒有皇上的世界:“那國家不亂了套了嗎?你娘可真能說。”


    “不準你這麽說我娘。”林孝玨笑的很向往:“我覺得那才是人應該過的生活,沒有皇帝,統治國家的是精英,慢慢的大家都變成了精英,人們可以自主的選擇交稅不交稅,那個時候人類才是真正的自由,民主,才是人類的天堂。”


    蘭君垣想了想,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全亂了,全亂了。”


    林孝玨噗嗤一笑:“這就是我娘總跟我說的事,可是這位劉小姐,她一定不知道。”


    話題又迴到劉寄奴的身上了。


    蘭君垣見林孝玨眸子又暗淡下去,問道:“我問你一件事,你如實迴答我。”


    林孝玨點點頭。


    蘭君垣道;“你真的不是林孝玨?”


    “我叫周海潮,我的父親是周愚,母親叫做劉寄奴。”


    蘭君垣喉嚨有些幹燥,他手指顫抖起來:“那麽,我真的是被斬首與菜市口?”


    “是,頭顱就落在我腳下,我記得清清楚楚。”


    蘭君垣心中哇涼,聲音悵然道;“有沒有可能,你娘也不是劉寄奴,她其實是別人,最後變成了劉寄奴。”


    林孝玨身子一震,她是借屍還魂吧,難道上一世娘也是?


    她眼淚綴滿了眼睛,期待的看著蘭君垣:“那這一世,我還能再見到她嗎?”


    蘭君垣拉起她的手放在鼻翼下,不忍她傷心,道:“能,你們是母女呢,你們有緣分。”


    林孝玨搖搖頭;“我怎麽感覺再也見不到了,林孝玨已經死了,才會有我,除非劉小姐死了……”後麵的話蘭君垣幫她補充了,她的母親才有可能再迴來,還隻是有可能,那上一世劉寄奴死過?因為什麽?


    顯然林孝玨也想出了其中的關鍵,她道:“我總感覺,老天給了我再一次的生命,就是把娘的命給奪了,她再也不會來了。”


    說完再也忍不住,頭埋在雙腿間,泣不成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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