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看著身後的女孩,她十五六歲的磨樣,穿著沉香色妝花補子遍地錦羅襖,下身翠藍色寬拖遍地金裙,模樣俊美,楊柳細腰,一雙遠山含黛的細彎的眉毛,就算不說話也寫滿了風情。


    他收迴心思負過手去笑道:“這位小姐怎麽稱唿?從前沒見過。”


    周清媛朝四皇子屈膝行禮:“您是四殿下。”


    四皇子一聽她認得自己,看左右沒什麽人,就笑道:“你認得我啊?你是什麽人?屋裏人呢?”


    周清媛道:“都去領藥材去了,妹妹吩咐了要熬藥給病人喝。”


    四皇子一聽她說妹妹吩咐了,就猜出她的身份了,拱手道:“原來是周家小姐,失敬,失敬。”


    周清媛臉泛紅潮,低頭低聲道:“四殿下這是怎麽說的?您對小女子有何失敬的?”


    四皇子無奈道:“你那個妹妹刁的要死,你們家人我都是失敬,讓她知道我有一丁點沒照顧到的地方,下次就別想跟她打交道了。”


    周清媛噗嗤一笑,抬起頭來眼含春風,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您好像很怕我妹妹似得,我妹妹又不是母老虎。”


    四皇子笑著擺手;“勝似母老虎。”迴頭看一眼緊閉的門,舒心一笑,又迴過頭來:“不說了,我這裏告辭了。”


    周清媛看見了他方才迴頭的目光,俊逸的臉上寫滿了溫柔,她心裏頓時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擺出溫婉謙和的笑容:“您就走了?那後會有期。”


    四皇子一拱手:“不走沒辦法,你妹妹連口茶水都不給我喝,走了。”說罷邁步走出櫃台,又走了兩步突然又迴過身來:“您是幾小姐啊?我看著您有些麵善。”


    他本就生的豐神俊朗,微微垂頭問人的時候嘴唇勾著,似笑非笑,說不出的瀟灑高貴,周清媛盯著他看了兩眼,心跳頓時漏了半拍,迴過神來慌的滿臉通紅,羞澀道:“周清媛,家中排行老七,殿下您可別忘了。”


    四皇子微微一愣,他的本意不是問她的名字啊。


    想了想尷尬一笑:“七小姐,是我唐突了。”


    周清媛低著頭道:“無妨。”


    四皇子又是一拱手:“那告辭了。”


    周清媛抬起頭見他真的轉身走了,急的叫了一聲:“殿下?!”


    四皇子微微蹙眉,不得已又停下腳步,迴頭問道;“七小姐還有事要吩咐?”


    周清媛莞爾一笑:“殿下下次再來,妹妹不給您備茶水喝,我給您備著。”


    四皇子笑了笑:“好啊,告辭。”


    周清媛抬起手來搖了搖:“您走好。”


    這下四皇子迴過頭去邁開了大步子,直到走到消失在周清媛的視線中也沒有再迴一次頭。


    陽光如同細密的金線,從天空正上方投下來,落在貢院黑漆木的百年老匾上,黑色釉質被鍍上一圈圈的斑斕,美麗就在那一明一暗之間。


    可惜這樣好的畫麵並無人欣賞。


    匾額下,兩排端著長槍的侍衛肅殺而立,虎視眈眈的防備前方穿著各色衣衫的人們。


    那些各色衣衫同樣也迴以他們防備的視線,甚至還帶著憤怒。


    他們中間,有一個身著墨綠色夾襖的青年突然高舉了拳頭大喊。


    “我們要見主考官,不能取消春闈考試,你們說去叫人來,怎麽還不來?”


    他這一喊,再一次打破了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安靜,其他人不約而同的舉起拳頭:“主考官呢?管事的人呢?到底什麽時候來?”


    守衛統領這已經是第七次領教這些人的暴躁了。


    黑著臉喊道:“跟你們說了不要吵,現在瘟疫盛行,大人忙的緊,等忙完了自然會來見你們。”


    “有什麽事比春闈更重要?”


    是啊,這些人不是隨便的貧民百姓,都是國之棟梁,有的人可能還是未來某個部門的大官,有什麽事比他們的事還重要呢?


    統領編不出理由,啞著嗓子道:“總之各位公子再等一等,大人就要來了。”


    “他們就是在敷衍我們,一定是要取消春闈,所以韓大人不敢露麵,我們闖進去。”


    “對,闖進去。”


    這些考生要找人要說法,有一個人帶頭,其他人就躁動不安了。


    貢院門口的侍衛再次圍上,但又不敢打人,那些考生多數也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打過架,所以想要闖也不敢。


    兩邊都躍躍欲試的僵持起來。


    這時沿著牆從過來一個小兵,他低聲在統領耳邊低語一番,那統領聽了神色大喜,高舉著長槍喊道:“各位,各位,你們闖貢院沒用,韓大人馬上就到。”


    他話音剛落,街口那邊就走過來兩隊人,這兩隊人分別走在一頂官轎兩側,個個陰沉這臉,看著就很威嚴。


    “來了,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那些考生紛紛棄了現在的位置,都朝官轎那邊湧過去。


    “韓大人,韓大人……”


    官轎裏坐的正是韓剛韓大人,這些考生鬧的這般厲害,就是因為聽說了要取消春闈考試,但到底要不要取消結論還沒下,恐怕也沒人敢下,沒有定論的東西最引人惶恐不安,所以這些考生要鬧事,可又不能暴力鎮壓,那怎麽辦呢?


    韓大人身為主考官,不得已就隻能推他到前麵來平息不安。


    他下了官轎,外麵的喊聲不僅沒有消停,反而越演愈烈。


    “韓大人,不能取消春闈。”


    “我們寒窗苦讀,朝廷不能棄我們於不顧。”


    “我們要考試……”


    韓大人整理下思緒,笑著臉舉起雙手:“各位學子,各位學子,請安靜,聽本官一言。”


    “聽韓大人的,聽韓大人說什麽。”


    不滿的聲音隨著上麵的話漸漸的安靜下來。


    韓大人肅然道:“我知道大家這時候都很不安,可朝廷沒有說要取消春闈,大家不要因為道聽途說的事就惶恐不安,現在瘟疫盛行,大家不應該紮堆聚集,這樣對大家都不好,大家何不迴到驛館或者住所去等候消息呢?”


    “要等到什麽時候?您說朝廷沒有說要取消春闈,那是不是一直都不會取消?”


    “就是,如果我們迴去讀書,明天又說不能考了,那要怎麽辦?”


    “朝廷不讓我們科考,還不如直接讓我們感染瘟疫死了算了。”


    “誓死都要科考,決不能取消春闈,韓大人你要跟我們保證。”


    韓大人才說了一句話,那些學子的擔心就止不住了,接下來七吵八嚷的,誰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


    陪同韓大人一起來的有一個翰林院的侍講,也是考官之一,在韓大人耳邊道;“不然大人就跟他們說一聲,絕對不會取消春闈,讓他們都會去,省的在這裏鬧事。”


    大家都是被皇上派過來的,當然韓大人更有話語權一些,可這種保證能亂下嗎?


    韓大人看他一眼,知道他是薛大儒的門生,心問道,這人不會是薛大人派過來要他故意跟我說這些話的吧?


    不會取消春闈這個保證是不能下的,如果最終還是要取消,這些考生能放過他嗎?他在朝廷還如何立足,這種保證打死都不能下,但如果不把這些考生遣走了,差事也交代不了。


    韓大人看了侍講一眼沒表態,接下來維持了一下秩序:“各位請聽我說,請聽我說啊,各位如果就這麽吵下去,對咱們誰都沒有好處,大家都是讀書人,應該明白事理。”


    他話說完,附近再次恢複安靜。


    韓大人語重心長道:“我很能理解大家此時此刻的心情,可瘟疫之事豈能兒戲,稍有不慎就會送命,試問各位,如果命都沒了,考了功名又有何用?”


    有一半的人開始沉思。


    也有一半的人立即反駁:“取得功名之後,就算死了也是死得瞑目,否則雖活猶死。”


    “大人,若是今年不能考試,學生就過了年限了“


    “就是啊,再者說我們這些人也沒有人感染瘟疫啊。”


    因為皇上說隻要有考生生病了,就要取消春闈,所以即便有考生病了,這些人也不會往上報,而且能站在這裏的人,肯定現在來說是健康的。


    韓大人見對這些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根本不管用,因為他們還沒有得病,事情沒有臨頭,根本不懂得瘟疫到底有多可怕。


    有的是即便知道也更想科考。


    想他也是苦讀過來的,心中一軟,頓時肅然起麵容,高聲道:“既然大家都想要考試,那此時更應到迴到驛館和住所,隻要你們中沒人感染瘟疫,春闈就不會取消,可你們集結在此,就不怕瘟疫找上頭嗎?”


    “我也可以跟大家保證,我會在個大驛館留下人來,每日向大家傳達上麵的消息,上麵一有決斷,絕對不會隱瞞大家,所以大家也不要道聽途說,去偏聽偏信。”


    那侍講聽了一愣,在驛站通消息,這個他們來時皇上可沒說。


    韓大人要在驛留人這件事讓考生很心動,他們不安就是因為什麽都不知啊。


    考生們都安靜了,可還是沒人帶頭離去。


    這時韓大人一個眼色,讓下麵人叫來侍衛,勒令這些考生盡快散去。


    韓大人下完命令就迴身上轎,他要走,考生們知道再等下去也無意義,但就此離去還是不甘心,就都目送他的隊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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