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顏夕並沒深接觸過這個人,可莫名覺得她平淡的表情下,是無情的陰鷙,慌忙放開手,心卻安慰自己,她一小小官吏之女,敢把她定國公的小姐如何?


    定了定神道:“有個人你應該到死都會記得……”


    還沒容她說完,林孝玨已經轉過身來,一攤手道:“不一定,除非恩與仇,其他我不太在意。”


    方顏夕眉峰凜起:“江西太守方大人,你總該記得吧?”


    林孝玨想了想後點點頭:“那個貪官啊,記得。”


    方顏夕心中憤怒,麵上還依然維持著平和,隻是聲音冰冷了,道:“七日後是叔叔的百日祭,希望小姐別忘了,到叔叔墳前磕頭。”


    林孝玨嗬嗬一笑:“原來我殺他,都已百天了,不過我與你方家,無親無故,為何磕頭拜祭他?”


    說是磕頭,其實是要用她的血祭奠死去的親人,方顏夕聽她說我殺他都已百天了,分明帶著驕傲和不屑,沒有一點悔過之意,柔聲怒道:“你承認是你殺人便好,上次見你並不知你的底細,若早知道你就是我方家的仇人……”


    林孝玨突然走近她一步:“知道,又能如何?”


    方顏夕心中一驚,駭然後退一步,再看她,並無動手的跡象,隻是嚇唬她,更加憤怒了:“得罪我方家,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林孝玨嗬嗬又是一笑。


    “我當是什麽,原來隻這樣?”


    方顏夕從沒見過這麽氣人的人,咬牙問道:“你不怕嗎?”


    林孝玨搖搖頭:“若是別人說出,可能會怕,你聲音軟綿綿的。嗲聲嗲氣,我怎麽怕?”


    方顏夕一愣,她自幼就沒跟外人起過衝突,冷冷一笑道:“我是有教養,但你別當我是好欺負,你記住我今天的話,若是當日你不起。那我方府就去請你去。”


    林孝玨很認真的搖頭:“那我也告訴你。我定然是不會去的。”


    方顏夕冷笑道:“還是怕了吧?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地連我拜祭我叔叔都不敢?”


    林孝玨十分好笑:“我與他非親非故,還是我送他。上的西天,我去他的墳頭……拜祭他?給你們方家長臉呢?你當我傻,還是你自己,二百五?”


    方顏夕立著眼睛嗬斥道:“還是你不敢。少說漂亮話,君子敢作敢為。你若有膽,就去赴約,看我方家如何將你碎屍萬段。”


    林孝玨嘖嘖搖頭:“你這麽唬我,是不行的。我終究不怕,再者說,我是最不君子的了。”


    她是無賴。方顏夕突然高聲道:“你在故作鎮定,你怕我方家。”


    林孝玨依然搖頭:“還是不太行。我教你吧。”


    教什麽?說著不容方顏夕反應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聲音響亮,方家下人全都聽見了,連林世澤在馬車中都聽到一聲異響,忙掀開車簾探頭巡視,可並無異樣。


    方顏夕捂著臉,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子,久久沒有反應。


    林孝玨冷冷一笑:“這就是,嘴賤的下場,若有下次,我決不在,無人之地,打你,給你留了麵子。”


    方顏夕兩行熱淚流了下來,從未被人打過,她不知道要怎麽辦,隻看得那打她的那女子嘴角帶笑,牙關有恨,目光陰鷙,十分嚇人。


    也忘了喊人,驚懼退後一步。


    林孝玨倏然一笑:“看,要如此,才能嚇唬到人。”


    說著翩翩一轉身,邁著闊步走向林家的馬車。


    方顏夕看著她筆直的背影這才反應過來,想放聲痛哭,又怕下人看見她的狼狽樣,總歸是不能此時喊人了,左右看一下沒人經過,捂著臉蹲了下去,無聲哭起來。


    林孝玨神清氣爽上了馬車,林世澤一直注視這他,目光帶著詢問。


    林孝玨做好之後閉上眼了,命令道:“走吧。”


    林世澤一愣之下敲敲車廂,車夫會意,緩緩駛動馬車。


    林世澤透過車窗縫隙見方府的馬車一直沒有動,那個女孩蹲在車後肩膀聳動,不知道她在幹什麽,目光追究卻漸行漸遠,那身影越來越模糊了。


    直到再看不清,他迴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女兒。


    “沒想到你與方小姐還交好,如此甚好,甚好,這定國公府從前在舅舅家之下,後來舅舅家沒落了,方家就成了國公府中第一家……”他碎碎說著方家的勢力,見女兒閉著眼怎麽都不肯理他,沉吟一問:“你是不是與方小姐起了衝突?她是怎麽了?”


    林孝玨慢慢睜開眼,不懷好意的看著林世澤。


    林世澤眼皮一跳,忙問道:“你果真得罪了方小姐?你可知道人家是什麽樣的人家?是咱們惹得起的嗎?”


    林孝玨依然不懷好意,聲音低沉陰仄仄:“不止方小姐,我殺了方景奎。”細聽之下還帶著笑意。


    林世澤驚駭之下瞪大了眼睛,差點放聲問道,下一刻降低了聲音:“你怎麽會惹到方景奎。”


    林孝玨笑著將她在江西的所作所為講了一遍,隻略去蘭君垣和風少羽的部分不提。


    林世澤聽完之後心中驚懼,連連搖頭:“畜生,你這小畜生,這下子你可闖了大禍了。”


    林孝玨對她的辱罵仿佛沒聽見,道:“怎麽樣,林大人,我能拉攏賢王府,也能得罪定國公,你是保我護我?還是拋我棄我?”


    她麵帶微笑,眸子漆黑執著,看著她的目光帶著等待。


    林世澤一腔父愛咽迴到嘴裏。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告訴自己,這個女兒時而清醒,時而卻瘋癲駭人,就如她自己所說的,她能拉攏賢王府,也能得罪定國公,有用無用好似全憑她高興,這樣一個性情中人,做事全憑喜好,是最危險的,不好操控。


    他再細想,隻能賢王坐東風時護她,若真是定國公為難起來,就棄她,隻有這樣才能讓林府立於不敗之地。


    想通這些,笑的勉強:“我們是父女,有什麽事不能一起麵對的呢?”


    林孝玨已經在他踟躕間明白了答案,也淡淡一笑:“那就有勞林大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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