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默默地看著,她著急得直冒冷汗,再強大的武林高手,也抵擋不住手槍的速度,何況洛祁現在已經中彈。


    沒想到她無意中,竟然知道自己當年猝死的真相,原來,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奇怪的,莫顏並不恨傅澤,甚至覺得他這樣的人活得可憐至極,虛偽的外衣無法遮掩他內心的醜陋和肮髒。


    活在這個世界上,親人不像親人,朋友不像朋友,有意義嗎?


    他有著那樣的愛好,是正常人都難以接受的。


    相反,莫顏感謝他。


    或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若不是身死,又怎能到大越去,到萬俟玉翎的身邊?


    在現代,她沒有親近的人,沒有朋友,有的隻是工作,整日和冰冷的屍身打交道,來完成一個法醫的使命。


    “死之前,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


    傅澤突然認出,中槍的是最近名聲鵲起的影帝洛祁,從剛剛洛祁躲避的速度看來,並不是空有花架子,那動作敏捷,速度是相當快。


    這讓他非常的有興趣,甚至有一點不舍的情緒。


    如果洛祁可以和他一起,兩個人配合,那必定是天衣無縫的!


    “就因你的秘密被拆穿,所以你殺了她?”


    危機關頭,洛祁很冷靜,他在想迅速逃離的法子,腦袋中瞬間形成幾個計劃。


    門口有一點點亮光,並且有輕微的腳步聲,聽聲音,應當至少有十幾個人。


    看來,他們的救兵到了!


    他給初夏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沒想到,對方能迅速領悟,二人四目相視,決定拖延時間。


    洛祁心裏很不舒服,隻因為,被害死那個人叫莫顏。


    “不然呢?”


    傅澤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這個世界,知道他秘密的人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隻剩眼下這麽兩個。


    或許,警方也沒有想象中廢物。


    若是沒有這種無稽之談的鬼屋做掩護,他的計劃也不會進行的那麽順利。


    多說無益,掏出手槍,傅澤最先對準了初夏。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洛祁動了,他用力把初夏護在身後,用自己的胸膛擋住了槍口!


    為什麽會這樣做?洛祁不知道,或許想知道那個叫莫顏的女法醫更多的消息?


    “砰……”


    深夜,槍聲響破天際。


    初夏警局的同事們及時趕到,在千鈞一發的時刻,第一時間瞄準了傅澤。


    “洛祁,你怎麽樣?”


    初夏不顧倒在地上的傅澤,用手捂住洛祁右胸上的血,那一顆子彈,是為她擋下來的……


    ——


    冬日的夜格外漫長,北風刮得車壁唿唿作響,就算車窗處用棉布簾子遮擋,馬車內點燃炭盆,依然讓人能感覺到冷風侵襲。


    “怎麽了?”


    萬俟玉翎坐起身,用紅泥小火爐上溫著的細嘴銅壺給莫顏倒了一杯安神茶。


    最近自家娘子經常做夢,有時候還會輕聲呢喃,他怕是中毒留下的後遺症,所以格外小心。


    “沒事。”


    莫顏揉揉眼睛,迷茫地看著小幾上嫋嫋地安神熏香,她拍拍頭,意識有些混沌。


    似乎,這個夢做的格外長,她再次迴到了現代。


    洛祁為初夏擋槍,然後,他們彼此有了好感,走到一起。


    看到初夏用解剖刀威脅洛祁的模樣,莫顏想笑的同時,又感覺到格外的欣慰。


    不管在哪裏,有朋友,有愛情,即便是沒有親人,隻要能過的好,那麽親人也會安心的。


    領悟這個道理,莫顏心裏瞬間被填滿。


    她在現代,也並沒有被警局的同事們遺忘,每年到清明時分,同事們會結伴一起到墓地去看她,說說局裏的瑣事。


    原來,還有不少的幾個同事暗戀她。


    知道自己猝死的真相,莫顏對現代再也沒有留戀。


    往事如煙,再世為人,更重要的,是活在當下。


    “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萬俟玉翎體貼地為莫顏披好外衣,看著她的眼睛,明亮而又隱藏著點點的水潤,他突來的感到心慌,怕自己讓她受委屈。


    “沒有,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所以開心。”


    對麵的軟塌上,小包子明熙發出勻稱的唿吸聲,這小子睡覺的時候,雷聲都無法驚醒他。


    “值得慶祝。”


    遞上熱茶後,萬俟玉翎又透了一個溫熱的布巾幫著自家娘子擦臉。


    “你手往哪裏放呢?”


    莫顏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感覺到胸口的顫動,低下頭,正好看到他白皙纖長的手。


    他總是能找對她的敏感點,二人行房,次次愉悅,和諧美滿。


    “我在為你慶祝。”


    萬俟玉翎麵無表情,說得一本正經,黑眸中的火焰竄高,融化著他冰冷的外表……


    說起來,好像已經有幾日沒有做該做的事,萬俟玉翎見自家娘子還有些迷糊,得寸進尺,在明熙睡的軟塌前放下一個簾子,攫住莫顏的唇……


    一夜,不停歇。


    從北地往南走,風雪漸消,正月裏還殘留著過年的喜慶。


    大越邊關接連大捷,皇上要下調賦稅,最喜悅的莫過於百姓們,眾人在街上相遇,也總能說上幾句。


    人們希望的無非就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吃飽穿暖。


    現在看病容易得很,衙門裏有專門的醫館,一次就用一文錢,那些郎中們醫術高,醫德好,不會昧著良心賺銀子。


    衙門醫館很快在大越普及,據說大吳也在效仿,讓大越百姓覺得分外有麵兒,交口稱讚。


    不同於臨來的蕭條,街道的商鋪越發熱鬧,很多因怕戰亂而躲避的商戶們迴程,商鋪價值翻了一番,讓有先見之明的莫顏賺了個手軟。


    目前為止,最費銀子的還是南邊的大工程,南水北調。


    因為要在山中開鑿出一條隧道,流民們總需要夥食,將來也要給他們發一些銀子,用來置辦田產等等,所消耗的足夠維持一年邊境的戰事,支出著實不小。


    作為大越皇後,還在苦心積慮賺銀子的,估計也沒誰了。


    “母後,這裏的桃酥比京都還好吃。”


    明熙邁著小短腿,對著老字號的桃酥念念不舍。


    莫顏怕他還惦記著春宮圖,迴宮亂說話,可她作為娘親,要和小娃解釋這樣的事,也太為難了。


    夜裏,她和萬俟玉翎床上溝通研究決定,培養發掘明熙的另一個愛好,這樣才能讓他忘記那本奇奇怪怪的冊子。


    才三歲的小娃,正是最愛玩鬧的時候,莫顏覺得,明熙嗅覺味覺很靈敏,可以讓墨紫幫著培養,萬一以後多了廚藝的新技能,她這個做娘的有口福了!


    “天冷,還可以帶到京都,送人沒問題,但是讓明澈少吃,萬一鬧肚子呢。”古代的點心沒有防腐劑,有些點心被特地做成鹹口,多加鹽,就是為多放一段時日。


    南來北往走貨的,都是這樣帶各地的特產,也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恩。”


    明熙吃了一塊,又用油紙包包好,心裏為大哥明澈沒吃到新鮮好吃的點心惋惜。


    這娃完全不知道,因為無意中瞄到爹娘的秘密,就這麽被坑了一把。


    “好吃可以多吃,但是不能沒節製,不然就會變成大胖子。”


    莫顏掏出手帕,溫和地擦了擦明熙唇邊的點心渣子,再次恢複慈母的形象。


    作為一個出色的大廚,首先他應該是一個吃貨。


    因為挑剔,所以才能精益求精。


    明熙站在這個位置,一輩子衣食無憂,因為有明澈在前,他注定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


    這是兄弟倆一出生就已經注定好的。


    某種方麵,莫顏對明熙很愧疚,因為他一出生,就失去太子之位,要永遠活在明澈的陰影下。


    慕白留下的醉仙樓給明熙做個補償,希望他長大,可以理解做娘的苦心。


    生在天家,有些事提早預防,還是要忌諱的。


    好在,兄弟倆感情非常親密,就算是貝貝和多餘,都要靠後。


    說起胖子,莫顏腦海裏出現張舉的形象,忍不住笑出聲來。


    前段時間,在家書中,莫中臣難得說了一段八卦。


    京都有一件小事,沒有驚動任何人,那就是,京兆尹張舉納妾了!


    張舉的夫人被莫顏醫治過,基本痊愈,但是當年身子受損嚴重,或許會影響子嗣。


    張家子嗣單薄,張舉難免要納妾的,隻是那個人,讓人出乎意料,是煙霞。


    煙霞曾經被夏明軒關在那種黑暗之地,吃過人肉,喝過血,隻為了生存,她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


    跟在張舉身邊,相當執著,每次都能鬧出很多笑話來。


    張舉見到煙霞,就好比老鼠見到貓,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擦出火花的?


    難道張舉不擔心自己變胖,被煙霞覬覦了嗎?


    “京都書信,日期是十日前,納妾是是張舉夫人主動提出,幫忙張羅的。”


    萬俟玉翎不是八卦的人,見莫顏一會兒笑,一會兒低頭沉思又皺眉,難得主動開口解惑。


    莫顏點頭,不能把現代的思維帶入到大越,她是不能理解把自己的愛人往外推的行為,她有極強的占有欲。


    不過作為三品大員,家裏有幾房小妾紅袖添香,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張舉和煙霞,也算是難得的奇緣,這下迴去,京都定要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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