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風雖為文人,卻並非一心隻讀聖賢書,以前在國子監,休沐常去市井淘些小玩意,也曾抄書寫話本賺買春宮圖的銀子,因此對很能體會百姓們生活的疾苦。


    陳英在北地征戰,對蠻族情況了解,大越士兵身體上比不得常年吃肉的蠻族,戰場上硬碰硬很吃虧。


    從前蠻族隻會野蠻戰術,己方還能憑借陣法絞殺蠻族,等袁煥之叛逃後,蠻族如虎添翼。


    袁煥之是大越將領,又在戰場上廝殺過幾年,對大越常用的陣法不陌生。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袁煥之想出幾個破解的戰法,用來訓練蠻族將士,大越那一點優勢就沒了。


    “每年寒冬臘月,都是最苦的時候。”


    北地嚴寒,滴水成冰。


    夜晚在帳篷裏,放一碗水,等第二日凍成冰坨。


    士兵們想喝水,都是用小鐵盆盛雪,放在火堆上烤到融化。


    棉衣,吃食,藥材,布匹,糧草,這些都是必備軍需,有銀子也未必能買到。


    從南邊往北地運送藥材,最快一個多月,若是趕上大雪封山,耽擱個一兩個月都是可能的。


    北地很苦,將士們的日子,苦到你想象不到。


    曾經同袍作戰,陳英說起來,還很是心酸,若不是舍不得豆豆,她真想穿上盔甲到北地殺敵,弄死袁煥之這個狗賊。


    不淩遲處死,難解她心頭之恨。


    “這個我知道,所以運送糧草,還是得自己人才能放心。”


    聊城的軍需,莫顏不擔心。


    今年南邊豐收,糧價被控製在一個很低的水平,百姓們人人家有結餘,剩下的就被收購,供應給聊城士兵。


    近一個月,南邊小國應戰很是敷衍,不曉得是否擔憂大吳和大越同盟,竟然萌生退意。


    一個月有一兩場戰事,剩下的時間,將領們安排練兵,給士兵們足夠休息的時間。


    南邊小國猶豫不決,處於觀望狀態,大越暫時沒有主動叫戰,維持在一個相對平和的狀態。


    北地邊境,才是讓人最擔心的,尤其邊境城池曾經落入過蠻族手中。


    蠻族人燒殺搶掠,當街奸淫婦女,失守的城池,百姓們就是待宰割的羔羊,一度成為一潭死水。


    “顏顏,於家兩位將軍不比當年,又吃過袁煥之的暗虧,領兵打仗,一直靠二弟。”


    陳英自動改口,她要嫁給莫輕風,莫輕雨就是她的小叔子。


    真沒看出來,京都有名氣的紈絝子弟,敗家子兒,青樓常客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藝,莫顏果然人人都不簡單。


    陳英覺得自己真相了,莫顏深藏不漏她是知道的,那麽,莫輕風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本事?


    對這事上心以後,陳英暗中觀察,在看到一張墨跡未幹的春宮圖之後,差點嘔出血。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一臉享受的女子這麽像她?莫輕風竟然把二人行房的細節畫出來了!


    思來想去,陳英就當做不知道,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難以避免,隻希望兒子豆豆將來能成為表裏如一的正人君子。


    “二哥是很厲害,但他沒有袁煥之無恥啊!”


    莫顏摩挲著下巴,她每次接到北地的消息都要捏一把汗,生怕聽到二哥重傷的消息。


    陰險小人,在某些方麵上比君子更容易占便宜。


    “咳咳。”


    陳英眼神飄忽,心裏琢磨,顏顏,你似乎小看你二哥了,上次他派人在馬腿上綁鞭炮,兩軍還未開戰,鞭炮聲聲,嚇得蠻族的馬都受到驚嚇。


    蠻族沒受到大損失,卻不戰而退,丟了個大臉。


    聽說袁煥之氣急敗壞地放了一晚上鞭炮,一來讓馬匹習慣,二來,去去晦氣。


    農曆十月初,北地進入初冬。


    萬俟玉翎有所準備,京都送糧草等隊伍,不日就要出發,現在進行最後的清點。


    派去的人由張舉舉薦,莫顏也認識,那人原來是百花縣的捕快頭目,身上有功夫底子,人品方正,而早年走過鏢,有護送糧草的經驗。


    別小看這經驗,無論是在路途,和糧草的保管上,都可減小損耗。


    走過鏢的人,有敏銳的直覺,趨利避害,對地形地貌等熟悉。


    莫顏早早地傳信給蝴蝶班,唱戲不收銀兩,要求對方送米麵。積少成多,占據城郊莊子上好幾間的大庫房。


    有銀票,采買糧草不方便,還要防止對方哄抬物價,以次充好等。


    采買軍需的數量龐大,根本不可能一袋子一袋子檢查,經常發現有不法商販為了占便宜,用陳米,黴米摻和新米,其中還夾雜著泥沙,草木屑等增加分量。


    行軍打仗,埋鍋造飯都要用最快的時間,火頭兵們抽不開身去細細地淘米,而且陳米熟的要慢,一鍋飯,半生半熟,更難以下咽。


    這些,都是陳英以前寫信和莫顏訴苦時候說的,莫顏記在心中,這次收上來的,都是精細的米麵,而且不花一分錢。


    蝴蝶班得到賞銀沒少,莫顏自己私賬上,急速地縮水。


    這些銀子明麵上是她掏了,總要找補迴來,過幾天尋個由頭,開個賞花會,狠狠地宰這些官夫人一頓。


    世家大族底蘊深厚,隨便手裏漏一點,就足夠一小隊人馬一年的夥食。


    大越不缺有錢人,缺的是,有良心的人。


    三人一番暢談後,陳英聽聞北地軍需已準備好一部分,心中大定。


    “隻是今日晚上你們要格外注意。”


    蠻族的刺殺莫顏經曆過,兩個月左右之前在大吳,船上激烈的廝殺,曆曆在目。


    有時候晚上做噩夢,莫顏總會夢到自己一個人站在幽靈船上,一輪血月照下,甲板上的血跡被拖得很長……


    蠻族人身法奇高,並且狠毒異常,萬俟玉翎派護衛重點保護莫家人,莫顏不放心,提醒一聲。


    “你們都在一起,別分開,聽到動靜也別出來。”


    如果有人混進來刺殺,最多不超過二十人,個個都是精銳,主要目標是她和萬俟玉翎。


    有幾百護衛密不透風地保護,還有善於用毒解毒的師父祝神醫,莫家人聚集在一處,更能被好好保護。


    “我曉得,隻是顏顏,你定要小心行事。”


    莫輕風點頭保證,他幫不上大忙,至少也不能讓家人成為莫顏的牽絆和拖累。


    “又是蠻族!”


    陳英咬牙切齒,如果不是袁煥之通敵叛國,蠻族攻打大越,祖父陳老國公就不會死,陳家更不會倒台。


    如今沉冤昭雪,可換不迴幾百口親人的命,陳家也因此元氣大傷。


    “蠻族擅長用毒,你要防著冷箭。”


    陳英拉住莫顏的手,眼中的關切清清楚楚,她顫抖著手道,“你現在有身孕,還是和我們在一起……”


    “別擔心我,隻要幫我照顧兩個小的。”


    晚上有篝火會,莫顏打算帶墨紫和墨粉一起出席,把最信任的墨冰留下。


    她是一定要出席的,並且不留痕跡,今夜是一個讓蠻族自投羅網的絕佳機會。


    那些人很敏感,如果莫顏不出現,對方定以為己方察覺了什麽,到時候臨時改了套路,這邊得不到消息,更難以應付。


    “顏顏,你是不是有一件金絲軟甲?”


    陳英喝了一口茶水,察覺到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她了解蠻族,所以才不得不緊張。


    “那件金絲軟甲可能僅存那麽一件,你一定要穿上。”


    金絲軟甲刀槍不入,到時候就算有冷箭,隻要射在身體上就沒大礙。


    “放心吧,穿著呢。”


    萬俟玉翎隻有一件,把這麽珍貴的護身符給了她,已經找專門的人改小,她還迴去,他也穿不上了。


    狩獵的官家及世家公子們一直到下晌才陸續歸來,每個人馬匹旁邊都掛著成串的獵物,看起來收入頗豐。


    晚上有篝火會,眾人迴到帳篷洗漱休息。


    萬俟玉翎進入皇帳後換了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衫,見莫顏還坐在窗下發呆,便默不作聲地坐到她對麵。


    白日裏不好藏身,如他想那般,蠻族人沒有暴露。


    打獵的過程很平順,除去一個柔弱的官家公子被野豬獠牙頂傷見血外,一行人都很安全。


    “睡一會兒,如何?”


    倒了一杯酸梅湯給莫顏,萬俟玉翎看了看天色,“你現在有身孕,晚上沒準又是一場惡戰。”


    “是該睡會兒。”


    莫顏打了個嗬欠,大哥和陳英剛離開不久,該交代的都交代好,晚上她便無後顧之憂。


    大吳使節們跟著進山打獵,莫顏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洛祁,“師父也沒說解毒的事,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於菲兒被洛峰保護起來,出門一趟都不容易,隻讓人捎來口信,表示自己一切安好,別的不曾提起。


    “一時半會死不了。”


    萬俟玉翎放下茶盞,絲毫沒發現自己發酸的語氣。他娘子憑什麽關心洛祁那廝?


    洛祁總是嘮叨,若是當年早下手,莫顏現在就是大吳的王妃。


    萬俟玉翎是個自持的人,卻被洛祁引得惱火,每每失控地動手,真想割掉洛祁的舌頭,讓他永遠不能聒噪。


    察覺到皇叔大人不耐,莫顏抿嘴偷笑,然後沉重地點頭。


    眼下,養好精神才是當務之急。


    郊外的晚上,月明無星,天幕就像一塊巨大的深藍色絲絨。


    夜風輕拂著,涼意撲麵而來,空氣中的清香,讓人感到心胸開闊,神清氣爽。


    在一處平坦的草原上,中間燃起幾堆篝火,侍衛們正忙著醃漬準備好的全羊。


    羊肉和山雞野兔等肉質鮮嫩,刷上一層特質的醬料,好吃得能讓人吞下舌頭。


    晚膳眾人隨便用了點,都在眼巴巴地等候晚上的大餐。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跪地行禮後,百官們坐在一處,本男女不同席麵,因人多熱鬧,特地圍城一個圈。


    篝火會並不是人人參加,官位低的人家和矜持的小姐夫人們,半數留在帳篷裏。


    人群中掃視一周,見爹娘大哥他們都不在,莫顏安心下來。


    宮女嬤嬤送來軟軟的墊子,上麵又放置一塊防潮的狐狸皮,莫顏坐在萬俟玉翎身側,聽著百官們講狩獵上的趣事。


    篝火已被升起,越燒越旺,火苗竄得老高,不時地傳來劈裏啪啦地聲響。


    葉相走到篝火邊,火光映得他麵色紅暈亮堂,“今日皇上和娘娘雅興,本官鬥膽請府上的舞姬們跳舞助興。”


    說完,葉相抬起手,對著空中輕拍幾下。


    片刻後,一隊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舞姬登場。


    舞姬們的穿著有異域風情,上半身隻著一個肚兜,下半身是及膝短裙,露出高聳的胸脯和雪白的大腿。


    每個人手臂都挽著輕紗,手腕和腳踝上掛著一圈鈴鐺,走起路來,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有傷風化,真是有傷風化啊。”


    幾位文官不好掃興,小聲地嘟囔幾句,盡管如此,一雙雙色眯眯地眼睛不住地盯著舞姬們的胸脯上,就差流口水了。


    莫顏眼中閃過一抹譏諷,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也不過是如此,滿口仁義道德,去青樓飲酒就是風流,別人去就是自甘墮落的敗家子,雙重標準。


    樂師撥弄著琴弦,兩三聲後,開始成曲調,舞姬們翩然起舞,雙足平地躍起,腳步和手臂伸展一個流暢的弧度,旋轉,跳躍,胸前的豐滿也隨著動作晃動著。


    上來就是這麽香豔的舞姿,眾人大人們紛紛給葉相投過去一個曖昧的眼神。


    葉相夫人沒參加狩獵大會,這些舞姬今夜就可到帳篷內暖床,不過葉相有馮牡丹這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還會看上這些庸脂俗粉?


    莫顏雙手握成拳頭,努力地克製。


    舞姬是葉相找來的人,並不是十分安全,欣賞舞蹈是讓人放鬆的時候,萬一有刺客放冷箭,令人防不勝防。


    她轉過頭,看了萬俟玉翎一眼。


    萬俟玉翎麵無表情,直視前方,眼神平淡如水,看似為舞姬們的火辣舞姿所吸引,實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進入了戒備狀態。


    餘光看到莫顏轉過頭,萬俟玉翎握住她的手,兩手交疊,她的手心都是因緊張而引起的冷汗。


    熟悉的溫度傳來,莫顏深唿吸,是她吃過蠻族的虧,而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有他在身邊,她不應該怕的。


    一曲終止,舞姬們沒有片刻逗留,快速退場,接著幾個小節目,更勾起百官們的興致。


    預料之中的刺殺沒有發生,眾人飲酒取樂,興致正酣。


    百官們忘記平日的芥蒂,相互打趣,載歌載舞,推杯換盞,好不自在。


    清風中雜揉著煙火的味道,月光下,篝火上空飄著絲絲縷縷的白色煙霧。


    全羊醃漬妥當,酒樓的大廚和護衛們正在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


    趁此機會,莫顏親手把白日打的兩隻山雞烤了,又用匕首切好盛盤,和萬俟玉翎分享。


    為防止一會兒有大動作,莫顏隻敢吃個半飽,蠻族人到現在還沒下手,隻能說明對方進行了嚴密的準備。


    “京都最有名氣的天福樓大廚來烤全羊,眾位可以吃個痛快!”


    葉相抱拳,老臉笑成一朵花,特別是沒看到礙眼和他搶風頭的莫中臣,他不知道多高興。


    哼,莫老匹夫那繡花枕頭,聽說打獵被一隻竄出來的山雞嚇得從馬背上掉下來,屁股被草棵子紮到,被人抬迴帳篷了。


    這邊,葉宛西和馮牡丹商議一番,她舉著酒杯,來到莫顏身前,打算敬酒。


    就在葉宛西剛走到萬俟玉翎身前,場麵發生了驚天變故。


    抬著全羊的幾個人,突然從中間抽出羊身體的鐵簽,那分明是一根長長的箭矣!


    帶著白帽子大廚從袖口取出一個簡易地手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弓,對著萬俟玉翎的方向射箭。


    葉宛西的餘光正好看到這一動作,她大驚失色,幾乎想也沒想地衝著萬俟玉翎撲過去,大喊一聲,“皇上,小心!”


    一切,隻發生在一個唿吸間,就連身邊的侍衛都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箭矣帶著勁風,直直地飛來,很快要射入葉宛西的身上。


    “滾!”


    莫顏抬起腳,踹飛葉宛西,不自量力的東西,看著就礙眼!


    自家皇叔大人全身心戒備,這一支箭不過是個試探而已,他根本不會有事。


    被葉宛西這麽一擋著,倒是成了救駕。


    萬一葉宛西因此而死,葉家被封賞,莫顏得多窩火?


    而且,若是這人真的死了,萬俟玉翎會不會被感動?就算不被感動,心中總有個疙瘩吧?


    莫顏大怒,“我自己的男人自己救,你算哪根蔥?要犯賤你滾遠點,少他媽的添亂!”


    終於不顧形象一次,莫顏覺得無比暢快,什麽母儀天下,都統統見鬼去,她看誰不順眼就要收拾誰!


    一聲怒吼,終於將百官和侍衛們從呆愣中驚醒,百官大亂,哭喊著救駕。


    抬上來全羊的幾人深知寡不敵眾,以最快的時間做出判斷,眾人彼此眼神交匯,所有的暗器都衝著莫顏而來。


    殺不了萬俟玉翎,殺莫顏也不錯,反正隻要讓大越元氣大傷的事,他們就願意做。


    這次刺殺,暴露了京都天福樓這處強大的暗樁,以後消息的渠道少了一處,所以,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前段時間,蠻族地界內出來一條奇毒的蛇,袁煥之放火又葬送了不少人的性命,才抓住那條小蛇。


    蛇被提取了蛇毒,見血封喉,他們這次的暗器都是淬了毒的,隻要射中一發,就能讓二人見閻王。


    這也是為何要冒著如此大的兇險,也要刺殺的原因。


    “保護皇上,保護皇後娘娘!”


    侍衛們要圍上來,那幾個刺客卻更快,空中連續靈活的躍起,一人踩著另一個人的肩膀借力,躍得很高。


    莫顏眯著眼睛,打量刺客的角度。


    刺客們非常有絕殺經驗,趁著在空中停留的刹那,躲開了侍衛們形成的包圍圈。


    銀針呈六十度角向下射去,全部衝著莫顏的咽喉處而來。


    反常的舉動,事先沒有預料到,莫顏正準備縱身,用胸口處接銀針,她穿了金絲軟甲,安全無憂。


    關鍵時刻,左側拋過來一把折扇,在莫顏的咽喉前,刷地打開,替她遮擋住所有的銀針。


    莫顏勾勾唇角,難得皇叔大人附庸風雅一次,原來是有備而來。


    “殺,一個不留!”


    蠻族來刺殺的都是死士,還不等問出什麽就吞毒而亡,這些人心裏明白,即使是說出來,也難逃一死,還不如死的痛快點。


    萬俟玉翎氣場全開,眼神如一把鋒利地尖刀,要刺入人的骨血中,他從來沒有如此失去冷靜的時候。


    所有的刺客,避開護衛,全部朝著莫顏的方向猛烈地攻擊,似乎要來個魚死網破。


    刺客一人在前用肉身做擋箭牌,身後的躲著幾人如千手觀音,用各個角度發射暗器。


    見血封喉,擋在前麵的護衛倒下,立刻有人補上來。


    天邊的彎月被一片雲遮擋,月光也變得越發昏暗,隻有篝火的光,照亮了一切。


    百官們哪裏見過這等架勢,武官還能抵擋片刻,而文官幹脆嚇尿了褲子,一個個顫抖地抱著腦袋,祈禱這場廝殺快點平息。


    刺客們擋在前方的人形肉盾早已被射成篩子,後麵的人仍舊四麵八方地放著毒針。


    看似散亂,他們的目標隻有莫顏。


    “顏顏!”


    萬俟玉翎拉著莫顏要放入背後保護,就在這瞬間,倒在地上的葉宛西眼裏射出狠毒的光。


    她從未想和莫顏爭搶,不求名分,隻想跟在萬俟玉翎身邊,全了自己的念想,為什麽這麽簡單願望都不能實現?


    葉宛西有自知自明,她是殘花敗柳,從未奢求什麽,莫顏怎麽就容不下她?


    女子的嫉妒心總是如此奇怪,所有的錯都被推在莫顏身上,葉宛西忘記一件事,當年萬俟玉翎未定親,也從沒看過她一眼。


    刺客們不要命地打法,攻擊越發瘋狂,前麵的人形盾牌被換成大越一位官員,侍衛們難免投鼠忌器,打起來不如原來趁手。


    “嗚嗚,救命啊!”


    女子們尖叫聲,劃破了夜空的寧靜,四麵八方,越來越多的侍衛趕往事發地。


    “速戰速決!”


    既然來刺殺,就沒想過活著迴去。


    “哈哈哈,萬俟玉翎,殺不了你,就殺死你最愛的人,讓你痛苦一輩子!”


    癲狂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眾人心下一凜,不約而同地望著莫顏的方向。


    “別吹了,你們沒這個本事。”


    還是同樣的話,莫顏說得雲淡風輕。


    在幾個閃身中,她的發簪掉落,烏發迎風飛舞,遮住柔美的側顏。


    莫顏的眼中不再是迷蒙的水霧,而是銳利又堅定的目光,火光映襯下,她的美驚心動魄。


    不愧是大越的皇後娘娘,麵對刺客都能如此鎮定,果然有睥睨天下的威儀。


    文武百官們麵紅耳赤,他們對比自己的反應,原來的哭喊聲小了不少。


    人們徹底忘記那幾句粗口,內心由衷地敬佩。


    “莫顏,既然有刺客要殺你,我何不成全了刺客?”


    葉宛西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用力地擠在萬俟玉翎身側,撞斷他和莫顏拉在一起的手臂。


    “顏顏!”


    萬俟玉翎說不出地驚慌,仿佛又迴到當年,兩個人在懸崖上,他寧可自己死,也要讓她活著!


    盡管場麵被控製住,可萬俟玉翎壓抑不住心裏的恐慌,他是大越的皇上,卻隻是莫顏的夫君!


    刺客們見縫插針,不再躲避,全部從肉盾後閃出,對著莫顏放射最後的暗器。


    刷刷刷!


    銀針,飛鏢,還有不知名的鐵片,閃爍著漆黑的光,破空而來,衝著莫顏的方向,一切都是那麽的快。


    “夫君,我沒事。”


    莫顏蒼白著臉,言語中卻帶著肯定,她有了身孕,要保護腹中的孩子,若這點兇險躲不過去,以後千難萬險,該如何度過?


    快速脫下外側多餘的裙擺,莫顏高高地舉起,打算用裙擺掃落暗器。


    葉宛西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真切地笑意,心中叫囂著,莫顏,你去死!


    還不等她高興完,突然有一道霸道的力量向旁邊推進,葉宛西承受不住,隻得後退幾步。


    撲哧。


    所有的銀針和飛鏢,全部落在葉宛西身上,她當即吐出一口黑血。


    眼球突出,上麵充滿細密的紅血絲,一瞬間,葉宛西的臉色慘白,如地獄來的厲鬼。


    她不相信,那一道力量絕對不是萬俟玉翎的,他怎麽可以?可以用她的身體為莫顏那個賤人抵擋一切攻擊?


    “你也算死得其所。”


    萬俟玉翎的聲音冰寒,刺骨的寒冷,葉宛西不可置信地倒下,麵目猙獰,她到死也不相信,他會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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