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玉翎離開之後,莫顏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身邊隻有一個毫無知覺的墨香,剩下地上橫七豎八,都是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她怕黑衣人有同夥,不敢點亮燈火,隻能在地上艱難地摸索,靠著感覺,摸到黑衣人之後,迅速地翻著袖兜和腰間,今夜受了不小的驚嚇,又沒睡好,被連累差點丟了小命,若是一點好處沒撈到,真是太憋屈了。


    窗外狂風暴雨,雨點打著窗欞啪啪作響,給這個黑夜更增加了一絲詭異的氣氛。萬俟玉翎出手快很準,這些黑衣人幾乎一時間同時斃命,竟然毫無反抗的能力,可惜剛才內室太黑暗,她來不及看清楚。


    “怎麽都這麽窮?”


    莫顏自言自語,這些黑衣人口袋空空,摸索了好幾具屍體,連塊碎銀子都沒看見。莫顏一尋思,這些人的統一著裝,沒準是在臨出門前換上的,她的魔爪又摸到了裏衣,果然零零散散地收繳幾張銀票,其餘沒有任何物件。


    都是職業殺手或者死士,除非為了陷害人,否則怎麽能隨身攜帶有標記之物?莫顏摸了一圈,再次迴到墨香的身邊,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在破曉之前,來了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地抬頭了屍體,並且處理好血跡,等到天明時分,驟雨初歇,墨香迷迷糊糊地醒來,她揉揉眼睛,看到自己坐在地下,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小姐,奴婢昨夜打鼾,所以您把奴婢扔下小榻了?”


    墨香狐疑地盯著莫顏,扭著腰想從地上爬起,無奈這個姿勢久了,身體僵硬,用手撐著地麵半天,也沒坐起身。


    “你不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麽?”


    天色微亮,樓下已經有房客起身,浩浩蕩蕩地去一樓用早膳,根本不清楚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夥計好像也不知情,一切如常,隻有房間裏那個人形的牆壁和青磚間隱藏的血跡,提醒莫顏,昨夜並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這這這……怎麽會這樣!”


    墨香揉揉額角,迴憶半天也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好像她半夜起身找不到自家小姐,然後出了臥房進入外麵的小廳,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小姐,昨夜您是不是在夜裏唱小曲,然後打擾王爺了?”


    墨香指著牆壁上的洞,麵色慘白,這樣的話,等於男女共處一室,南平王壞了自家小姐的名聲,應當負責才是!


    “你家小姐有這個愛好?”


    莫顏上前扶起墨香,主仆二人走出門,也難怪墨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切都恢複到昨日的模樣,地上的血跡,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任何,血腥味道淡化了不少,隻有牆壁上的窟窿來不及補救。


    二人穿過牆壁上的窟窿,萬俟玉翎正在坐在不遠處的桌邊,還是那身不染任何塵埃的白衣,一臉漠然,眼神中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


    “時間不早,繼續趕路。”


    萬俟玉翎說完,站起身,走出門,隻留下莫顏和墨香大眼瞪小眼,墨香哆嗦著,見南平王走了,這才小聲地嘀咕,“皇親國戚怎麽樣,損壞小姐的名聲,就應該負責,男女共處一室……”


    “墨香,你越來越像我大哥了。”


    莫顏忍受耳邊的折磨,沒有說出刺客之事,若是讓墨香知道她和二十幾具屍體一起睡了一夜,這丫頭一定能嚇傻了,莫顏自己是法醫,不怕這些,不代表丫鬟能接受。


    樓下的馬車早已經等候多時,呂氏見莫顏下樓,鬆了一口氣,直接把人領上第二輛馬車,讓墨梨,墨香和跟來的婆子去後輛馬車坐,她要和女兒說說心裏話,不用人伺候。


    南平王的車駕在最前,後麵的跟上,一路轉彎,向驛站進發。


    馬車上,呂氏仔細的觀察自家女兒的臉色,昨夜她聽到了動靜,當時就想過來查探,被南平王的護衛攔住,說是不用擔心莫顏的安危,這邊派人保護得很好。


    “顏顏,你昨兒睡了一夜,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呂氏問得小心翼翼,她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知道一路上不會太平,南平王是大越的中流砥柱,早已經成了其他國家眼中釘,再說大越本身內部鬥爭激烈,萬俟玉翎是皇上的親皇叔,卻比皇上萬俟禦風小上幾歲,地位著實尷尬。


    “娘,我睡的還不錯,就是早上看到牆塌陷了一大塊。”


    莫顏一臉茫然,她不敢說自己看了個全套,那樣的話不嚇出病來,就是妖孽了,可她也不能這麽便宜萬俟玉翎,那廝昨夜打穿了牆,把黑衣人引到她的偏廳,一定是故意為之。


    “這樣啊。”


    呂氏心中怨念,一大早,她想過來看看,剛出房門,便被李德請下樓,說自家女兒早已經在馬車裏等候,等她上了馬車才知道,對方完全是在誆人。


    原來是中間的牆壁破損,看來昨夜動靜不小,呂氏很是糾結,自家老爺讓她們母女跟著賑災隊伍一起走,到底是對是錯?才第一天就攤上這種事,而且牆壁破損,有損顏顏名節,她這個當娘的不敢聲張,隻能吃個啞巴虧。


    “娘,墨香咋唿了半天,說是有損女兒名節。”


    莫顏和萬俟玉翎的房間就是隔壁,牆壁上開了大窟窿,等於一間房,男女共處一室,皇叔大人是不是要給個說法?此刻莫顏這個想法不強烈,因為她發現萬俟玉翎就是個瘟神,麻煩精,隻要和他碰麵,總能發生點什麽事。


    “胡說八道,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呂氏麵沉似水,眼眉中間蹙起,她衡量利弊再三,最後決定一切當沒有發生過,要是傳揚出去,女兒本來就不怎麽樣的名聲,更要聲名狼藉了,京都的那些女子如猛虎,最後謠言就得變成莫顏為了染指南平王,使用巨斧在夜深人靜鑿開牆壁。


    莫顏還不知道呂氏所想,不然一定哭笑不得,她正在沒心沒肺地吃著糖醋小排,昨夜剛見過屍體,早上就吃肉食,當然了,這些沒壓力,以前加班的時候,忙的就在解剖屍體的台子上,對著屍體吃泡麵,有時候累得狠了,就在台子上睡一覺。


    雨過天晴,突然沒有那麽炎熱,路上行人眾多,百姓們依然早出晚歸的討生活。街道上青石板路,偶爾在凹陷的地方,積了一汪雨水,等到馬蹄子踩過,飛濺起來。


    莫顏早飯吃得不錯,有些困意,她把馬車的車凳子放下,躺在上麵,心裏琢磨白天一定要睡好,萬一晚上再發生什麽事呢?不過她已經打算好,若是今晚投宿,絕對不和麻煩精做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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