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天藍色的軟轎停在了楚王府,轎簾被一隻纖纖玉手撩開,首先踏出轎外的是一直粉色繡著暗花的繡花鞋,接著是月牙色百褶羅裙,素心見狀,趕緊上前扶了一把,鳳清瑟款款而出。


    她從衣袖內掏出兩粒碎銀子,給為首的轎夫遞了過去,頷首致謝,轎夫接過銀子客氣了幾句,便指揮著旁邊的人一起撤了,隻留鳳清瑟和素心站在王府的大門口。


    素心看了鳳清瑟一眼,便鼓起勇氣拉住朱紅大門上的鐵環叩了下去,隻聽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悅耳富有節奏,待到素心叩到第三聲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露出一個和藹的老者。


    那人並不認識素心,一看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正要發火,鳳清瑟款款走近,嘴角含笑。


    守門之人一見是王妃,慌忙跪下行禮,鳳清瑟彎腰扶起老人,可是老人並不起身,他頭垂的更低,幾乎挨著地麵。


    大門本來也隻開了一條中縫,勉強能夠一個人行走,老人在地上一跪,硬是把鳳清瑟和素心攔在了外麵,鳳清瑟輕歎口氣,素心卻是惱了,她怒道,“大膽奴才,見了王妃,還不快讓開!”


    老人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王妃,您請恕罪,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為王妃開門,老奴不知是王妃,開門已屬犯了死罪,求王妃不要為難老奴。”


    鳳清瑟點頭道,“老人家,你起來吧,我不進去就是了,我們在外麵等著,等王爺氣消了,也就自然沒事了。”


    跪著磕頭的看門人,一聽這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嘭”一聲將大門關上,素心被關在門外碰了滿鼻子灰,氣的發抖,她指著門內道,“小姐,你看王府的這些奴才,都欺人太甚了!”


    鳳清瑟搖搖頭,輕聲道,“他們也是奉命行事,心兒,我們就在這王府外麵等著吧。”


    素心上前攙扶著鳳清瑟,委屈道,“小姐,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委屈自己嗎?”


    鳳清瑟微笑,笑容背後的苦澀隻有她自己知曉,“心兒,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她不再是鳳家風光的二小姐了,她隻是楚王府一個不受寵的王妃,鳳家的命運和姐姐的性命,都握在那個絕情暴戾的男子手上。


    驕陽似火,夏日沉悶的空氣在炎炎烈日下幾乎要燃燒起來。


    鳳清瑟已經覺得體力不支了,她蒼白的臉上掛著豆大的汗珠,素心拿出手帕,幫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用帕子扇著些熱風,鳳清瑟看著同樣是汗流浹背的素心,歉意一笑,接過她手中的帕子,幫她擦拭著汗水。


    兩人再也顧不上地上的塵土,素心扶著鳳清瑟坐在屋簷下,鳳清瑟抬頭用手背遮住刺眼的陽光,陽光透過指縫,她纖長細膩的手指幾乎是透明狀,感覺到有些眩暈,鳳清瑟微微閉目。


    素心扶著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擦拭著她額頭上的汗珠,看著她煞白的小臉,素心擔憂道,“小姐,你這樣下去會中暑的,你等一下,我去幫你找些井水來解暑。”


    鳳清瑟抓住素心的小手,虛弱的搖頭微笑,“不要緊,心兒,太陽還有兩個時辰就落下去了,再忍一忍……”


    素心無奈的點頭,拿著帕子幫她扇風祛暑。


    夕陽西下,夜晚拉開了帷幕,素心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想起在將軍府的時候的冰鎮蓮子湯,咂了咂舌,低頭看了一眼靠在她肩膀上的鳳清瑟,無奈的輕歎口氣。


    鳳清瑟好像睡著了,她臉色蒼白,但是雙頰紅的駭人,纖長濃密的睫毛不住的顫抖,睡的極不安穩的樣子,她感覺先是被炙烤,太陽明晃晃的,她想睜眼,可是卻無法睜開,好不容易太陽下去了,她又感覺冷,冷的她牙齒不停的打架,連全身的骨頭都在顫抖。


    子夜,殘月如勾,璀璨的星子在天空不停閃耀。


    素心動了一下被鳳清瑟壓的僵直的頸項,她發現她家小姐的唿吸似乎帶著一種可以燎原的火焰,伸手扶上她的額頭,她清涼的小手幾乎被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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