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沒有像以往耐心聽我說話,而是不耐煩的打斷了我。


    “閉嘴吧,你太囉嗦了,我要靜一靜。”


    後麵,他總是會以這句話打斷我的勸誡。


    我知道,他變了。


    算算時間,他結婚不到半年,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或許他隻是累了,這段時間先不去打擾他吧。


    我心想著。


    ——


    轉眼三年過去。


    又是一年秋天,距離他說的三年內還清欠款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年。


    我沒有提起,他似乎也忘記了。


    期間也從未聽他說起欠款的事情,隻是看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憔悴。


    直到有一天,他沒有來單位上班,打聽之後才知道,他因為賭博被抓進去了。


    能因為賭博被抓進去,賭資定然不小,他怎麽就染上了賭博了呢?


    我有些失神,或許他也要失‘信’了。


    過了幾天,我接到了弟弟的電話。


    他的聲音很著急,帶著哭腔:“哥哥……你,你快迴來,奶奶快不行了。”


    我當時隻感覺天塌了,立刻定好迴去的車票,連夜趕迴家中。


    家裏麵我出資把泥土房改成了磚房,各種家具都備好了,已經完全改善了家中的環境。


    庭院裏十幾隻雞鴨鵝正在覓食,見我過來,大叫著四散開來。


    我推開門,隻看到奶奶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好在她隻是睡了下去。


    六歲的弟弟正蹲坐在地上,心情低落,看我迴來,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驚喜的看著我。


    “哥!”


    他小跑過來,雙手抱住我的腿。


    “大夫看過了,他說奶奶……活不長了。”


    我摸了摸弟弟的頭發以作安慰,我不能放棄希望。


    村裏麵的醫生看不好,那就去城裏麵!


    奶奶的身體經不住顛簸,但眼下沒有多餘的辦法,休息了兩天我連夜帶著弟弟與奶奶進城。


    為了舒適一點的環境,我定的都是高級間,早中晚三餐都會有人定時送餐。


    接著我馬不停蹄聯係醫院裏的醫生,帶著奶奶去會診。


    出了報告,奶奶腦部竟然出現了惡性腫瘤,為了不讓病情惡化,要立刻進行手術。


    我想也沒想,立刻做了手術。


    好在手術很成功,但後續的花銷依舊龐大。


    漸漸的,我的經濟有些支撐不上,但是我別無選擇,我不能放棄奶奶。


    半年下來,醫院的欠款越來越多,最終在欠款八萬之後,徹底停了奶奶的藥。


    我知道,要再不做點什麽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


    最終我敲響了他家的門。


    我的兄弟。


    曾經的兄弟。


    靠著賭,他居然真的成功了,換上了一座小型莊園,門口停放著一台寶馬六係。


    再看看我,依舊穿著一身地攤貨,這麽多年似乎一點長進都沒有。


    門開了,最先探出臉的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濃烈的香水味撲麵而來,有些刺鼻。


    “是你這個窮鬼,來我家幹什麽?”她冷聲道。


    女人正是琳琳,不同於上次見麵時無聲的鄙視,這次她直接開口便是對我的貶低。


    但有求於人,我笑了笑:“我找他。”


    “他不在,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


    “他欠我十萬塊,問問什麽時候能還。”我道。


    話音落下,女人神色變了變,當即咒罵道:“你這人神經病吧,張口就是別人欠你錢,你怎麽不說全世界欠你錢呢?”


    “我看你就是乞討討不到飯,訛到老娘家了,給我滾!”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我有些窘迫的站在門口,茫然無措的看著那扇門。


    當初借錢時,我們隻是口頭憑證,如何證明我借給了他十萬塊呢?


    不過他不在,我還是得找機會問問他,琳琳不能代表他,我還有希望。


    畢竟當時,他是一個守‘信’的人,他不會‘欺’我。


    在門口蹲守了三天,我終於看到他迴來了。


    但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看不出從前的模樣,滿身的煙酒味,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有些不穩。


    不出意外,他應該又去賭了。


    我從一旁走了出來,拉住了他的手。


    “你喝多了?”


    他有些錯愕,但看到是我,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你怎麽來了?”


    “有點事需要你幫我。”


    其實不算是幫,畢竟當時我倆說好的是借錢,期限三年。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他欠我的錢,怎麽反而我這麽卑微,說話得照顧他的感受?


    “什麽事?”聽到我說有事情要麻煩他,他的神色也有些不耐煩。


    我心下一緊,但這件事不得不說。


    “你欠我的十萬塊,什麽時候能還?”


    話音落下,他先是愣了兩秒,旋即用力甩開了我的手。


    “你……是不是瘋了,我什麽時候欠你的錢了?”


    “這裏不是你來碰瓷的地方,趕緊走!”


    他把我推搡開了,進入了莊園,鐵門已經鎖上。


    沒有多餘的話語,我們之間似乎已經不再是曾經知無不言的朋友。


    我有些錯愕看著他的背影,他讓我覺得陌生。


    但是我現在,需要救命錢。


    無論多麽卑微,多麽死纏爛打,我必須要拿到。


    何況,那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錢。


    我向單位請了長假,一來我家中出了事情需要在醫院照顧奶奶,二來我需要討錢。


    我在這座小莊園外麵等了足足一周的時間,晚上在醫院照顧奶奶,白天蹲守在門口,就為了看看他什麽時候出來。


    期間弟弟給我發了消息,醫院那邊的情況已經很不妙了,我沒有多少時間。


    無論能拿到多少錢,隻要他還錢就行!


    終於我等到了。


    他剛出門,我就從一旁的樹林中竄了出來。


    “怎麽又是你?”他極為嫌棄的看著我。


    是的,我們現在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穿著名牌衣服,而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廉價貨,不到兩百塊。


    背後的這座莊園都是他的,資產恐怕已經過了千萬,可他連區區十萬塊都不肯還我。


    “我有急事,我需要錢,你隻需要還我五萬就可以了,剩下五萬我不要了!”我有些卑微道。


    “老子說了,沒欠你錢,滾別地去要飯去!”說著他就要趕我走。


    然而下一秒,我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就五萬,求你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這是我奶奶的救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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