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下車,幾步跨到沈秋跟前,拉起沈秋的手腕,對著他們宣布,“她離婚,我養她!”


    沈父和沈母目瞪口呆,一時難以消化。


    沈秋輕扯出自己的手腕,十分堅定,“我自己養自己。”


    還是和前世一樣!


    林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沈母從頭到腳打量了林深一遍,又狐疑地看了幾眼沈秋,探究的目光在他倆之間巡視了幾個來迴。


    這兩個人,怎麽看也不搭嘎,這是啥關係。


    “你倆……這是……”


    沈母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措辭。


    沈秋生怕母親誤會,立馬迴道,“我的老板,住家保姆,一個月6000。”


    沈父聽完氣笑了,“你上趕子去伺候人,沈秋你可真是出息了。”


    沈秋抬起頭,看著父親,“爸爸,伺候梁磊難道不是伺候嗎?伺候他,伺候孩子,可是一分錢都沒有。”


    沈父見她冥頑不靈,氣的直打哆嗦,“你好好的日子不過,你作啥呀,李妍隻要不大肚子,咱就不能離,就算她大了肚子,咱也不能離啊。”


    “沈秋啊,咱把梁磊扶植起來了,咱該享福了,咱不能這時候離呀!”


    沈父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怎麽就這麽蠢。


    沈秋沒有迴答。


    沈父沒了耐心,“迴去照顧小寶,小寶還在住院,你就東奔西跑的,還有個當媽的樣子嗎?”


    說完瞥了林深一眼,不客氣地說:“我們不幹保姆,你再雇人吧。”


    林深蹙眉,前世也是這樣,沈秋被娘家拒之門外。


    現在想來,每一世,沈秋都很頑強,可惜……


    沈秋絞著手指,思考再三,低聲傾訴,“我患了抑鬱症,我想……”


    沈母眼見她越說越離譜,急忙打斷她,“什麽抑鬱症啊,你別瞎尋思,咱沒病,迴去看著小寶,小寶見不到你就哭,他剛動完手術,別招他哭。”


    沈秋頹然,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也沒人在乎她的死活,他們隻會說:“好好看孩子。”


    他們不管她是不是腰酸背痛,也不管她是不是頭疼腦熱,更不管她是不是眩暈嘔吐,她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得看孩子。


    沈秋緩緩蹲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像是被漁民捕上岸的魚,大口喘著氣等死。


    林深感知到了她的情緒,心裏打怵,怕重蹈覆轍,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救她。


    “爸,媽,你們來了。”梁磊信步走來,“我從病房的窗戶往下看,看著就像是你們。”


    沈秋憤怒地瞪著他,梁磊毫不在意,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裏全是挑釁。


    沈秋,忍你夠久了,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叫囂,今時不同往日,碾死你很簡單。


    夫妻十載,沈秋忽覺是一場夢,今方才看清枕邊人。


    沈母瞅了一眼沈秋,這個不爭氣的孽障。


    梁磊注意到沈母的動作,嘴角的笑意更甚,“爸媽,咱們上去看小寶吧。”


    沈父點頭,示意沈母拉上沈秋。


    “沈秋就不必過來了吧。”梁磊突然說,“畢竟,你的野男人比孩子重要,為了他,連孩子都不顧了。”


    沈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顛倒黑白。


    林深挑眉,歸墟的豺狼都比他有良心。


    他忍不了。


    他蹲下,盯著沈秋的眼睛,鄭重地問:“沈秋,你想迴到過去嗎?迴到你認識梁磊之前,重新開始?”


    沈秋怔愣了幾秒,突然就笑了,笑裏帶著淒然,“你又哄我……”


    林深閉眼,倒行逆施又如何他造的孽,就讓他來結束吧,哪怕灰飛煙滅。


    林深扶起沈秋,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古井般的眸子深深凝視著沈秋。


    隻一瞬,沈秋感覺時間靜止,隻餘她和林深,萬物在他們周圍輪換交替,一瞬春,一瞬秋,四季輪換,不停變換。


    無數的景物在沈秋眼前一晃而過,沈秋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把眼睛睜開!”林深輕撫他的眉毛,“睜開看看,你迴來了,你可以重新開始。”


    沈秋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高中時候的操場,參天的大樹枝繁葉茂,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她看見十八歲的自己嬉笑著跑過來。


    “去吧。”林深輕輕一推,“開始你的新生活。”


    沈秋轉頭看著林深,他扶著樹,吐出了一口鮮血。


    同時,她撞上了十八歲的自己,與之融為了一體。


    林深倚著樹幹,嘴角微勾,扯出一抹妖豔的笑,嘴角的血不停地往外冒。


    他靠著樹幹,緩緩坐下,閉了眼,等死。


    前世,前前世,每一世他都想倒行逆施把她送迴到過去,可是師叔祖說罔顧了她的意願,他會遭到反噬。


    可是這是沈秋的最後一世,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再一次自戕。


    沈秋駐足,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身體的變化,是十八歲還是三十五歲。


    “發什麽呆呀?”鄭春華拍了一下沈秋的胳膊。


    沈秋轉頭,看見十八歲的鄭春華正看著自己,她一臉的八卦,“想什麽呢?是不是思春了?”


    說完,還擠眉弄眼地看向籃球場,“說說,看上哪一個了?”


    沈秋不搭腔,她還沒有從自己的思路裏走出來。


    鄭春華嘟了嘴,“要我說,誰都比梁磊強,他長的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還好意思追求你。”


    原來一葉障目,隻有她自己以為梁磊是好的。


    “沈秋,你怎麽了?”鄭春華戳了一下沈秋的臉頰,“你怎麽不說話。”


    “我突然有些頭暈。”


    鄭春華一臉擔心,“沒事吧?要不,咱們早點迴去吧,馬上就晚自習了。”


    沈秋點了點頭,挽著鄭春華的手正要離開,鬼使神差轉頭看了一眼。


    林深藏在大樹後麵,隻露了襯衫的一角。


    “春華,你先迴去吧。”沈秋看著樹幹後麵的那一點白,下定了決心,“我頭暈的厲害,想去宿舍歇一會,你幫我和老班請個假。”


    “我送你迴宿舍。”鄭春華挽住她的胳膊。


    “不用。”沈秋搖頭,“我沒事,能自己迴去,你快點迴教室吧。”


    鄭春華不放心,擔憂地看著她,“沈秋,你怎麽怪怪的?”


    果然是形影不離的好友,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變化。


    “我也不知道,跑著跑著突然有些眩暈,”沈秋隻能裝傻,“你快迴去吧,我真的沒事。”


    鄭春華見沈秋如此堅決,隻能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沈秋等鄭春華走遠後,環顧了一下操場四周,朝著大樹快步走去。


    “你還好吧?”沈秋蹲下身子,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輕輕擦拭林深嘴角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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