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碧成看著還是個孩子的司徒軒,突然間想到了他的兒子邵羽辰,已經六年多了,至小邵羽辰在戰場上不見,已經六年多的時間,這六年來,小邵羽辰生死未卜。雖然,邵碧成沒再去找小邵羽辰,但他心裏始終覺得,小邵羽辰還活著。他的兒子,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死掉。小邵羽辰一定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隻是,小邵羽辰人在何處,又正經歷著什麽?是被俘虜了?還是也像司徒軒一樣,小小年紀,就被人訓練成了殺手?


    「如果我兒子還活著,年齡應該跟你一般大小,身高應該也一般高。」邵碧成隻是不想去想,小邵羽辰是不是也和司徒軒一樣,整個人餓得皮包骨?邵碧成說話的時候,將司徒軒手裏的那塊刀片折斷了,從車窗戶扔了出去。過了一會,再說道,「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我。」


    邵碧成沒有問司徒軒背後的主子是誰,是誰想要殺他?天下想要他死的人,何其多,知道與不知道都無關重要。反正,想要殺他,比登天還難。


    從那天起,司徒軒便跟隨在邵碧成的身邊,他人雖然跟著邵碧成,但一心還是想要殺邵碧成。


    司徒軒無所謂尊嚴,無所謂榮辱,活成他這個樣子,還有什麽尊嚴可言,還有什麽榮辱可言。他心裏的念頭,也就隻有一個罷了,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完成任務,為此,可以不折手斷。


    司徒軒麵對邵碧成的時候,裝出一個感恩戴德,洗心革麵的樣子,為的就是鬆懈邵碧成的戒心,再次尋找刺殺的機會。


    邵碧成待司徒軒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壞,至少吃喝管夠,司徒軒的身體逐漸長得堅實,不再像過去那樣枯瘦如材,但司徒軒所有的行動,都要嚴格遵守軍中的規定。不管他是不是個小孩,隻要違反,一律同人,軍法處置。


    司徒軒至今還清楚的記得,他先後挨過三次軍棍,一次二十輥,一次五十棍,一次三十棍,尤其是五十混那次,司徒軒差一點被打死。但他沒死,挨棍的時候,他也沒有喊叫過一聲。比起他過去所經歷的那些,軍棍根本算不上什麽。


    司徒軒也清楚記得,他每次挨了軍棍以後,邵碧成都親自去給他送藥,並親自給他上藥。


    總之後來的後來,司徒軒又接二連三的刺殺過邵碧成,顯然,都沒有成功,但邵碧成也沒有殺他。邵碧成一直容忍著他,將他留在身邊,也不知道心中在打著什麽主意。


    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那是個月圓之夜,邵碧成從宮裏迴到府裏,似醉非醉,當他看到迎麵過來的司徒軒的時候,錯口喊了一聲,「羽辰。」


    邵碧成是在下意識裏,將司徒軒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所以,一次又一次,盡管司徒軒想要置他於死地,但邵碧成都沒有下手殺了司徒軒。


    可以說,司徒軒是幸運的。


    也是那天,一向威嚴少言的邵碧成,話稍微有點多。他也可能是趁著酒意,將心裏的話說出來。


    邵碧成當晚說的話,司徒軒都記得,尤其有一句令司徒軒記憶最為深刻。邵碧成看看司徒軒,又看向別處,目光深沉,好像那一雙眼睛裏裝了無數的事情。


    司徒軒藉機問,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留他性命。


    邵碧成說,如果他的兒子還活著,他希望,他的兒子也能夠遇到一個好人。


    司徒軒是因為邵碧成不殺他,才得以活下去,也是因為他剛好與邵羽辰的年齡相仿,才得以活下去。


    司徒軒見過邵碧成殺人,隻要是敵人,絕對是出手狠且無情,從不會有半分猶豫。


    再後來的後來,司徒軒殺邵碧成的心越來越淡。


    甚至是後來,司徒軒還在戰場上救過邵碧成。


    如果不是五年後,那個人出現……


    司徒軒迴想起過去的種種,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元帥……


    天還未亮,司徒軒去看了下邵羽辰,房中,安雲月雙手抓著邵羽辰的手,頭枕靠在床邊,看樣子,是睡著了。


    床上的邵羽辰,也閉著眼。


    司徒軒走路幾乎不帶聲音,所以,他並沒有驚動安雲月,也沒有驚動邵羽辰。


    司徒軒站立了一會後,又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以邵羽辰的傷勢,短時間內應該沒辦法下床走路,司徒軒便去找來了一些木頭,親手做了一輛輪椅。司徒軒雖然不是木匠,但手藝還不錯,輪椅雖算不上精緻,但也差不多那樣了。


    天亮了,天終於亮了。


    安雲月先是給邵羽辰餵了藥,再紮了針,然後,讓子瓊和司徒軒照看著邵羽辰,她則和炎青迴了他們之前住的宅子。


    宅子裏裏外外都被大雪覆蓋,積雪足有半米多深,安雲月和炎青兩個人一起,先是把雪給鏟了,沒有了雪的宅子一片狼藉。


    其他都不重要,唯有花語嫣之前特意醃製的果幹全都毀了。裝載的瓶子碎裂,各種各樣各種顏色的果幹灑了一地。花語嫣一直覺得虧欠了邵羽辰,所以,她總想在她死後盡可能多的留些東西給邵羽辰,所以,才一次性醃製了那麽多的果幹,還有釀製了那麽多的酒,也不管邵羽辰愛不愛吃,愛不愛喝,隻因為,她還能夠為他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炎青拿著鏟子到後院,他先是把地上的斷木挪開,將碎瓦清掃掉,再是用鏟子小心翼翼的扒開地上的土。


    三十壇酒,其中的二十五壇酒的罈子都被震碎了,隻剩下五壇完好無損。


    安雲月看著那些酒,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安姐姐。」炎青看向安雲月,隻見她滿臉的悲傷之色。


    是啊,花姨多好的一個人啊,說沒就沒了。


    「炎青,你把壞的罈子都清出來,埋在一塊,那些好的酒就不要動了,重新埋起來。」安雲月說道。雖然酒罈子都碎了了,安雲月也捨不得丟掉,埋起來,留個紀念吧。


    院子這邊,炎青著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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