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將桌上的四隻茶杯擺成一排,將碗裏的水分別倒進杯子裏,再去藥櫃抓了幾種藥材,然後,慕容清看著四隻杯子,像是在琢磨著什麽,再然後,將四種藥材分別放進裝有水的杯子裏。


    其中三個杯子,都沒什麽變化,還是呈淡紅色,但最右手邊的那隻杯子裏,卻漸漸變成了黑色。


    安雲月一眼就看出,碗裏裝的是血水,水多血少,所以呈淡紅色。而碗的旁邊,放著慕容清昨日從安雲月那拿走的染有皇上血的絲巾,絲巾濕了半邊,上麵的血跡被慕容清溶到了碗裏的水中。


    「慕容伯父,這?」安雲月看著那隻變黑水的杯子,問慕容清。


    「小月,你可知道,有一種叫做迷蔓的草?」慕容清見安雲月搖頭,他再說道,「這種草,生長在西域,人服用以後,會使人提不起神,昏昏欲睡,在當地,迷蔓也當做藥用,睡前服用,可以助眠。少量服用,或是短期服用,不會產生副作用,但倘若長期服用,就會使人體內的器官衰竭,直至使服食者死亡。迷蔓也算不上毒草,所以,檢不出毒性。而中原的大夫和郎中,即便是宮裏的太醫,幾乎也沒人識得迷蔓這種草。我也是早些年,去過一次西域,所以,才對這種草有所了解。」


    「慕容伯父,你是說,有人長期給皇上服用迷蔓?」安雲月問道。


    「應該就是這樣。」慕容清說道,「服用迷蔓以後,會使人精神不濟,皇上自然無心處理朝政,這樣,朝政必然就落到了太子的手裏。而長期服用迷蔓,相當於慢性毒藥,積累到一定的量,足以致人死亡。」


    「那,有救嗎?」安雲月問道。


    「器官一旦衰竭到一定程度,迴天乏術。就好比人,隨著年紀的增長,身體裏的所有器官也跟著衰竭,人老到一定的程度,必然會死。」慕容清說道。


    慕容清的話外之意是,皇上應該命不久矣。


    皇上一駕崩,太子就會繼位,太子一旦當上皇上,再想要與太子爭,就難上加難了。


    所以,要快,趕在皇上駕崩之前。可是,以傅青廷目前的實力,根本就拚不過太子。


    「小月,太子這個人,連自己的父皇都敢毒害,可見其心之狠辣,你與七王爺,與太子相爭,一定要多加小心。」慕容清還是有些擔心安雲月。


    「我會的。」安雲月說道。


    慕容清走到一個櫃子前,打開櫃門,從裏麵抱出幾本書,交給安雲月。


    「這是我們慕容家,積了幾代人的心血,編纂的醫書,小月,你拿去。」慕容清說道。


    「這,不行。」安雲月不能要。


    「這些,本來是要傳給楓兒,但楓兒已經不在了,總不能讓慕容家幾代人的心血,後繼無人。」慕容清說道。


    「可我,並不是大夫。」安雲月不是大夫,要這些醫書也沒用,她主要是怕,糟蹋了慕容家幾代人的心血。


    「小月,你想治病救人嗎?」慕容清問安雲月。


    「我……」如果是以前,安雲月從沒想過要治病救人,但是,救了元香以後,安雲月的想法,有了那麽一點點的變化。


    但不管怎樣,安雲月肯定做不到像慕容清和慕容楓那樣,濟世救人。


    「小月,你可知,我這一生,最欽佩的人,便是你的父親,這天下,幾乎沒有你父親解不了的毒。替人解毒,其實也是在救人。你深得你父親真傳,如果再能學會慕容家的醫術,你將會成為一個了不得的大夫,比我和楓兒都要厲害的大夫。」慕容清誠心的說道。


    就算這次,安雲月能解他身上的毒,但他畢竟已經老了,活也活不了太久了。他還是得,找一個傳人,而安雲月,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安雲月並沒想過,要成為多了不得的大夫,但她又實在不忍心拒絕慕容清。而安雲月的心裏,想到了素素,還有許雙雙,倘若將這些醫書交給素素,或是許雙雙,她們一定能救更多的人。安雲月就暫時代為保管,日後要是再見到素素,便將這些書給素素。


    也不知素素,現在如何了?與許雙雙一起,有沒有遇到危險?


    想到素素,安雲月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素素一定是已經看出,傅青廷喜歡她,所以,素素才會選擇離開。


    雖然,安雲月並非有心介入到素素和傅青廷之間,但是,她卻對素素和傅青廷都造成了影響。


    假如,安雲月與傅青廷素不相識,興許,傅青廷最後會和素素在一起。


    不過,現在也還不到最後,也不是說,這一定就是最後的結局。


    之後,安雲月又給慕容清診了一次脈,還取了一些血。


    「小月,不必太勉強。」慕容清還是那句話。


    是,安雲月不是勉強,而是要竭盡全力。


    之後,慕容清將藥房留給安雲月用,而他自己,則迴房去了。這些年,慕容清幾乎都雲遊在外,陪伴柳雪嫻的日子,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在他生命的最後,他要多陪伴在柳雪嫻身邊。


    安雲月一整日,都待在藥房裏,各種配藥。


    陳肖鋒知道安雲月在做正事,也沒來打擾安雲月,而是去餘大娘家,陪元香玩耍去了。陳肖鋒還是想,再從餘大娘和元香那裏,再多打探一些有關於慕容家的事。


    晚上的時候,柳雪嫻做了一桌子的菜,慕容清、安雲月、陳肖鋒,四人圍聚一桌。


    或許是知道慕容楓平安無事,而元香又得救了,柳雪嫻嘴邊掛著淺淺的笑容。柳雪嫻人如其名,即使已經四十歲,依舊是相貌端正,可以想像,她年輕時也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佳人。


    柳雪嫻一直往安雲月的碗裏夾菜,直到將碗夾得滿滿的。


    安雲月一邊吃菜,一邊問柳雪嫻,「慕容伯母,當初,你是怎麽嫁給慕容伯父的?」


    「這孩子。」柳雪嫻看著安雲月,再看嚮慕容清,雖然已是二十幾年的夫妻了,柳雪嫻看慕容秋的眼神,還是含情脈脈。而想到年輕時與慕容清相遇的情景,竟是忍不住羞澀起來,就好像又迴到了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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