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裏看不出平安扣是誰送來的。


    卻找到這樣一個可疑的人。


    他手背上的刺青極為眼熟,與陳奇手上的完全相同,都是蒼青色的竹葉。


    但陳奇的在右手,這人的,在左手。


    監控並未拍下這人的長相,車子是套牌,也沒見他與別的賓客打招唿,進到金家五分鍾後,便看見他啟動車子離開。


    不知道他是為誰而來,所為何事。


    金北周仿佛在自言自語:“我要見一下陳奇...”


    話沒說完,半空似乎有道雷,狠狠劈到他腦門。


    金北周臉色瞬間慘白。


    他想他懂了,懂除夕那天,路櫻為什麽突如其來的向陳奇示好,又主動加他聯係方式,還因為陳奇一約,就跑去了皇庭。


    她是發現了刺青。


    她懷疑陳奇是綁架她的人。


    金北周以為她不舒服,她那麽明顯的異常,還喚了他名字,說了幾個字。


    她說——你生日宴上...


    隻說了這五個字,其餘的被咽了迴去,然後話鋒一轉,又說“陳先生長得親切,想認識一下”。


    金北周忽然看見這兩句話中間停頓的那瞬,是路櫻的猶豫與掙紮。


    她害怕,她想告訴他。


    可她怕他不信。


    因為她求救過,她危在旦夕時,跟他求救過,而金北周沒信。


    她放棄了。


    她打算自己去查,就加了陳奇的號,接受了陳奇的邀請。


    路櫻多嬌氣包的性子,上學時被老師點名批評都要來找他哭訴嚷委屈,她在金北周麵前從無秘密。


    兩人是什麽時候走到這一步的。


    金北周思緒混亂,心髒跳到他難受。


    真是活該啊。


    金北周,你活該眾叛親離,孑然一身。


    -


    結束這天的課程,路櫻坐在前台整理學生資料。


    幾個十幾歲的孩子擁到這邊喝水,嘴裏討論著最近流行的貼紙圖案。


    路櫻動作頓了頓,抬頭:“有竹子的嗎?”


    “當然,”小孩哥咧著掉牙的嘴,“櫻櫻姐你想要什麽樣的我都有。”


    說罷,小孩哥極為大方地挑了張竹葉的給了她。


    路櫻在一群小孩七嘴八舌的指導下,把卡通竹葉貼紙貼在手背,沾水壓平。


    撕掉表麵的塑模後,竹葉栩栩如生印了上去。


    路櫻用手機拍了張照,發到朋友圈:【也是趕一把流行。】


    很快就有人給她點讚迴複。


    有陳奇的。


    也有大a的。


    陳奇迴了幾個大拇指:【比大a做得好。】


    大a:【沒我做得好。】


    路櫻迴複大a:【理解一下怕疼星人。】


    又私聊陳奇:【最近在忙什麽?】


    陳奇:【準備明天的酒宴。】


    陳奇:【正好缺個女伴,有興趣嗎?】


    就在這時,大a對話框彈了出來:【竹葉圖案簡單,真不體驗一把?】


    路櫻順嘴問:【做的人很多嗎?】


    大a:【我隻給兩個人做過。】


    “......”


    兩個人?


    路櫻打字的手帶了點急迫:【誰啊?】


    大a:【陳奇,還有他弟弟,陳正。】


    “......”


    陳奇還有弟弟?


    可之前金北周給她的資料上並未提到過。


    沉默半晌,路櫻點開陳奇對話框,針對他的問題,迴道:【正好無聊,時間地點。】


    陳奇迅速將酒宴的時間和地點發了過來,約好明天來接她。


    酒宴是北城一場規模盛大的商業酒會。


    路櫻穿了件下擺微蓬的禮裙,可以很好地遮掉小腹。


    下車時,陳奇手遮在車頂,又把手臂上搭著的男士外套罩在她肩膀,紳士道:“還有點涼,到會場再脫。”


    路櫻仰頭,衝他笑了笑。


    這一幕被剛到場的金北周和胡闖看見了。


    胡闖眼珠子亂轉,大氣不敢出。


    酒宴全是商業大佬,金斯年也來了,但他無心公事,專程過來逮金北周的。


    “一個叛逆期你十幾年還沒過完?”金斯年頭疼,“這都25了,還要繼續?”


    金北周端著酒杯,目光不知看向哪裏:“多謝大哥好意,但我真不是你弟弟。”


    金斯年:“這事爸媽知道了,他們不日就要迴國,去跟爺爺談判。”


    金父金母非常震驚,十分不滿金老爺子私下要挾金北周幫他做事的行為。


    整個金家,除去他們,便隻有老爺子知道金北周的身世。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老爺子居然早早就在利用他、壓榨他。


    金北周輕哂:“影響不到他們的。”


    “......”金斯年想歎氣,“至少如今這種狀況,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金北周自然懂。


    金父金母有大愛,雖然不像對待金斯年,但把他撿迴來也是想他平安健康的長大。


    金北周明白這是一樁恩情。


    “金家我不會再迴了,”金北周淡聲,“大哥這邊若還需要我做什麽,我隨叫隨到。”


    金斯年順著他視線,往場內看去。


    一身嬌俏禮服的路櫻手搭在陳奇臂彎,兩人在舞池裏跳舞。


    金斯年沒應那話,話鋒一轉:“你跟爺爺簽了什麽協議?”


    “......”金北周忍著往上冒的醋意,想擰斷陳奇的手臂,“沒什麽。”


    “少哄我,”金斯年不悅,“你們婚後第一年,你沒陪弟妹去滑雪,不就是因為爺爺發現你跟銀行貸了太多款,這些錢用在了哪裏?”


    金北周懶得講:“錢我都還上了。”


    似乎除了場內跳舞的姑娘,沒有任何事值得他放心上。


    “我知道,”金斯年說,“你是不是把外公處理掉的公司都給買下來了?”


    金北周漫不經心:“外公處理得急,買主都要壓價,我覺得可惜,憑什麽啊,都是我們家路櫻櫻的東西,我不要折價給別人。”


    一次性收購路家所有公司,需要的款項太多,金北周拿不出來,隻能跟銀行貸款。


    但這事被金老爺子知道了,他讓金北周給他一個交待。


    因這事,金北周沒能陪路櫻去滑雪。


    也是兩人感情淡下去的第一年。


    說到這,金北周有些悵惘,都已經分不清事情的對和錯。


    他明明是想對路櫻好的。


    可為什麽做出的事,反而將她一步一步推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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