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假是老師這個職業對東籬的最大誘惑,她之前跟著方興沒日沒夜的工作,可是那時候好強極了,覺得怎麽拚都是值得的。做老師以後她懶了很多,尤其是睡眠,怎麽都睡不夠,等到第二天起來已經九點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外婆已經吃過早飯在院子裏剪花草,東籬蹲在一邊看她侍弄花草,怪不得徐策會,家裏的幾棵樹都是徐策侍養,東籬隻會澆水。外婆看東籬跟在她後麵像個孩子,笑嗬嗬的說:“睡醒啦?”

    老人戴著眼鏡,鏡片滑到鼻子上,低頭笑她,她也不囧,伸手替她扶眼鏡。祖孫倆個人在院子裏真聊得熱鬧,她從小的願望就是能過這樣的日子,安靜的和家裏人聊天,沒想到願望是由這兩個老人幫她實現。

    門外有人敲門,東籬開門後,門外的人看起來不算年輕,但是很漂亮,一身果綠色的連衣裙,整個人很利落,隻是眼神紳士,盯著她問:“你是誰?”

    東籬笑著問:“你是誰?”

    那人毫不客氣伸手想揮開她,“我是誰,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外婆看到門裏進來的人,驚詫異常,半天才說:“你怎麽迴來了?”

    那人笑起來,有點討好,又理直氣壯“媽,這是不打算讓我進門嗎?”

    這下輪東籬驚訝,看著她半天話也說不出來。倒是外婆過來握著她的手拍拍她胳膊,她朝那人笑笑,可是怎麽也叫不出口。

    她問:“她是誰?”

    書房裏的老爺子出來了,看到徐婉登時臉就黑了,瞪了她一眼問:“你迴來幹什麽?”

    這裏輪不到東籬說話,她隻是驚訝這一家關係已經成這樣了?怪不得徐策從來不提家長。

    徐婉是進門之前就知道兩位老人的態度了,一臉不以為然,“爸,我就是再錯也是你女兒,您在外人麵前都不肯給我臉嗎?”

    外人說的是她。東籬這才確定,徐策結婚真的沒有通知她。

    這場麵有點尷尬,東籬伸手扶著外婆,輕聲說:“外婆,進屋說吧,別站在外麵了。”

    隻是徐婉不太領情,“你叫她什麽?”

    “外婆。”東籬看著她說。

    她簡直不可置信一般,看著她。外婆這才說:“婉婉,這是你兒媳婦。”

    她像是氣極了,冷笑著說:“我可不認識。媽,我兒子都不認我,我哪來的兒媳婦。”這話說得很無理。東籬不做聲,扶著外婆進屋,她像是不罷休

    ,伸手拉她。問:“你什麽時候和徐策結的婚?”

    東籬對葉麗雯時,是說不出來的無力,可是不見得對同樣無理的長輩不會說。她看著她的眼睛說:“介紹這些需要一個正式的場合,您先進來說吧。”

    徐婉真的掏手機給徐策打電話,可語氣卻變了。

    “徐策,媽知道你恨我,可你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就不和我說一聲呢?”

    東籬不知道徐策說了什麽,隻知道徐婉臉色好看了,跟著他們進門,老爺子卻說:“要待就院子裏待著,別進來!”

    東籬也不插話,進門和溫姨準備茶點。不多會兒徐策就來了,他像是從辦公室裏出來,穿著正裝,急匆匆的進門隻看她,見她沒事,他臉上有明顯的放鬆。東籬這一瞬間心像被人攥住,不緊不鬆,堪堪覺得緊致,而那人絲毫不知。徐策看到她呆愣的模樣,笑笑說:“睡傻了?早飯又沒吃?”

    東籬瞪他,在人前丟她臉。

    徐婉看著兒子並不理她,有些生氣,“徐策,你這樣不對。你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可以都不通知我?”

    徐策也不辯駁,隻說:“媽媽,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吃個飯,不要鬧了。”

    徐婉好像很忌憚徐策,盯著他,眼神不認同,嘴裏卻說:“好,媽媽等著你的解釋。”

    說完真的起身要走。東籬再笨也知道什麽時候說什麽話,趕緊說:“媽媽。吃過飯再走吧。”

    徐婉看著她不太領情,“正式介紹之前,我不接受你的殷勤。”

    這話實在沒有分寸,也沒有長輩該有的氣量,東籬倒不生氣,隻是感歎,怪不得徐策不理她,這年紀了還任性成這樣。

    徐策一下子生氣了,說:“媽媽,這種話以後不要說。所有人都該為自己負責。您也是。”

    說完扶著外公起身去吃飯了,東籬不再插嘴,扶著外婆。徐婉大概心裏惱恨兒子說她了,恨恨的瞪了眼東籬,真的轉身就走了。

    飯桌上氣氛不算好,兩個老人隻有徐婉一個獨女,她當初那麽出格,但是仍是不肯認錯,對徐策實在是過分。東籬不太會安慰人,心裏有點抱歉,早知道她不應該開口。等吃了飯兩個老人迴房睡午覺了,東籬坐在門口的躺椅上,看著院子裏的花草發呆,徐策出來就看見她發愣,坐在她身側問:“怎麽了?小徐太太後悔了?”

    東籬想徐策大概比她過的都辛苦,那麽任性的媽媽,可不好應付。

    “你怎麽不上班就來了?這幾天不是在忙發布會嗎?”

    徐策摸摸她的頭說:“發布會在明天,這兩天在準備投資的事。”

    東籬原想和他說投資的,現在卻不想開口了。

    徐策站起後俯身又抱起她,悄聲說:“小徐太太,咱們也去睡午覺吧。”

    東籬臉登時就紅了,掙紮著又瞪他,徐策臉上愉悅,“小徐太太連招唿都不打就上山了,讓小徐總很操心。”

    東籬也知道自己有點氣惱,可是沒辦法說。

    山上很涼快,房子裏有些陰涼,睡著後特別不容易醒來,有點像睡迷。東籬到了下午都沒起來,醒醒睡睡,就是徹底醒不過來。最後外婆來叫她,拉著她坐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才徹底清醒了。徐策等她一睡著就走了,她隻依稀記得他和她說了聲:“我走了。”

    她根本沒反應。

    老太太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下午繼續修剪花草,老爺子在門口的案幾上寫大字,東籬站在一邊給他抻著紙。老爺子問:“東籬教的是物理?”

    東籬乖順的答:“嗯,我教高中物理。”

    徐正功又說:“我記得學校的物理係沒什麽人。”

    東籬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眼力,坦白說:“外公,我學的不是物理,後來改行做了老師。”說完又俏皮的說:“我應該叫您一聲徐副校長。”

    徐正功笑起來,看著她意味深長,東籬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老爺子把筆遞給她說:”你來寫。”

    見過東籬的字的人都說她的字帶著妖氣。

    她換了筆,老爺子一直看著她,她有種被家長檢查作業的緊張的感覺。

    揮筆寫了:“今夕何夕兮。”

    老爺子端詳了片刻她的字,笑著說了聲:“是個玲瓏剔透的孩子。”

    東籬摸不清他的脾氣,也不好接話,把筆遞還給他,結果老爺子所:“寫完吧。”

    東籬握著筆接著默了接下來的《越人歌》,最後的時候老爺子才說:“東籬寫的好字。”

    東籬不敢受,老爺子的字是幾十年的積澱,不是她幾筆討巧的字可以相提並論的。

    “不敢這麽說,外公的字才出眾,我記得學校裏有外公的字。”說完趕緊抽出紙將筆放在案上,替老爺子另鋪了紙。

    徐正功看著她的動作說:“將這幅字送給外公吧。”

    東籬低頭認真端詳著她的字,實在沒有收藏價值,這才笑著說:“那我就送外公了,外公也送我一幅字吧。”

    徐正功大笑,這個孩子確實有玲瓏心思,是個好孩子。

    徐正功問:“那你要什麽字?”

    東籬確實認真想了,但是卻說:“外公就寫門外的那幾個字吧,惠風和暢。”

    徐正功大筆一揮,一蹴而就。風骨和氣韻都有。東籬愛極了,獨自感歎,果然是有風骨的人,筆鋒帶著銳氣。

    山上的時間過得很快,到晚飯的時候東籬已經徹底學會怎麽做小輩了,飯桌上替外婆剝蝦,起身替外公盛粥。她愛極了這種氣氛,一家人圍著桌子吃晚飯,熱鬧又溫暖。兩個老人也喜歡她。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她睡不著,站在窗口能聽見蟲鳥的聲音,她又開始想徐策,不知他在幹什麽,或者是和他媽媽在一起。最後不得不沮喪的承認,她的婚姻真是根基不穩,不可控因素太多,雷區也多,但是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對,有點躲避,這樣非常不利於她的婚姻。也可能是今天和老人接觸多了,她對自己的婚姻想更確切一些。

    到十一點時她依舊沒有睡意,隻好在徐策的房間裏東看西看,最後在書架上翻了本書,坐在床上看書,等到十二點時她依舊精神滿滿,她還正考慮要不要躺下閉著眼試試,結果聽見院子裏有響動,一瞬間就精神了,她頓時緊張,站起身輕手輕腳的在窗口看了眼,什麽也沒看到,猶豫了片刻,才決定開門下樓看看,等開門的時候瞬間有人從外麵推門,一瞬間她嚇得臉都白了!

    徐策看她的樣子,失笑,伸手摟著她問:“嚇著了?你半夜不睡幹什麽呢?”

    等東籬看清來人後,身體一瞬間就放鬆了,悶悶的問:“怎麽是你?我以為是賊,嚇死我了。”

    徐策笑著沒接話,又問:“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東籬被他搞得一驚一乍,有點氣悶,“你呢?半夜了,你怎麽跑山上來了?”

    徐策摟著她親親她額角,沒說話,總不能說:家裏沒人,有點冷清,不想迴去吧。

    他是真累了,一直皺著眉,東籬也知道他累,開始數落他:“明天發布會,天不亮就要起床,你說你瞎折騰什麽?要是迴家現在已經睡著了。趕緊去洗,快睡覺。”

    徐策聽她話乖乖去洗漱,等出來時,東籬坐在床上還在翻看那本書,徐策探過身翻過她的書問:“小徐太太看什麽書

    ,這麽認真?”

    東籬啐他:“趕快睡,別囉嗦。”

    徐策奪了書攬過她,應聲“恩,馬上睡。”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星期周四會有榜,但是現在這個收藏看得人心塞。我實在是被前幾天的事打擊到了。

    奮鬥!像小徐太太一樣去戰鬥!!

    嘴裏碎碎念--觀音菩薩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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