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迴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宋·李清照。


    **


    “你剛剛說……太子殿下……薨了??!!!”大開的禪房門前,冷晴一臉震驚地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小宮女秋韻,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如此一句一頓地問到。


    那廂,站在禪房門外的秋韻原先隻是紅了眼睛,此刻聽聞冷晴如此發問,秋韻當即就哭了起來,抽抽噎噎地接話道:“是……是的……剛剛宮中傳來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巡視到與良國的交界處時,被當地的流寇襲擊,太子殿下重傷不治,薨了……”


    秋韻的話聽在冷晴耳中,所有的字眼都自動轉換成了一句話——梁笙德……死了……


    梁笙德——死了!!!!!


    霍然抬手扶住身邊的門框,穩住因四肢發軟而有些站立不穩的身體,冷晴擰著眉瞪眼看著嗚咽不止的秋韻,咬牙沉聲道:“太子殿下……瀟親王呢?瀟親王不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的嗎?太子殿下薨了……那瀟親王呢??瀟親王怎樣了??”


    在整整兩千名禦林軍的護衛下連梁笙德都出了事……那梁笙瀟呢?地位連梁笙德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的梁笙瀟呢?如果連堂堂儲君梁笙德都死了……那梁笙瀟是不是也……


    思及此,冷晴不敢再往下想,隻覺得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揪住了她的心髒,讓她痛苦得幾欲窒息!!


    但,令冷晴意外的是,哭哭啼啼的秋韻竟如是告訴冷晴:“宮中來的人說瀟親王也受了重傷,傷勢雖重但都不是致命傷,沒有生命危險,已經在護送迴京的途中了。”話音略一頓,但聞秋韻又哭道:“一同護送迴京的,還有、還有太子殿下的靈柩……”


    梁笙德死了,冷晴自然是高興不起來的,可梁笙瀟還活著,於冷晴而言這便是不幸中的萬幸!所以,耳聽著秋韻的迴答,冷晴一時間真不知道她是該難受還是該慶幸……


    但,終歸還是難受要多一點的吧……


    一起離京的兩兄弟,一個身死一個重傷……重傷的那個到還好,至少身無牽掛,可身死的那個……還有一個即將臨盆的妻子啊!!這世道究竟是怎麽了?天意何時才能不弄人?!


    “秋韻姐姐!秋韻姐姐!!你找到昭儀娘娘了嗎?娘娘那邊……”正當冷晴心中戚戚然的時候,一聲唿喚忽地由遠及近地傳來。


    被這聲唿喚打斷了思緒,冷晴迴神循聲看過去,就見一名同秋韻一般年約十幾歲,梳著垂掛髻,髻上簪著淺綠色的珠花,穿一身淺橘色的長袖小衣,小衣的下擺紮進了一條水紅色的裹胸長裙裏,一條長長的淺橘色絲帶係在胸下,在胸口正下方的位置打了個蝴蝶結,生了張鵝蛋臉的小宮女神色慌張、步履匆忙地衝進了她所住這座禪院的院門。


    隨同冷晴一道循聲看過去的,還有哭哭啼啼的秋韻和麵色糾結怔然的陸雪月。


    秋韻在看清奔進禪院之人後,當即朝來人招唿道:“秋楓!昭儀娘娘在這兒呢!”


    那廂,被秋韻稱作“秋楓”的小宮女順著秋韻的招唿聲看過去,一眼便看見穿一身銀紋繡百蝶度花裙、外罩翠文織錦羽緞鬥篷的冷晴手扶門框地站在大開的禪房門前。


    看見冷晴後,秋楓當即腳步一轉,筆直地朝著冷晴小跑而去。


    待匆匆跑到冷晴麵前後,秋楓在距離冷晴三步遠的位置止步,而後朝冷晴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奴婢秋楓參見昭儀娘娘!”


    這廂,不待冷晴說話,秋韻就抹著淚地語氣急切地朝秋楓問道:“秋楓你怎麽來了?”


    聽聞秋韻的問話,秋楓也不等冷晴喊她“起身”就兀自站直了身子,如是朝秋韻答道:“青禾姐姐見你一直不迴去,便派我來看一看。”


    這廂,對於秋韻和秋楓的不知禮數,冷晴到是完全不在意,不過聽見秋楓提起青禾,冷晴便順勢問了一聲:“青禾呢?”


    聞冷晴發問,秋楓當即轉身麵向冷晴,規規矩矩地迴答道:“迴昭儀娘娘的話,青禾姐姐陪在我家娘娘身邊呢!青禾姐姐先時讓秋韻姐姐來請昭儀娘娘,但見秋韻姐姐一直不迴,便讓奴婢來請昭儀娘娘!”


    聽罷秋楓的作答,冷晴也不再拖遝,低低地“嗯”了一聲就邁步朝著院門的方向走去。


    站在禪房門外的陸雪月和秋韻、秋楓三人見狀,自是當即邁步跟上冷晴……


    臥佛寺的西路院占地麵積雖十分寬廣,但為了方便照顧此行的兩位“娘娘”,所以冷晴住的院子距離成亦影所住的院子並不算遠,若快步而行,隻需半盞茶的功夫就能走到。


    短短的一段路程行來,不單單是冷晴,就連陸雪月和秋韻、秋楓三人都隱隱出了一身薄汗,即是急的也是行走太快熱的……


    然,冷晴和陸雪月、秋韻、秋楓四人尚未走近成亦影所住的院子,距離院門尚有一段距離時,迎麵就看見兩名年輕的小宮女神色慌張地走出院門朝她們這方疾步迎了過來。


    為首的那名生了張瓜子臉的小宮女一邊疾走而來還一邊滿口嚷嚷著:“秋韻姐姐不好啦不好啦!娘娘剛剛醒了,卻忽然說肚子疼,隻怕是……隻怕是要生了啊!”


    這一邊疾行還一邊嚷嚷的人,是在成亦影身邊伺候的二等宮女秋水。而跟在秋水身後的那名生了張菱形臉的小宮女,是在成亦影身邊伺候的二等宮女秋雨。


    話說成亦影身邊的二等宮女共有四人,均以“秋”字為名,分別是秋韻、秋楓、秋水、秋雨。而這四人都是自銀杏之後,由梁笙德親手送到成亦影身邊的。


    與成亦影身邊的其她宮女不同,秋韻、秋楓、秋水、秋雨四人均是會些拳腳功夫的,雖無法躋身高手行列,但一般人完全不是她們四人的對手。就算是太子府的那些侍衛武夫,她們四人也是能與之一較高下的。


    正因秋韻、秋楓、秋水、秋雨四人均會些拳腳功夫的緣故,此番梁笙德離京,這四人自然是緊緊跟隨在成亦影身邊,時刻保護著成亦影……


    好了,咱們話說迴來——


    秋水的嚷嚷聲尚未散去,跟在冷晴身後,雖已不再哭泣但雙眼仍有些泛紅的秋韻就驚唿道:“老天爺!怎麽這會兒就要生了!這……這距離禦醫說的臨盆之期還有近一個月啊!!”


    這廂,就見冷晴猛地站住腳步,蹙眉看著已經小跑到她麵前的秋水和秋雨二人,沉聲問道:“娘娘情況怎麽樣了?”


    同樣雙眼泛紅的秋雨朝冷晴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後,方抽噎著答道:“隻怕……不太好……娘娘出了好多血,整張床榻都染紅了,可嚇人了!青禾姐姐都急哭了!”


    聞此言,冷晴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但聞冷晴如是憂心忡忡地道了一聲:“糟了!隻怕是羊水破了!”


    冷晴話才吐出口,站在冷晴身後的秋楓就“啊”地驚唿一聲,而後急得語無倫次:“這可如何是好?!羊水破了……那孩子……怎麽辦怎麽辦!!羊水怎麽就破了呢……”


    相較於驚慌失措、急得幾欲抓耳撓腮的秋韻、秋楓、秋水、秋雨四人,站在眾人中間的冷晴則顯得無比鎮定——


    隻見冷晴麵色平靜地將視線望向站在她麵前的秋水,如是沉聲問道:“負責給娘娘接生的穩婆呢?”


    聞冷晴此問,秋水當即措詞恭敬地接話道:“迴昭儀娘娘的話,負責給我家娘娘接生的幾位穩婆還在太子府呢!因為原先上山時,我家娘娘是準備等到這個月下旬就迴太子府的,我家娘娘又說幾位穩婆年紀都大了,當時就未曾讓穩婆們一同上山來。”


    秋水話音未落,站在冷晴身後的秋韻就語氣急切地接話道:“昭儀娘娘,沒有穩婆可怎麽辦?這……奴婢們雖會些拳腳功夫,可不會接生啊!!”


    “是啊!昭儀娘娘!這要奴婢們幹什麽都行,可奴婢們唯獨幹不來這接生的活兒啊!”秋韻才說完話,站在秋韻身旁的秋楓也跟著語氣急切地說起來。


    眼見著秋韻和秋楓都急了,站在一旁的陸雪月忍不住出言安撫道:“你們放心,昭儀娘娘不會讓你們給太子妃接生的……”


    “昭儀娘娘!我家娘娘如今羊水都破了,咱們沒有穩婆可如何是好啊?!!”陸雪月話未說完,站在秋水身後的秋雨就語氣急切地打斷了陸雪月的話。


    被四麵八方的聲音一頓圍攻,本就心煩意亂的冷晴頓時就惱了。但聞冷晴當即就冷著臉朝秋韻、秋水幾人嗬斥道:“慌什麽!!都鎮定點!!太子殿下選中的人就隻有七嘴八舌胡亂嚷嚷的本事嗎?!!”


    被冷晴這麽一通嗬斥,秋韻、秋楓、秋水、求雨四人當即都閉口不敢言語了,四人均紅著眼看著冷晴,一副欲哭又不敢哭的模樣。


    這廂,一氣喝止了嚷嚷鬧鬧的秋韻、秋楓、秋水、秋雨後,冷晴先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唿出後,冷晴方轉身看向站在她身後的秋韻,如是沉聲吩咐:“秋韻,你帶上幾名禦林軍去寺院前麵看看,若今日有上山進香的香客,隻要是看起來像是生產過的或是上了年紀的女性,全部請到娘娘的院子來。”


    “是!昭儀娘娘!”沒有絲毫的猶豫遲疑,秋韻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旋即就轉身朝著臥佛寺前頭的供奉眾佛的殿宇跑去。


    這廂,冷晴又順勢看向秋楓,如是沉聲吩咐:“秋楓,你速度去找慧覺方丈,請慧覺方丈現在、立刻、馬上封鎖寺院,在娘娘平安產子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臥佛寺!!若有違抗不從者,當場拿下關起來!!”


    “是!昭儀娘娘!”同樣沒有絲毫的猶豫遲疑,秋楓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旋即就轉身朝著臥佛寺的東路院跑去。


    這廂,冷晴再度轉身,看向秋水和秋雨,如是沉聲吩咐:“秋水、秋雨,你們帶人去燒熱水,要沸水,越多越好。還有剪刀、盆、布巾等物,全部準備好。所有用得上的東西都拿去沸水裏煮三遍,切記不可有任何馬虎疏漏。”


    “是!昭儀娘娘!”同樣沒有絲毫的猶豫遲疑,秋水和秋雨異口同聲地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旋即二人就轉身往成亦影所住的那座禪院跑去。


    這廂,冷晴對站在一旁的陸雪月道了聲“小月,我們走”後,冷晴便帶著陸雪月朝成亦影所住的那座禪院疾步走去。


    待冷晴和陸雪月行到成亦影所住的那座禪院的院門口,便見一名脊背挺直、麵無表情、手持刀兵的甲士如石像般杵在院門前。


    見到那名甲士,冷晴當即止步,沉聲朝那名甲士吩咐道:“方侍衛,麻煩你派人下山一趟,將娘娘要生了的消息送進宮去。”


    這名方侍衛就是當初銀杏自縊的時候,在太子府的柴房外攔了冷晴一次的侍衛。此次成亦影上臥佛寺,冷晴特意點名讓這名方侍衛也一同上山來了。原因無它,隻因朱梓陌告訴冷晴,這名姓方名林楊的侍衛……其實是朱梓陌的人……


    “是,娘娘!”對於冷晴的吩咐,方林楊沒有任何質疑,直接拱手抱拳便應下了。如此應罷,方林楊邁步便欲離開。


    然,方林楊才邁出一步,忽聞冷晴又道:“等一下!”話音略一頓,但聞冷晴如是沉聲吩咐道:“順便派人走一趟關內侯府,告訴關內侯,臥佛寺上情況有變,讓關內侯將慕子儒派上山來。宮裏的消息傳不到沒關係,但是關內侯那邊必須及時傳到。”


    之前朱梓陌原本是打算讓慕子儒跟在冷晴身邊的,但是後來出了白頭蠱的事情後,朱梓陌一時氣惱,就壓下了讓慕子儒跟著冷晴的事情了,以至於此番冷晴上臥佛寺,慕子儒並未跟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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