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子明說,這是你們師傅親手做的東西,有它在一天,你們師兄弟幾個,就要保護好我。”燃著一豆燭火的廂房裏,清冷低緩的聲音,從冷晴那兩瓣粉唇中不疾不徐地吐出。


    那方,與冷晴隔桌而坐的朱梓陌聞言,卻是張口嗤笑道:“嗬!你不懂什麽是‘保護’嗎?就是不讓你受傷,不讓你有性命之憂,但這並不包括——帶你離開某個地方。”除非那個地方會威脅到她的安危……


    這方,冷晴聞言隻是頗為漫不經心地斜了一眼與她隔桌而坐的朱梓陌,出口的聲音清冷低緩依舊:“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是在保護我。我如果繼續留在太子府,就會有生命危險,而且是不可挽迴的生命危險。”


    挑眉看著冷晴,朱梓陌雖仍舊麵無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帶上了幾分好奇:“怎麽?難道太子府裏有人對你不利?”


    這方,冷晴聞言搖了搖頭,緩緩吐出三個字:“不知道。”話音一轉間,是冷晴那帶著幾分猜測的平淡聲音:“但我想應該是有人嫌我礙眼了,已經開始動手準備收拾我了。”


    聽罷冷晴這語氣平淡的猜測之言,麵無表情的朱梓陌略一沉吟,還是張口問道:“怎麽說?”


    端起麵前的茶盞,又喝下一口透心涼的冷茶,放下茶盞後冷晴才麵色平靜語氣平淡地答道:“前幾天,在我剛到太子府的時候,就有人在我的日常飲食裏下了一些東西,一些可以毒死人的東西。”話音頓了頓,冷晴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可能是砒霜之類的毒藥。”


    冷晴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麵色平靜、語氣平淡,就像在講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一樣,可是聽著冷晴說這番話的朱梓陌卻沒辦法做到冷晴那麽平靜淡然。


    在冷晴話音落地的時候,就見與冷晴隔桌而坐的朱梓陌倏然眉頭緊蹙,卻又不言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朱梓陌張了張口,語氣有些猶豫地道:“你……沒事吧?”


    話才問出口,朱梓陌就恍然覺得他這一問當真是多此一舉——若是冷晴有事,白天還能那般精神抖擻地在外麵逛街?現在還能這麽一臉泰然地坐在他麵前和他說話??


    果然,就見冷晴緩緩搖了搖頭,出口的聲音平淡依舊:“沒有什麽大問題。我之前吃過千年靈狐血,可以自行抵消大部分毒性。而那些東西的劑量也許恰好很微弱,被千年靈狐血抵消之後,除了讓我吐了一口黑血,腹痛了兩天,對我沒起什麽作用。”


    雖然麵對朱梓陌的時候,冷晴說的一派的雲淡風輕,甚至隱隱透著幾分不甚在意,但是當時的冷晴,卻沒有她現在所表現的這樣雲淡風輕。


    沒有人知道,當初到太子府的冷晴吃過送到她房裏的午飯沒多久就開始渾身痙攣,連五髒六腑都開始一陣陣地絞痛,痛得冷晴幾乎無法唿吸,痛得冷晴蜷縮著身子摔到了地上去的時候,那時候的冷晴有多麽的害怕與無助。


    後來,當冷晴身體上的痙攣與絞痛漸漸平息後,冷晴才從地上爬起來就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在地上。而那個時候,冷晴的心情有多麽惶然,也隻有冷晴自己知道。


    在最初,當冷晴身體痙攣絞痛得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時候,冷晴還滿心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猛地吐出那口黑血的時候,冷晴方才隱約察覺到,有人在她的飯菜裏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雖然後來冷晴的確性命無憂,但那兩天,冷晴的肚子痛得簡直讓冷晴都起不來床!不過因為那時候冷晴正好在經期,身上又本就有傷,所以即便冷晴在床上趴了兩天,麵色蒼白得毫無血色,成亦影等人也沒有生出什麽懷疑。


    然,冷晴的話音才落,朱梓陌的疑問聲就響起了,並且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充滿了不敢置信:“那顆千年靈狐血凝成的‘丹藥’被你吃了?”


    這方,被朱梓陌用那種滿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冷晴忍不住朝朱梓陌翻了個白眼,語氣非常不好地甩過去一句:“你當我想吃嗎?”


    她也是被迫吃下那玩意的好嘛!!如果有的選擇,她才不願意吃那玩意兒好吧!!!


    雖然那什麽千年靈狐血聞著沒什麽血腥味,可真當被塞進她的嘴巴裏了,她才感覺到她嘴裏滿嘴都是血腥氣啊!


    那一瞬間,她隻覺得她的胃液在翻滾,渾身的器官都在叫囂著一個字:吐!那時候她有多難受,隻有老天爺才知道!!


    那方,被冷晴白了一眼,還被冷晴語氣非常不好地懟了一句,朱梓陌沉默了一瞬才神色頗為頭疼,語氣頗為無奈地道了一句:“那是我送給炎子明那家夥壓製毒性的……”可是卻被她吃了,這真是……要命……


    “你別跟我提炎子明那個混蛋!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把那玩意兒丟到我住的殿裏,我怎麽會被他手下的王泉和牧文壓著吃下那玩意兒!!”對於朱梓陌那句未說完的話,冷晴隻是翻著白眼地用這番話強烈地表達了她當時有多麽的不滿與悲憤。


    雖然她當時極力想反抗,可是她實在鬥不過王泉和牧文那兩個家夥啊!!


    當時她被牧文死死地壓製著,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連動下身體都困難。王泉則將那顆以千年靈狐血凝結成的“丹藥”倒進了毫無反抗之力的她的口中……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所以說,她真的不是自願吞下那顆以千年靈狐血凝結成的“丹藥”的,而是被王泉和牧文聯手,以一種完全壓倒性的強勢姿態,強迫地倒進她的嘴裏的……


    如果有的選擇,她真的真的真的超級不想吃那顆誰知道有沒有過保質期,還滿是血腥味的以千年靈狐血凝結成的“丹藥”!!!


    可是聽朱梓陌的意思,她吃了那顆以千年靈狐血凝結成的“丹藥”還非常不應該了?


    去他大爺的!說得好像她願意吃那顆以千年靈狐血凝結成的“丹藥”一樣!


    咳咳……雖然……那玩意兒後來的確救了她兩次,甚至就在前幾天才將她的小命從閻王爺手中保了下來……但那也不能否認她是被迫吃下那玩意兒的事實!!


    而那方,接連被冷晴語氣憤懣地懟了兩次,朱梓陌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十分無奈地搖頭歎道:“罷了,你吃都已經吃了,我也沒辦法讓你吐出來……”


    這,或許就是那家夥的命數吧!


    他朱梓陌廢了三成修為凝成的“丹藥”,卻被那家夥隨隨便便地給她吃了……


    她……果然是那家夥命裏的一道劫數,擺不脫,逃不掉……


    收起那幽怨的視線,神色一轉間,朱梓陌又一本正經地問道:“既然你在太子府如此危險,為什麽白天你在‘湘瀟水雲’看見我的時候,當時不上來找我?”


    抬臉,瞥了眼與她隔桌而坐,現在正挑眉看著她的朱梓陌,冷晴垂眼默然道:“當時七皇子梁笙瀟在我身邊,而且周圍一直有人盯著我,我不能貿然去找你。”


    人類,雖然淩駕於一切物種之上,但不也擺不脫“靈長類動物”的稱唿不是嗎?


    隻要是動物,就會有一種直覺,感應潛在危險的一種直覺。而前幾天才莫名其妙地被迫害過,險些去閻王爺麵前報道的冷晴無疑將她的這種直覺發揮到了極致。


    然,那方,與冷晴隔桌而坐的朱梓陌卻是有些不甚在意地如此挑眉問道:“你確定不是盯著你身邊的那位皇子……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唿他為‘親王’了。”


    冷晴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反問朱梓陌:“親王?什麽親王?”


    挑眉看著冷晴,朱梓陌忽然抿唇笑了起來,笑得一臉意味深長地道:“你不知道嗎?”


    吐出這麽一個毫無意義的問句後,朱梓陌又不說話了。


    冷晴知道朱梓陌這是在等著她追問,於是,冷晴很是從善如流,也很給麵子地張口問某個賣關子的人:“知道什麽?”


    迴答冷晴的,是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的朱梓陌那語調悠悠的聲音:“冊封七皇子梁笙瀟為‘瀟親王’的旨意,今天下午就頒下來了,還是直接送到這太子府的。”


    這方,冷晴聞言,十分坦然地搖頭:“這個我的確不知道。今天一天我和梁笙瀟都在外麵,中途並未迴過太子府。”話音一頓,隨即響起的,是冷晴那充滿了疑惑的問話聲:“既然旨意是直接送到太子府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迴答冷晴的,是朱梓陌那略帶傲然的聲音。


    麵對朱梓陌麵上表現出來的臭屁樣兒,冷晴直接反應就是甩過去一個白眼,用眼神告訴朱梓陌,她根本不吃他那套。


    被冷晴毫不留情地甩了個白眼,朱梓陌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後才繼續語調悠悠地說道:“不過說起來,那位七皇子真是不得寵啊!對於聖旨是不是那個‘王’本人領的,宣讀聖旨的宮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封王的聖旨,竟然隨隨便便就找人代領了,都沒人去找那位七皇子迴來親自領旨的。”


    聽了朱梓陌這番話,冷晴忽然就了悟了:原來如此,她說怎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原來是根本沒人來找梁笙瀟迴太子府領旨……


    在冷晴恍然大悟的時候,朱梓陌又語調悠悠地補充道:“隻怕那位七皇子自己都還不知道他已經升級為親王了罷。”話音一頓,忽聞朱梓陌“唔”了一聲,似慢半拍地說道:“話題繞遠了!你確定不是盯著你身邊那位親王的嗎?”


    這方,隻見冷晴麵無表情地斜了朱梓陌一眼,粉唇微啟,迴答的很是不屑:“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感覺得到嗎?”


    那方,隻見朱梓陌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語氣認真地答道:“若有明顯的殺意,自然感覺得到。”


    “那就是了。”朱梓陌的話音才落,冷晴便如此道了一句。話音一頓,但聽得麵無表情的冷晴似自嘲般地說道:“我雖然沒你們那些強悍的武力值,也不懂什麽是內力,但對於感應危險的本能,我還是具備的。”


    打從白天和林蕭陽走到街麵上的時候起,冷晴就感覺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道甚至是好幾道視線一直盯著她。


    那是一種很不善意的視線,饒是經曆過生死的冷晴,也被盯得毛骨悚然。


    正因為察覺到一直被人盯著,而且總覺得盯著她的人似乎對她有種欲除之而後快的殺意,所以她才會在返程途中提出進“湘瀟水雲”吃晚飯,其實就是為了趁機見一見“湘瀟水雲”明麵上兒上的徐掌櫃,托徐掌櫃給朱梓陌帶句話罷了。


    不過,當時如果不是冷晴感覺到周圍那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的視線忽然暫時消失了,冷晴隻怕也不敢和那名店小二以及徐掌櫃說那些話……


    迴想著白天那種被人一直在暗處盯著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冷晴抿了抿唇,垂下眼簾,有些無可奈何地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但我能感覺得到那種令我毛骨悚然的危險。我怕當時就去找你,會憑白給你惹麻煩。”


    “既然如此,晚上你還敢去找老徐,讓老徐給我帶話?”冷晴的話才說完,朱梓陌那似笑非笑的聲音便響起了。話音一轉間,但聽得朱梓陌笑得十分怪異地問道:“怎麽你找老徐傳話的時候,就不怕憑白給我惹麻煩了?”


    這方的冷晴聞言,隻是緩緩抬眼斜眼看向朱梓陌,用一種看智障一樣的眼神靜靜地看著朱梓陌。


    就這麽盯著朱梓陌看了好一會兒,看得朱梓陌開始渾身不自在時,冷晴才用一種頗為嫌棄的語氣朝朱梓陌說道:“你當我傻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今晚我再次進去‘湘瀟水雲’後,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忽然就消失了,不然我怎麽敢去找徐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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