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大陸腹地。秦山山脈外圍山腰。赤冰國行宮內那座純木質結構的“清心殿”殿頂上。


    清冷皎潔的月色下,均披散著三千青絲,穿著一身純白的裏衣,腳上套著一雙黑色暗紋嵌金絲高筒官靴,一腳踩在傾斜的屋麵上,一腳踩在平滑的屋脊上的王泉和牧文背靠背地坐在殿頂最上端的屋脊上。


    與懷裏空無一物的王泉不同,穿一身純白裏衣的牧文懷裏還抱著一柄入鞘的三尺青峰,果真是時刻劍不離身啊!


    這方,仰頭望著天空上那一輪將圓未圓的冷月,背靠著牧文的王泉張了張口,壓低了聲音地唉聲歎氣:“唉……這會兒我真是羨慕那位燕國公主的,不會武功沒內力就是好,爺在後殿再怎麽折騰都聽不到,隻是可憐了我們這倆難兄難弟啊……”


    話音頓了頓,隨之響起的,是王泉那帶著疑惑的歎息聲:“你說爺他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鬧騰個什麽?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裏解決的非要這大半夜的鬧?唉……有時候內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


    “沒人讓你睡覺的時候還提著內力。”迴以王泉的歎息的,是牧文那一如既往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氣。


    一聽牧文這話,仰頭望月的王泉又是一聲低歎:“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秦山上人多眼雜比不得宮裏安全,我不敢睡的太死嗎?誰知道我會這麽點背地就聽見爺……還好我反應快,立馬就拉著你跑出來了。”


    話音頓了頓,王泉用背部頂了頂他背後的牧文,將聲音壓到隻有他和牧文兩人才能聽見的程度地問:“喂,牧文,你說爺辦完事了沒有?雖然這天還沒涼,可這深山老林裏的還是挺冷的,我們倆這大晚上地在這屋頂上吹冷風也不是個事兒啊!”


    “不知道。”迴以王泉的,依然是牧文那一如既往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氣。


    隨著牧文的冰冷話音落下,忽聞王泉壓低了聲音的嘿嘿一笑,然後是王泉開始慫恿牧文幹壞事的壞笑聲:“要不……你放鬆下內力聽聽下麵的情況?”


    “為什麽你不聽?”牧文直接冷冷地甩給他背後的王泉這麽一句反問。


    “娘的!”一聽牧文的反問,王泉當即低聲罵了一句,隨即就聽見王泉將聲音壓得更低地說:“我敢聽嗎?要是迴頭讓爺知道我偷聽他和冷姑娘辦事,爺真會活剝了我的皮的!”


    “我也怕爺剝我的皮。”沒有絲毫的遲疑猶豫,牧文如此麵無表情地用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氣迴答了靠在他身後的王泉。


    這方,仰頭望月的王泉聞言又是嘿嘿一笑,就聽見王泉笑眯眯地低聲說:“不會的,爺一向比較看重你,最多掄拳頭打你一頓,剝皮抽筋什麽的絕對不會的,你放心。”


    “你想下去嗎?”王泉的話才說完,牧文就張口這樣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這方,背靠著牧文的王泉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張口道:“啊?什麽玩意兒?”


    另一方,背靠著王泉的牧文默默地摸了摸他懷中抱著的三尺青峰,麵無表情地用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氣吐出一句:“你再囉嗦,我推你下去。”


    被牧文冷不丁地威脅了一把,仰頭望月的王泉笑著低聲道:“得得得!算你狠,我閉嘴還不行嗎?我可不要下去,這個時候下去不就打擾到爺的好事了嗎?不過咱可說好了啊,誰也不能調用內力,誰偷聽誰是王八蛋。”


    “我沒你那麽變態。”王泉的話才說完,牧文就丟出這麽一句言簡意賅的話。


    牧文背後,仰頭望月的王泉笑眯眯地反問牧文:“變態?什麽意思?”


    這方,背靠著王泉的牧文沉默了看著他懷中那柄三尺青峰,良久後才默默地道:“冷姑娘說是指人的心理、行為上異於常人而且呈現病態,這種情況就是‘變態’。冷姑娘說這個詞很符合你的作風。”


    聽完牧文這番語氣冷冰冰的解釋,仰頭望月的王泉當即就皮笑肉不笑地說:“冷姑娘背地裏是這麽說我的?行!我記住了,我跟她沒完!”


    懷抱三尺青峰的牧文聞言默了默,須臾,牧文緩緩張口,十分理智地提醒王泉:“她現在真成了爺的人了,動她,爺能打死你。”


    “……”這方,背靠牧文仰頭望月的王泉偃旗息鼓,徹底安靜地賞他的月去了。


    鏡頭切換到那座純木質結構的“清心殿”內的後殿裏……


    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後殿中,那張靠牆擺放的金絲楠木大床上,炎子明那慵懶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地響起:“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要你,我不會讓你為了複仇這種事而獻出你自己,這不是我想要的。冷晴,你聽好,我可以答應幫你,但有一點,無論事情成敗與否,你都要跟我迴赤冰國,做我真正的女人。”


    炎子明的話音落下後,黑暗的後殿裏過了很久很久才響起冷晴那清冷得低不可聞的聲音:“好……”


    “睡吧,就這樣,讓我摟著你睡。”黑暗中,是炎子明那帶著疲憊的聲音徐徐響著。


    之後,光線黑暗的後殿裏,再也沒有說話聲響起,隻有兩道此起彼伏的平緩唿吸聲。


    雖然冷晴知道她應該沒機會再隨炎子明迴去赤冰國了,但冷晴終究還是順從炎子明的心願,給了炎子明一個虛無的期望,也給了她自己一個虛無的期望……


    夜盡,天明。


    當午後那明晃晃的日頭照射進赤冰國行宮內那座純木質結構的“清心殿”的左側殿裏時,穿著赤冰國皇宮的宮女們才穿的粉色曲裾深衣,梳著垂掛髻,髻上簪著兩朵粉色珠花的櫆魅、洙漓、櫟棲三人邁步進入了殿中。


    因為櫆魅、洙漓、櫟棲是朱梓陌送到冷晴身邊的,旨在保護冷晴,而櫆魅、洙漓、櫟棲又將朱梓陌當做神一樣的存在,對朱梓陌的話是言聽必行,所以此番冷晴來秦山,櫆魅、洙漓、櫟棲也一同寸步不離的跟來了秦山。


    不過因為冷晴平時不喜歡被人跟著,而且冷晴覺得懷了孩子的燕清秋比她需要人照顧和保護,於是冷晴就將櫆魅、洙漓、櫟棲三人指派去跟著燕清秋了。


    今天,是自櫆魅、洙漓、櫟棲三人來到冷晴身邊後,冷晴第一次主動召見櫆魅、洙漓、櫟棲三人。


    坐在內殿裏那張靠牆擺放的金絲楠木長榻上的冷晴在櫆魅、洙漓、櫟棲三人走到她麵前後,冷晴捧起她手邊那張金絲楠木矮腳桌上的一隻上了鎖的四四方方的小木箱,如此說道:“櫆魅、洙漓、櫟棲,你們幫我把這個箱子送迴大梁國,親手交到朱梓陌手裏。”


    櫆魅、洙漓、櫟棲三人聞言麵麵相覷了幾秒,最終還是站在三人最左邊的櫆魅率先張口道:“姑娘,區區一個箱子,何須我等三人一同護送?櫆魅一人便可。”


    朝說話的櫆魅搖了搖頭,冷晴淺淺笑語:“這個箱子裏的東西很重要,秦山到大梁國的路途又遙遠,你們三個一起送迴去我才能放心。”


    “姑娘,若我們三人都離開了,誰來保護姑娘?”這次說話的是站在三人中間的洙漓。


    朝洙漓勾唇淺笑,冷晴答得一派淡然:“你們在我身邊也這麽久了,何時見過我有危險了?再說,王泉和牧文的身手你們都是知道的,前段時間你們不是還與王泉和牧文切磋過,最終仍是沒贏過他們不是嗎?有他們在,你們還有何不放心的?”


    站在三人最右邊的櫟棲當即張口便欲反駁冷晴:“可是……”


    “好了,不用再說了,稍後你們就動身返迴大梁國吧!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過了明日我就會跟著煦太子他們迴去赤冰國,屆時你們辦完事了直接去赤冰國找我。”不待櫟棲將話說完,冷晴就如此淺笑著打斷了櫟棲。


    櫆魅、洙漓、櫟棲三人又是一番麵麵相覷,最終三人還是異口同聲地答道:“是,姑娘。”


    “路上小心些。”在櫆魅、洙漓、櫟棲三人抱著那隻上了鎖的四四方方的小木箱轉身離開的時候,仍坐在那張金絲楠木長榻上的冷晴如此笑語著叮囑她們。


    “冷姑娘放心,定不辱使命!”朝冷晴頷首,櫆魅、洙漓、櫟棲三人留下這句語氣堅定的話語,轉身離開。


    其實那隻小木箱裏也沒放什麽東西,隻是一身衣裳和一隻簪子以及一封給朱梓陌的信。


    衣裳,是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當初陸雪月將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拿給冷晴的時候,說那是朱梓陌送給他心愛的女子的衣裳,上麵的刺繡都是那位女子親手繡上去的。隻可惜紅顏薄命,衣裳繡好了,朱梓陌的那位心上人卻再沒能穿上這身水墨畫齊胸襦裙。


    雖然知道那是朱梓陌心上人的衣裳,但當時冷晴看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順眼,又因為那時候劉如雲的喪期未過,冷晴不能穿那些顏色鮮豔的衣裳,可是整個韓院又都找不出兩件素色的衣裳,冷晴也就將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穿上身了。


    後來冷晴被人劫持那日正是穿的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緊接著冷晴又遇上了炎子明,之後就跟著炎子明北上赤冰國,冷晴也沒有機會將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還給朱梓陌。


    冷晴想,如今她再不給朱梓陌將衣裳送還迴去,隻怕就當真再也沒機會了。因此,今早冷晴特意起了個早,親手將那身水墨畫齊胸襦裙洗幹淨了並晾曬幹了,然後疊好放進了那隻小木箱裏。


    簪子,是那支白玉龍鳳簪。那是當初在大梁國的時候,冷晴和林蕭陽、陸雪月三人外出逛街的時候,林蕭陽花了五百兩白銀買下來送給冷晴的。


    在這個異世生活了這麽久,冷晴大抵也知道了這個異世裏的物價和華夏盛唐時期的物價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這個異世的一兩白銀和盛唐時期的一兩銀鉼的價值是相同的。


    華夏盛唐時期的一兩銀鉼換算成21世紀的人民幣,大約是4100元左右。五百兩白銀也就是2050000人民幣。就算是在21世紀的一些一線城市,二百多萬人民幣也能在市中心地段買到一戶一百多平的房子了。


    當時冷晴接受了林蕭陽的饋贈,是因為冷晴還沒有弄清楚這個異世的物價,後來等冷晴弄清楚了,冷晴已經身在赤冰國了。


    雖然當時林蕭陽毫不在意、揮金如土地就揮手買下了這支價值五百兩的白玉龍鳳簪,但在弄清這個異世的物價後,冷晴終究還是做不到像林蕭陽那樣的毫不在意。


    雖然林蕭陽有一個有錢的二師兄,還有一個身為堂堂一國太子的大師兄,想來林蕭陽也的確是不在意這區區二百兩的花銷的,但冷晴卻不覺得她有什麽理由可以如此輕易地接受林蕭陽贈予她的一支放在21世紀價值二百多萬人民幣的白玉簪。


    如果這支白玉龍鳳簪隻是一二兩的價值,冷晴接受了也就接受了,即便弄丟了、送人了冷晴都不會覺得可惜,可偏偏這支白玉龍鳳簪的價值太過貴重,貴重得超乎了冷晴的想象。


    如此貴重的一支簪子,冷晴實在是沒辦法若無其事地將它轉送他人。可是明日一過,冷晴還能不能安然活著都是個問題,更別提還有機會再簪上這支白玉龍鳳簪了。


    思來想去,冷晴覺得,她還是將這支白玉龍鳳簪物歸其主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至於那封信……


    冷晴想,反正她都將她的真實來曆告訴炎子明了,而且明日一過她還能不能安然活著都是個問題,也不怕將她的真實來曆告訴朱梓陌了。所以那封信上的內容和冷晴昨夜跟炎子明講的那些事情是一樣的。


    而讓櫆魅、洙漓、櫟棲三人將那隻小木箱送迴大梁國,是冷晴對櫆魅、洙漓、櫟棲三人的保護。冷晴相信,以櫆魅、洙漓、櫟棲三人對朱梓陌的話奉若神旨的態度,一旦明日她出了什麽事,櫆魅、洙漓、櫟棲三人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救她的。


    為了不讓櫆魅、洙漓、櫟棲三人做出什麽傻事,冷晴隻能先找個理由將她們三人遠遠地支走了。


    說什麽讓櫆魅、洙漓、櫟棲三人等事情辦完了直接去赤冰國找她,這不過是冷晴為了安撫櫆魅、洙漓、櫟棲三人,不讓她們胡思亂想的謊言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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