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之和冷姑娘當真都是好酒量!仲卿自愧不如啊!”在冷晴和燕博相繼一口幹掉了一壺烈酒後,手握一隻小巧玲瓏的裝著甜酒的酒壺的梁笙德忍不住如是感慨到。


    對於梁笙德的感慨,迴到成亦影身邊坐下的冷晴和燕博皆是莞爾一笑,燕博更是笑著接話道:“仲卿大哥不但文采斐然,還精通天文地理、博古通今,允之堪堪一個隻會飲酒的酒鬼才當真是自愧不如。”


    聽了燕博這番自謙的笑語,梁笙德笑的更加開懷了,亦順著燕博的話接到:“若酒鬼都是允之這般文韜武略之人,那仲卿到也想做一做這酒鬼了。”


    對於梁笙德這番笑語,燕博朗聲大笑了幾聲後才笑著道:“仲卿大哥若當真做了酒鬼,太子妃隻怕是要來找允之的麻煩了,所以不可,不可。”


    在梁笙德和燕博如此互相笑語打趣的時候,先前被吩咐去取琴和琴案的青禾和那兩名宦人終於帶著一把七弦琴和一張琴案返迴了。


    無需再行吩咐,那兩名宦人就將他們抬著的琴案擺到了距離火堆較近的地方,青禾則將她懷中抱著的七弦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琴案上。


    見狀,冷晴朝她身邊的成亦影笑了笑便起身搬起她身下坐著的小杌紮坐到了琴案後。


    垂眸看向擺在琴案上的七弦琴,冷晴不得不在心內暗暗感歎:真不愧是一國太子妃用的琴!無論是琴身的材質還是琴弦的用料,都比她在赤冰國皇宮的時候王泉給她的那把七弦琴要好上許多倍!尤其是琴頭嵌著的一塊雕琢成了鳳凰形狀的血玉,不說玉的紋路、入手如何,光是看那玉的色澤就知道那塊鳳凰形狀的血玉定然價值不菲!


    在冷晴看著她麵前的那把七弦琴暗暗感歎的時候,另一方,正欲繼續與燕博笑語的梁笙德則是笑著朝燕博如是說道:“罷了罷了,允之莫要再與仲卿打趣了,還是靜下來聽冷姑娘撫琴吧!”


    隨著梁笙德的話音落下,場中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尤其是那些在旁侍候的宮女宦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於是,空闊的大梁國行宮院子裏,頃刻間隻有熊熊烈火燃燒的劈啪聲不時響起。


    這方,在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後,冷晴將十指輕擱於她麵前的七弦琴弦上,揮指撥弄指下絲弦,一曲翁培倫的《餞別》自冷晴指下緩緩流瀉而出。


    冷晴之所以選擇彈《餞別》而不彈她最喜歡的《廣陵散》,是因為冷晴覺得今天這個時間不適合彈《廣陵散》這種剛勁有力、感人肺腑,越聽越令人慷慨激昂,曲調還十分跌宕起伏的琴曲。


    至於冷晴什麽不彈她最熟悉的《二泉映月》以及她最精通的《高山流水》……


    那是因為炎子明曾說《二泉映月》和《高山流水》雖都是當世名曲,但他卻也是聽過不下百十遍了的。


    冷晴想了想,既然成亦影希望聽她撫琴,自然是希望能聽到一首不一樣的或是沒聽過的琴曲的。若冷晴今日所撫的琴曲是成亦影也聽過不下百十遍的,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所以這《二泉映月》和《高山流水》雖是名曲,卻都被冷晴放棄了。


    思來想去,冷晴忽然覺得今夜的情景,似乎彈《餞別》比較合適。


    當然不單是因為冷晴覺得《餞別》這首歌曲很應景才選了這首歌曲,更因為在現代流行歌曲中,這首《餞別》是冷晴唯一能記住它的配樂的一首歌曲……


    又因為《餞別》不是古典琴曲,而是現代流行歌曲,雖然它的配樂有琴音,而且貫穿整首曲子,但每每到了曲子的高潮部分,琴音便被架子鼓壓下去了。


    一首現代流行歌曲隻用一把七弦琴來彈奏配樂自然會顯得有些單調乏味,不過好在這裏是異世古代,在座的梁笙德、燕博、成亦影,以及圍在一旁的那些宮女宦人們也不知道什麽是現代流行歌曲更不知道架子鼓之類的樂器。所以,即便隻有一把七弦琴,冷晴依然可以放心大膽地進行彈奏。


    《餞別》既然是現代流行歌曲,自然是有歌詞的,就是詩仙李白的——《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雲》。


    因此,在彈過了短暫的前奏後,冷晴就張口低聲淺唱起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日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日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一曲唱罷,錚錚琴音隨曲散。


    冷晴一個女性的聲音自然沒有翁培倫那麽的低沉豪邁,所以一首《餞別》從冷晴口中唱出來,有些音調難免有些變了味道,不過有什麽關係?反正現場在座、在旁站著的那些人也沒誰聽過原唱!


    雖然有些音調變了些味道,但總體而言冷晴的唱功還是不錯的,至少沒跑調不是。


    這不,冷晴才唱罷,梁笙德就率先撫掌讚道:“曲好,詞更好。”


    坐在梁笙德對麵的成亦影亦夫唱婦隨地笑著讚道:“的確是首難得的好曲子。”話音略頓了頓,又聽得成亦影如是笑問道:“冷姑娘,不知這首琴曲是何人所作?梓檀以前似從未聽過。”


    被成亦影這麽一問,冷晴忽然有些後悔彈這曲《餞別》了——


    為什麽成亦影的好奇心會這麽強呢……這要她怎麽跟成亦影和梁笙德他們解釋?說這首曲子是她故鄉的人作的?


    開什麽玩笑!她之前可是告訴成亦影他們,她的故鄉是在“大章國”的!如果她說這首曲子是她故鄉的人作的,成亦影再繼續追問是她故鄉的哪個人怎麽辦?難道她要為了一首曲子一直圓謊?要不幹脆這樣……


    “唔……我能說是我自己作的嗎?”在電光火石之間,冷晴如此朝成亦影答道。並且,為防止成亦影繼續追問,冷晴當即又主動補充道:“前段時日在來秦山的路途中太閑了,突然有感而發就作出了這首曲子。”


    “原來如此,冷姑娘當真是文武雙全。”對於冷晴的解釋,成亦影如是笑著接了話,那語氣神色,完全就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樣。


    “嗬、嗬嗬……”這方,麵對成亦影如此由衷的誇讚,冷晴也不能解釋,隻能附和地幹笑。而冷晴心裏則在大罵她自己“不要臉”、“剽竊他人的勞動成果”雲雲……


    那方,坐在火堆旁的梁笙德看了看坐在琴案後的冷晴和坐在他身邊的燕博,梁笙德忽然朝坐在他對麵的成亦影溫聲笑道:“博太子和冷姑娘已飲酒言和了,如今這琴也聽了,不知梓檀還有什麽想法?”


    “殿下就別取笑梓檀了,梓檀區區一介婦人,哪裏能有什麽想法?”對於梁笙德的笑語淺問,成亦影如是笑著應道。話音一轉間,但聽得成亦影又笑著道:“不過今日的確是個令人高興的日子,難得大家如此高興,不如……就來行酒令吧!”


    那方,笑看著笑意妍妍的成亦影,梁笙德亦饒有興致地溫聲問道:“不知梓檀想要如何行酒令?”


    成亦影聞言,垂眸想了數秒便朝梁笙德柔聲笑道:“就以今夜的月色來即興作詩可好?”


    說出這個提議後,成亦影又看向燕博和冷晴,繼續柔聲笑道:“這行酒令本就是個趣事,我等也不拘泥那些舊俗禮數,從一句開始,一句一句地往上加,但無論作詩幾句,詩中都必須帶有一個‘月’字才能作數。若半盞茶的時間內作不出來者,就自罰酒一杯。至於梓檀自己若無法在半盞茶內作出詩句……”


    將視線從冷晴、燕博和梁笙德三人麵上一一轉過去,最終,成亦影抬手,動作輕緩地摸了摸她那凸起的腹部,如是朝在座的幾人笑語道:“因梓檀如今懷有身孕,隻能不厚道地以茶代酒了。”


    “梓檀確實不厚道。”成亦影的話才說完,梁笙德便如此笑著道了一句。隨即,在成亦影那但笑不語的注視中,又聽得梁笙德語氣頗為無奈地笑語道:“而且梓檀著實有些難為為夫了。梓檀也知道為夫如今的身子骨亦不宜飲酒,這若在半盞茶內作不出詩句可如何是好?”


    雖然梁笙德嘴上說得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但冷晴卻隻覺得梁笙德口中雖說著“如何是好”,可梁笙德麵上那溫柔到骨子裏的笑意簡直能晃瞎人眼!她都無法直視了好嘛!


    這一方,對於梁笙德的為難之言,成亦影則笑意妍妍地答道:“殿下雖不宜飲酒,卻不忌飲茶啊!若殿下作不出來詩句,就罰殿下飲茶三杯。”


    “罷,梓檀說如何便如何吧!”朝著笑意妍妍的成亦影歎了一聲,梁笙德轉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燕博,溫聲笑問道:“允之可否願意來行這酒令?”


    朝梁笙德舉了舉手中酒壺,燕博很爽快地笑著應道:“難得仲卿大哥和太子妃有此雅興,允之自當奉陪。”


    笑著朝燕博點了點頭,梁笙德又看向仍坐在琴案後的冷晴,笑著張口問道:“不知冷姑娘意下如何?”


    朝梁笙德抿唇一笑,冷晴答的分外隨意:“我亦可奉陪。”


    冷晴的答話聲才落,成亦影便笑著道:“這行酒令既是梓檀提出來的,便由梓檀先來。”話音略一停頓,隨即便聽得成亦影微笑著吐出一句:“通宵塵土飛山月。”念罷,成亦影笑看向冷晴。


    冷晴見狀,略作沉吟便接道:“半夜翻營旗攪月,殘更正好眠涼月。”念罷,冷晴微笑著看向燕博。


    燕博見狀,沉吟一瞬便接道:“月明燈光兩相照,涼月殷勤碧玉簫,如何咫尺仍有情。”念罷,燕博側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梁笙德。


    梁笙德見狀抿唇一笑,毫不遲疑地溫聲笑道:“迴身泣向寥天月,殘更正好眠涼月,風飄客意如吹煙,洞庭春水晴空滿。”念罷,梁笙德笑看向成亦影。


    迴以梁笙德一抹笑,成亦影亦是毫不遲疑地柔聲笑道:“月入西林蕩東壁,色洞玉壺無表裏,涼州胡人為我吹,如何待取丹霄桂,水蒲風絮夕陽天。”念罷,成亦影再度笑看向冷晴。


    沉吟片刻冷晴才接道:“月渡天河光轉濕,色借玉珂迷曉騎,涼州胡人為我吹,如從洞裏見昭迴,秋照海心同一色,水北水南秋月夜。”念罷,冷晴亦微笑著再度看向燕博。


    燕博沉默片刻……果斷喝酒。


    在燕博仰頭喝酒的時候,梁笙德便笑著接道:“玉壘浮雲變古今,箏柱春風吹曉月,秋照海心同一色,高棟曾軒已自涼,桃李清陰卻不如,鬆雨蒲風夜艇秋,飛來隻隔西江水。”念罷,梁笙德再度笑看向成亦影。


    成亦影略一沉吟便柔聲笑語道:“駟牡龍旂慶至今,繁弦綺席方終夜,迴身泣向寥天月,淼淼寒潮帶晴色,清風習習重淒涼,吾知郭丹卻不如,石上泉聲帶雨秋,為報寰中百川水。”念罷,成亦影再度笑看向冷晴。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這一次冷晴沉吟的時間比之先前兩次都要略長一些,不過在超時之前,冷晴仍是將詩句作出來了。


    然而再次輪到燕博的時候,燕博沉默了片刻……繼續喝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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