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朝牡丹微微一笑,寒星如此笑著解釋道:“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想說——南嶺郡官府對於林蕭陽的定罪,有誤啊!”


    朝寒星拱手抱拳地一揖,牡丹一本正經地迴道:“屬下不明白聖女的意思。”言罷,牡丹放下抱拳的雙手,重又束手站好。


    揚了揚手中洋洋灑灑的寫滿了墨字的通緝文書,寒星朝牡丹如此輕言笑道:“牡丹,這紙通緝文書上,林蕭陽的前幾條罪名的真假我且先不追究,也沒興趣追究。不過……”


    話音慢悠悠地頓住,看著左手握著一柄彎刀,束手站在一旁的牡丹,寒星唇邊的笑意逐漸加深,又漸漸露出了之前那種千嬌百媚的笑容。


    被寒星如此笑靨如花地看著,牡丹再一次感覺到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底心一直升竄到她的後脖頸上,渾身寒毛亦再次瞬間倒豎。


    默了一瞬,牡丹禁不住顫聲喚道:“聖女……”


    “撕拉……撕拉……”那方牡丹才喚出聲,這方,寒星一抬手,卻是將她手中的那一紙通緝文書緩緩撕裂,然後再將撕裂的通緝文書重疊在一起,再撕裂,再重疊……


    寒星就這麽麵上笑靨如花地,將她手中的那一紙通緝文書緩緩撕了個粉碎。


    在毫不拖遝地撕掉了手中的那一紙通緝文書後,寒星一揚手,將她手中那一把碎紙片,徑直撒向了朗朗晴空。


    在漫天飄飄揚揚地緩緩飄落的碎紙片中,在牡丹那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寒星緩緩收斂起她那千嬌百媚的如花笑靨,轉而扭頭,朝牡丹如是無所謂地笑道:“牡丹,雖然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但是你也不用這麽緊張。”


    話音一頓,寒星忽而換上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牡丹,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如此說道:“你知道的,就算我再不高興,也不會將你怎麽樣的。”


    聞得寒星此言,牡丹當即握著彎刀地朝寒星拱手抱拳地一揖,戰戰兢兢地如是答道:“屬下……屬下並沒有……並沒有緊張……”


    口中雖說著不緊張,但是,任誰都聽得出,牡丹此時隻怕是緊張得不得了。畢竟,就連她說出口的話語,都帶著一股明顯的緊張的味道。


    不過說來也是,麵對笑得那麽開心,又那麽嬌媚,開心、嬌媚得豈止是不正常,簡直可謂是詭異的寒星,牡丹如何能不緊張?


    在偌大的幽冥宮中,一眾宮人都知道,她們這一代聖女的脾性不僅怪異,令人無法捉摸,尤其是,她們這一代聖女極其的——喜怒無常!!


    若說宮人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因此而懲罰宮人,即便是將犯錯的宮人處死了,那都無可厚非,畢竟是宮人犯錯在先。


    但是,她們這一代聖女懲罰宮人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宮人犯了什麽大錯,更多的時候,卻是因為宮人犯了一個小小小的,完全可以忽略的,都不能算是錯誤的……錯誤!


    別的大錯誤且不說,就單論這小小的一盞清茶吧——


    同為幽冥宮的主子,幽冥宮宮主雖性情殘暴,真正的殺人不眨眼,但幽冥宮宮主卻從不會為了一杯茶水是稍涼了還是稍燙了而懲罰宮人,因為在幽冥宮宮主眼中,這點微不足道的小錯,是完全可以被原諒的——


    沏茶嘛,誰都知道,茶水要麽不是燙了點,就是涼了點,或者就是不燙不涼的溫度,這都是十分正常的。茶水若是燙了點,就放一放,涼一涼再飲;茶水若是涼了,就加點熱水兌一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她們這一代聖女,有時卻會為了一杯茶水是稍涼了或是稍燙了,而將上茶的宮人活活折騰去半條命!!但有時,同樣的“錯誤”,她們那位聖女,卻隻是一笑置之……


    有一位如此喜怒無常的主子,簡直讓幽冥宮的一眾宮人們,尤其是讓負責伺候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的幽冥宮宮人們,如坐針氈。


    而鑒於寒星在幽冥宮中的聲名狼藉,以及一眾幽冥宮宮人對她的懼怕,所以,這十幾年來,幽冥宮中多出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


    寧可得罪性情殘暴,但發起狠來隻會下令將人直接處死的幽冥宮宮主,也不要得罪說風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尤其是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給人一個痛快,而是將人折磨得死去活來、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這一代幽冥宮聖女!


    雖然幽冥宮中盛傳寒星如何如何兇狠殘暴、無所不用其極,但是,作為幽冥宮中,自小陪伴著寒星一起長大,幾乎與寒星同住同食的一名幽冥宮宮人,牡丹卻是十分了解寒星那所謂的“怪異且令人無法捉摸,又喜怒無常的脾性”的!


    十餘年形影不離的陪伴,十餘年同甘共苦、共同習武禦敵的經曆,讓牡丹深知,每當她們這位聖女笑得無比開心,開心得就跟白撿到了天下至寶並坐上了江湖中人人夢寐以求的武林盟主的寶座一樣的時候,肯定就有人要倒黴了,而且是倒血黴!!


    雖然的確就像寒星自己說的那樣,就算寒星再不高興,也不會將牡丹如何,但是!!鑒於以往看著別人“倒血黴”的恐怖經曆太過深刻,所以,每當牡丹看見寒星笑得一臉笑靨如花、千嬌百媚的時候,牡丹就會不由自主地覺得——心顫……


    這種感覺,就像看著屠夫宰殺牛羊時,牛羊痛苦又無助地掙紮、嚎叫一樣——即便那刀子不是紮在自己身上,也會忍不住地,不可抑製地覺得心尖發顫。


    這方,看著朝她拱手抱拳,微垂著眼簾,站在那方一動不動,明顯似在迴憶著什麽的牡丹,寒星繼續一臉認真地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呐!牡丹,宮中的宮人幾乎都害怕我,平時看見我都恨不得繞道走,但是,我並不希望連你也害怕我……”


    被寒星這番語氣透著無比認真的話語猛地喚迴了神,微垂眼簾的牡丹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了寒星。


    在見到寒星一臉認真地看著她時,牡丹愣了一瞬,隨即急急地張口便道:“聖女!屬下剛剛隻是……”


    看牡丹的神色,似是想要與寒星解釋什麽,然而,不待牡丹將話說完,寒星就緩緩張口,用她那柔糯的聲音,一字一句地緩緩打斷了牡丹的話:“牡丹,你知道的,幽冥宮中雖有那麽多宮人,可我最信任的,卻隻有你,而且一直都隻信任你。”


    愣愣地看著那張有著如玉瓷般光潔無瑕的肌膚,如鵝蛋般圓潤的臉型,塗著嫣紅色唇蜜的不薄不厚的雙唇,微挺的瓊鼻,纖細若煙柳的眉,如黑曜石般純真無邪的雙眸的臉,牡丹沉默半晌,方才呐呐地張口道:“屬下……”


    “而且牡丹長得那麽漂亮……所以啊,牡丹,我可不願意看見你那麽漂亮的一張臉,卻總是時不時地對我擺出一副萬分受驚的模樣,這樣可一點都不美了哦!”再一次,不待牡丹將話說完,寒星就緩緩張口,用她那柔糯的聲音,一字一句地緩緩打斷了牡丹的話,不過這一次,寒星是抿唇微笑著。


    看著思維如此跳躍的寒星,牡丹並沒有被一而再打斷話語的羞惱,反而有些無奈地失笑道:“聖女,這都什麽時候了,您就別拿屬下開玩笑了。”


    這方抿唇微笑的寒星聞言,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而後正了正麵色,十分一本正經地道:“那好吧,牡丹,我們來說說正經的。”


    “是!聖女!”一聽寒星這話,牡丹亦立即正了麵色,並束手站好,擺出一副恭敬正經的姿態,一副準備恭敬聆聽寒星接下來的話的正經模樣。


    這方,一臉正色的寒星扭頭看向了林家祖墳的方向,用她那柔糯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語氣幽幽地如此說道:“南嶺郡官府發布的通緝文書上麵說林蕭陽勾結我們幽冥宮……但是……牡丹,我問你啊,我們幽冥宮什麽時候和林蕭陽那種耿直正義,又一根筋得簡直讓人想將他按著狠揍一頓的家夥勾結在一起了?”


    聞此問,牡丹微微垂眼,十分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而後,牡丹抬眼看向寒星,如此言語誠懇地迴答道:“迴聖女的話,絕沒有!”


    點頭,但聽得遙望林家祖墳方向的寒星似歎息一般地如是道:“是啊!我也記得並沒有啊!林蕭陽那個人,我一直記得,無論什麽時候,他看著我們幽冥宮的一眾姐妹的時候,每一次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這是為什麽呢??”


    那方的牡丹聞言,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


    明明是在背後說人壞話,可無論是寒星,還是牡丹,卻均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至於為什麽……”話音一頓,牡丹再次微微垂眼,十分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而後,牡丹抬眼看向寒星,如此言語誠懇地迴答道:“大概是因為我們幽冥宮是殺人不眨眼,沾滿了血腥,不為正道所容的魔教吧!”


    遙望著林家祖墳的方向,寒星將眼神放空到極致,也不知是將視線落在了空氣中的哪一個點上,紅唇微啟間,隻聽得寒星那柔糯的聲音如此緩緩道:“那牡丹啊……為什麽這官府發布的通緝文書上……會這麽寫呢?”


    束手站在一旁的牡丹聞言一愣,然,還不待牡丹想通寒星這番話的用意,牡丹隨即又聽見寒星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著:“為什麽會寫林蕭陽與幽冥宮勾結呢?他那樣一根筋的正義之士,會屑於與我們幽冥宮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教勾結嗎?”


    如此自言自語罷,寒星扭頭看向牡丹,抿唇笑問道:“牡丹,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呢?”


    “這個……”被寒星的疑問驚了一下,但牡丹隻是稍一猶豫,便果斷地朝寒星單膝跪下,低垂著頭,口中堅定不移地道了一句:“屬下立即去查!!”


    “嗯,去吧!”朝單膝跪在那方,低垂著頭的牡丹點了點頭,寒星如此微笑著吩咐道:“對了,牡丹,如果發現了是誰捏造出了這條‘罪狀’,以此往我們幽冥宮潑髒水,你不要動手,迴來告訴我。”


    仰頭看向寒星,牡丹驚疑不定地道:“聖女是想……”


    微笑著朝牡丹點頭,寒星用她那柔糯的聲音,溫柔的語調,如是笑道:“嗯,你猜對了哦!本聖女,要親自處理這件事。好久沒有動手,手癢了。”


    “是!聖女!!屬下這就去查!”重新低下頭,牡丹言詞恭敬,語氣堅定地如此說到。


    話畢,牡丹倏然站起身,朝著山下走去。


    在牡丹的身影漸漸遠離,直至消失後,寒星才緩緩張口,輕聲喚道:“清影。”


    “主人!”隨著寒星的聲音落下,三道渾身上下,包括雙掌都被包裹在黑衣中,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的身影倏然出現在寒星身後,且單膝跪地。


    “林蕭陽人呢?”寒星並沒有迴頭,隻是如此聲調清冷地問了一句。


    寒星的話才一問完,她身後便響起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迴稟主人!林蕭陽自昨夜闖了林家本莊後就消失了,林家連夜派出去搜尋的人至今一無所獲。”


    “不!他並沒有消失。”對於那道清冷的聲音所說的,寒星第一時間就給出了否定的迴答,並且,寒星還如此言詞肯定地說道:“我感覺得到,林蕭陽,他還在南嶺郡,他隻是藏在了一個林家人找不到的地方。”


    “主人!是否需要繼續尋找?”寒星身後,又傳來那道清冷的女子聲音。


    遙望著林家祖墳的方向,寒星重重地一點頭,無比肯定地道:“當然要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


    “是!主人!!”那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如此堅定地應罷,那三名單膝跪在寒星身後的黑衣人,就如同她們出現時那樣,又倏然消失了。


    在那三名黑衣人一齊消失後,空蕩蕩的山林間,隻聽見一道柔糯的女子聲音如此喃喃道:“蕭陽哥哥……但願寒星……沒有來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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