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王泉的哭訴十分的在情在理,既不過分偏袒炎子明,也不過分的指責冷晴。


    而按照王泉的預想,冷晴在聽了他這番哭訴後,定然會答應幫他一把的。


    但是,事實上,對於王泉的哭訴加求助,坐在王泉對麵的冷晴隻是安靜地抬眸,看向王泉,粉唇微啟間,冷晴語氣堅定地吐出兩個字:“不去。”


    對於王泉的請求,冷晴當真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就張口拒絕了。


    然,雖被冷晴如此直言的拒絕,坐在冷晴對麵的王泉卻不曾有半分惱怒的模樣。


    王泉隻是靜靜地坐在原處,與神色平靜的冷晴對視著。


    忽而,就見王泉癟了癟嘴,一臉苦瓜相地如是哀求冷晴:“冷姑娘啊!您不能這麽任性啊!你仗著有爺他寵著,可以不為你自己的前途、小命著想,可冷姑娘你得為我的小命想一想啊!爺他這幾天什麽都不管,底下的人又死命地催我,可右側殿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卷宗我又處理不了,我都快急瘋了啊!”


    對於冷晴的拒絕,王泉雖不會因此而惱怒,但不高興是肯定的。可是,王泉敢在這個關頭跟冷晴翻臉嗎?答案是王泉不敢啊!


    因此,王泉隻能放低了姿態,說盡好話地去請求冷晴可憐可憐他,大發慈悲地伸以援手幫他一把。但是……


    王泉的話音落下後,這廂,盤膝坐在長榻一邊,三千青絲僅用一條紫色發帶束在腦後,身上罩著一件天青色厚氅,一雙指節纖長白皙的手輕按在那把擱在金絲楠木矮腳桌上的七弦琴的琴弦上,神色平靜地與王泉對視著的冷晴粉唇微啟,語調緩慢地如此說道:“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你要找,也應該去找炎子明幫你,他才是你家主子。”


    平靜的神色,平靜而輕緩的語調,冷晴再一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王泉的求助。


    再一次言簡意賅地拒絕了王泉的請求後,冷晴在心內無聲地如此自問:


    她那夜為什麽會與炎子明發生爭吵?為的,不就是想要斬斷炎子明對她的諸般情絲嗎?


    那她這四天又為什麽一直待在這左側殿中,閉門不出?為的,不就是想避免短期內與炎子明見麵嗎?


    在炎子明對她的情意減淡之前,在炎子明願意全身心地接納燕清秋之前,她與炎子明,能少見一麵,就少見一麵吧!


    冷晴是這樣想的,也準備這樣做。


    因此,今日,無論王泉怎樣說,冷晴都絕對不可能聽從王泉的請求,去見炎子明的!


    這廂,聽得冷晴的拒絕之言,王泉抬手撓了撓頭頂,接著又是抓耳撓腮半晌,王泉才神色陰鬱地看著冷晴,滿是鬱悶地如此說道:“問題是爺他現在估計隻聽得進冷姑娘你說的話啊!若我王泉說話管用,我還在你這左側殿撅著幹嘛!”


    被冷晴接連兩次拒絕,王泉就是脾氣再好,也難免覺得惱火,更何況王泉本身脾氣並不如何好!但是,王泉還指望著冷晴幫他呢!


    因此,即便再不高興,王泉也隻能忍著火氣,盡量好聲好氣地與冷晴說話。


    然而,讓王泉不曾料到的是,以往還算是好說話的冷晴,今日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無論王泉好話歹話說盡了,冷晴始終是無動於衷。


    就見,盤膝坐在金絲楠木長榻上的冷晴伸腳下地,從榻上站起身後,冷晴就轉身,往左側殿外殿走了。


    “你也說了,隻是估計,既然是估計,那就是我說的話炎子明並不一定會聽。既然如此,我就不去浪費那個口舌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冷晴一邊往外殿走,一邊如此滿不在乎地說著拒絕之言。


    誠然,王泉起初來這左側殿,並未想到要找冷晴幫忙一事,但眼下王泉既然指望著冷晴幫忙,王泉自然不會因為被冷晴拒絕了幾次,而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他的打算的。


    此刻,冷晴往左側殿外殿走了,王泉便也隻能跳下那張金絲楠木長榻,跟著冷晴往外殿走。


    同時,王泉一邊往外殿走,一邊苦口婆心地如此與冷晴說著:“我說冷姑娘啊!您這是真傻呢,還是擱我這裝傻呢?你是真不知道爺他究竟有多喜歡你嗎?”


    耳聽著王泉的話,冷晴朝著左側殿外殿走去的腳步並未有絲毫停頓。


    “不管他有多喜歡我,我都不想知道。另外,他喜歡我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光線明亮的左側殿中,隻聽得冷晴聲音飄渺,語氣淡漠地如此迴答了王泉。


    聽聞冷晴這番迴答,本欲走向冷晴的王泉倏然停住了腳步。


    站在用來分隔左側殿內、外殿的那扇鏤空雕花的滿月型拱門前,王泉靜靜地看著朝著左側殿外殿走去的冷晴的身影,半晌不曾言語。


    沉默許久,王泉方才薄唇微啟,出口的聲音與之前相比,堪堪涼了半截:“冷姑娘,你這心難道是冰塊做的嗎?爺他那麽盡心盡力、小心翼翼地待你,你都看不見嗎?”


    王泉的話說完時,這廂,冷晴剛好走到了左側殿外殿的那張金絲楠木茶桌邊。


    但見站在金絲楠木茶桌邊的冷晴背對著王泉,語氣淡漠地迴答道:“看見了又如何?看不見又如何?該說的,四天前的那個晚上,我就都已經與他說個清楚明白了。”


    冷晴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冷晴一直都明白,當初她身陷萬春樓時,炎子明其實完全可以不用管她,任由她在萬春樓裏自生自滅的。


    冷晴甚至想過,若當初炎子明真的那般對她不予理會,任由她在萬春樓裏自生自滅,她也無法怨怪炎子明什麽。


    因為當初,她與炎子明,不過初見,炎子明沒有任何需要幫助她的義務,不!即便是現在,炎子明也沒有那個必須幫助她的義務。


    可是,事實上卻是,當初炎子明不僅管了她,主動提出要帶她離開那萬春樓。且在之後北上赤冰國的路途中,炎子明更是可謂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冷晴不瞎,迄今為止,炎子明對她的種種關心、愛護,炎子明對她那不同尋常的情意,她均看得十分清楚明白。


    可正因此,冷晴更加清楚地知道的是,現在的她,尚且還有勇氣對炎子明說出那些昧良心的話,若是到了以後,等到炎子明對她的情誼越用越深的時候,隻怕屆時,她冷晴,就真的沒有勇氣,再去用那些昧良心的話,去傷害一個如斯愛護她的人了……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冷晴再如何斷情絕愛,再如何狠心地拒絕炎子明對她的情意,冷晴也不可能冷血到,對炎子明對她如此不求迴報的付出無動於衷的地步。


    所以,趁著現在的她還有說出那些誅心之言的勇氣,她必須抓緊時機,將那些誅心之言,不留餘地地說出來!


    即便她會因此而惹怒炎子明,會狠狠地傷害到炎子明,她也不能退縮!


    有誰會懂得,四天前的那個晚上,那一句又一句的誅心之言,是冷晴幾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氣,才對炎子明,對在這個異世中待她那麽好的炎子明,說出來的……


    那個晚上,當冷晴看著炎子明轉身,往左側殿外殿走去時,那倍顯落寞與寂寥的身影,冷晴的心,也在揪著發疼啊!


    但冷晴,絕對不會為此而有任何的後悔!


    隻要能在炎子明對她的情意越來越深之前,盡量與炎子明劃清界限,讓炎子明清楚地知道,她與他之間,毫無可能,就是讓冷晴說再多的誅心之言,冷晴都能說得出口!


    所以啊!真的不是她不想幫王泉,而是她不能幫王泉啊!


    在與炎子明劃清界限的這條道路上,她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已經順利地與炎子明產生了隔閡,若她不堅持走下去,那她這第一步的邁出,又意義何在??


    如此語氣淡漠地說罷,冷晴轉身,盡量顯得神色淡漠地看向了站在用來分隔左側殿內、外殿的那扇鏤空雕花的滿月型拱門前,神色沉默地看著她的王泉。


    與王泉四目相對時,冷晴如此語氣冷淡地說道:“所以,王泉啊,你也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你有這個在我這裏磨嘴皮子的功夫,不如直接去找炎子明,說不定這樣更管用。”


    這廂,站在滿月型拱門前的王泉聞言,並未立即迴應冷晴的話,而是兀自閉目,深唿吸一次後再緩緩睜眼……


    神色冷然地看向冷晴,王泉薄唇微張,語調發冷地如此說道:“冷姑娘,咱也別說廢話了。一句話,這個忙,冷姑娘你幫,還是不幫。”


    粉唇朝兩邊微微勾起,站在金絲楠木茶桌前的冷晴朝那方的王泉抿唇一笑,聲音輕而緩地吐出兩個字:“不幫。”


    如此言簡意賅的拒絕之言,委實狠狠將內心尚有希冀的王泉噎了一把。


    好半晌,王泉才張口,咬牙切齒地恨道:“行!冷姑娘,算你狠!冷姑娘你捫心自問,自冷姑娘你在這清心殿住下後,我王泉往日裏待冷姑娘你也不薄吧!今天我王泉這麽求你,你都不肯相幫,我王泉今日算是知道什麽叫‘最毒婦人心’了!”


    冷晴聞言,卻是麵色坦然地微微一笑,繼而毫不在意地笑道:“隨你怎麽想,是我狠心也好,最毒婦人心也罷,總之我的態度就是這樣,絕無更改。”


    “咚咚咚!”三聲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忽而傳進左側殿中,緊接著,牧文那一如既往的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傳進了左側殿中:“冷姑娘,牧文來送今日的午膳了。”


    那廂,牧文的話音未落,這廂,冷晴便已邁動腳步,走到左側殿那扇兩扇開的殿門前,抬手,將緊閉的殿門拉開。


    殿門才開到一半,冷晴就看見了站在殿門外,墨發高束,身穿棕色皮甲,腳踩黑色暗紋嵌金絲高筒官靴,後腰上別著一柄三尺青峰,兩隻手上各提著一隻碩大的朱漆雕花八角食盒的牧文。


    待將左側殿的殿門完全打開後,冷晴側身,為牧文讓出了一條進殿的路。


    同時,冷晴十分誠懇地朝牧文道謝:“這幾天一直讓你將飯菜送進殿中來,真是麻煩你了。”


    “無妨。”牧文一邊語調淡漠地應著,一邊提著那兩隻碩大的朱漆雕花八角食盒,跨進了左側殿中。


    站在殿門邊的冷晴則跟著牧文,返迴到了左側殿內。


    當牧文提著那兩隻碩大的朱漆雕花八角食盒,走到左側殿外殿的那張金絲楠木茶桌前,微一抬眸間卻看見王泉竟也在這左側殿內時,牧文明顯微微一愣。


    顯然牧文十分不解,為什麽王泉會出現在冷晴居住的這間左側殿中,且大白天的還關著殿門……


    雖心有不解,但隻是轉瞬,牧文便又恢複到了他那一貫麵無表情的神態。


    因為牧文還要去給燕清秋送午膳,因此,牧文將他手中提著的一隻朱漆雕花八角食盒放在他麵前那張金絲楠木茶桌上後,牧文什麽也沒說,兀自提著另一隻碩大的朱漆雕花八角食盒,沉默地離開了左側殿。


    待牧文走後,站在金絲楠木茶桌前的冷晴方才抬手,將那隻擱在茶桌上的朱漆雕花八角食盒一層一層地打開,將裏麵擺著的飯菜一盤一盤地取出,擺在桌麵上。


    末了,冷晴一共從那隻朱漆雕花八角食盒中取出了四菜一湯,還有一大缽白米飯,足足擺了小半張桌麵。


    看著擺在桌麵上,仍散發著噴香熱氣的飯菜,冷晴抿唇,笑看向一直站在滿月型拱門前的王泉,如斯笑道:“王泉,餓了沒?要不要一起吃啊?”


    冷晴的話說完後,那方的王泉卻是將頭一撇,十分孩子氣地迴了冷晴一句:“不餓也不吃!氣都被你氣飽了!”


    “哦……”冷晴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如此應罷,就見冷晴在金絲楠木茶桌前坐下,舉箸,以一副無所謂的口吻說道:“那隨便你啊!反正,不吃飯餓的是你,又不是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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