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燕清秋滿懷春心與緊張之情地寫下了那張紙條,卻苦苦等不到宮人來為她轉交紙條……


    無奈之下,燕清秋隻好違背炎子明白天的叮囑,擅自走出後殿,準備由她自己,親手將這張紙條,交給炎子明。


    因為燕清秋兒時的那場死裏逃生的災難,導致燕清秋的身體曾一度處在一種十分虛弱的狀態中,盡管如今的燕清秋身體健康已經基本恢複,但曾經長久的身體虛弱,讓燕清秋已經習慣了無論是走路還是唿吸,都比常人要輕淺許多。


    而彼時,在左側殿內的炎子明正怒火衝天地斥責王泉,本就是毒發初愈,又怒火中燒的炎子明的警惕心會下降自是不必說的。


    王泉餓了一整日,才被牧文抓迴來就又被炎子明罰跪、訓斥,彼時王泉心中所思所想,全然是希望炎子明快些發完火,好讓他可以盡快離開左側殿,去小廚房找食物……


    而牧文雖是站在一旁,看似對什麽都漠不關心,一副無比認真值守的模樣,但牧文內心,卻早就因為王泉被炎子明斥責而樂翻了,如此,便讓原本十分警惕的牧文也分了心。


    又因為燕清秋身上並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因此,直到燕清秋走到左側殿的殿門前,炎子明和王泉、牧文三人,也未曾察覺到燕清秋的氣息。


    然而,當燕清秋滿懷春心與緊張之情地捧著她書寫的那張紙,走到左側殿的殿門外,正欲敲門而入時,卻聽見左側殿內,竟然有女子的聲音傳出……


    當然了,詫然聽見左側殿內竟有女子的聲音傳出來時,燕清秋雖覺得詫異,卻並沒有多想,隻以為是在左側殿內伺候的宮女罷了。


    但是,就在燕清秋第二次欲敲門而入時,隔著左側殿那扇兩扇開的緊閉的殿門,燕清秋卻聽見了炎子明那氣急敗壞,似乎在斥責什麽人的聲音。


    雖然昨天是王泉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去與燕清秋舉行的大婚典禮,但是從始至終,王泉與燕清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用的炎子明那獨有的獨特嗓音。


    因此,對於炎子明那獨特的嗓音,燕清秋是有印象的。


    彼時,即便隔著一扇殿門,燕清秋也能輕易分辨出炎子明的聲音。


    而炎子明所說的話,才是最終導致燕清秋的腳步停在了左側殿殿門外,止步不前的原因。


    彼時,站在左側殿殿門前的燕清秋聽見左側殿殿門內傳出來炎子明如此高聲斥責著什麽人的聲音:“訓斥?訓斥對他這種人有用嗎?他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區區一個弱女子而已,他又不是沒見過,至於嚇成那個熊樣嗎?洞房之夜居然逃出了洞房!我怎麽就教出了這麽個屬縮頭烏龜的下屬!真是氣死我了!!”


    洞房之夜逃出洞房?!!昨夜逃出洞房的人,不正是煦太子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現在說出這種斥責之言的人,會是煦太子本人?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雖然燕清秋心知“偷聽”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是不道德的,但是燕清秋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太多,這些疑問,讓燕清秋的腳步無法從左側殿的殿門前移開……


    於是,帶著滿心的疑問,燕清秋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左側殿殿門外,將唿吸聲放到最輕最淺,細心凝聽著左側殿內傳出來的每一絲聲音……


    而最終,直到左側殿的殿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燕清秋被王泉和牧文抓進左側殿,帶到炎子明和冷晴二人麵前時,燕清秋,大約已經將某些她一直迷惑的事情想通了——


    昨夜逃離洞房的人,不!!應該說,從昨日一開始,那個與她燕清秋舉行大婚典禮、與她燕清秋舉行“同牢合巹”禮的人,根本就不是赤冰國的煦太子,而是那個,將她擒到真正的赤冰國煦太子麵前的侍衛!


    昨夜“煦太子”會逃離洞房,正是因為那個“煦太子”並非真正的煦太子,所以,昨夜才會發生新郎逃離洞房的鬧劇!


    嗬嗬……真是可笑啊!人家拿她燕清秋當猴兒耍,可是她……可是她竟然還天真地想著,煦太子之所以會逃離洞房,隻是因為煦太子暫時還無法接納突然出現的她罷了……


    她空有滿腹詩書、滿腹經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被燕國中人譽為有不世之材的天降才女又有何用?!還不是照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因為赤冰國皇後派人去她們燕國為赤冰國煦太子求娶她燕清秋,所以,她不遠千裏地從燕國來到這赤冰國,就為了嫁給傳聞中的赤冰國的傻太子……


    雖然傳言中赤冰國的煦太子很憨傻,但是,她仍然滿懷春心地,小心翼翼地與赤冰國煦太子舉行那等繁雜的大婚典禮,與赤冰國煦太子舉行“同牢合巹”禮……


    可是最終,那個與她燕清秋舉行大婚典禮、與她燕清秋舉行“同牢合巹”禮的人,根本就不是赤冰國的煦太子!而隻是一個易容成赤冰國煦太子的侍衛……


    燕清秋啊燕清秋!所謂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是用來形容她燕清秋最好的一句話!


    想通了這一切的燕清秋,不說心如死灰,至少,就當時的情況而言,燕清秋是決計不願意理會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炎子明和王泉、牧文三人的。


    而這之中,燕清秋最不願意理會的人,莫過於炎子明了!


    對於炎子明,燕清秋雖談不上恨,但是經過這些事情以後,燕清秋再麵對炎子明,卻再也沒有一開始的那種滿懷春心了……


    畢竟,對於燕清秋而言,炎子明,就是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將燕清秋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幕後黑手!


    因此,麵對炎子明他們所說的話,即便是麵對牧文的拔劍相脅,燕清秋始終都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至於冷晴……


    因為燕清秋從始至終都不知道炎子明的身邊有冷晴的存在,因此,燕清秋也就不知道冷晴在這些事件當中,究竟充當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無法確定冷晴做了些什麽,燕清秋也就沒有將冷晴一同列入她所要針對的範圍內。


    當然了,這話又說迴來,燕清秋之所以不知道冷晴的存在,是因為玉榮夫人和玉靈夫人、歐陽燁三人,從未告知過燕清秋,其實清心殿中,還住著一名女子。而玉榮夫人和玉靈夫人、歐陽燁三人來過惟德宮找炎子明的事情,燕清秋更是從始至終都被隱瞞的。


    正因為玉榮夫人和玉靈夫人、歐陽燁三人對燕清秋的過度保護,讓燕清秋處於一種“完全無知”的狀態中,這才導致了今夜這番讓燕清秋無比難堪的局麵的發生。


    因為燕清秋沒有將冷晴視為需要針對的對象,因此,冷晴說的那些話,燕清秋都聽進去了,而且認真聽了。


    隻是,冷晴終究是與炎子明他們站在同一條陣線的人,對於冷晴,彼時燕清秋始終還是有些排斥心理的。更何況,燕清秋聽得出來,冷晴與她說的那些話,大多是在為炎子明他們開脫!而這,也是為什麽對於冷晴說的那些話,燕清秋的反應十分冷淡的原因。


    原本燕清秋也是打定主意,無論冷晴說什麽,燕清秋都不予理會的——大不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從她燕清秋決定聽從父皇與母後的安排,遠嫁到這赤冰國的那一刻起,她燕清秋就沒想過此生能活著迴去燕國這迴事了。


    然,讓燕清秋沒料到的是,冷晴的觀察竟如此之細致!竟看出了她的右手中握有東西!


    被冷晴“揭穿”的那一刻,燕清秋的確是驚詫的。


    從被王泉和牧文抓住的那一刻起,燕清秋就已經決意不將她寫的那張紙條給炎子明看了。而後來炎子明他們的表現,更是讓燕清秋覺得,她今夜這寫字送給炎子明的行為,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因此,從始至終,麵對炎子明的問話,燕清秋不僅沒有半分解釋,亦沒有將她寫的那張紙條拿出來,反而將之緊緊地握在手中。


    但是,在聽過冷晴那幾番話後,燕清秋的心境已慢慢豁然開朗了。尤其是在聽過冷晴最後那番話之後,燕清秋心頭的那個“結”,也解開了——


    是了!她既然嫁給了赤冰國的煦太子,那麽,無論煦太子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無論煦太子胸中有無丘壑,她都應該以煦太子的利益為她自己的利益;以煦太子的目標為她自己的目標!!這才是為人妻子該做的!!!


    誠然,冷晴說的那些話,的確是說進燕清秋心裏去了,也的確將燕清秋說動了,但冷晴的行為,才是真正讓燕清秋覺得動容的——


    在燕清秋看來,她麵前這位被稱為“冷姑娘”的女子十分受赤冰國煦太子的重視,幾乎是這位冷姑娘怎麽說,赤冰國煦太子就怎麽做,能得赤冰國煦太子如此對待,這位冷姑娘的地位自然是不低的。


    按照如此推算,其實,這位冷姑娘完全可以像那兩個侍衛那樣威脅、逼迫她將她的右手攤開的,但是,從始至終,這位像大姐姐一樣語調溫柔地與她說話的冷姑娘,完全沒有任何逼迫她的意思……


    燕清秋打小就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無論什麽事情都能看得開,否則,當年那麽慘痛的經曆,燕清秋也不可能毫無心理創傷地走過來!


    說白了,曾經在閻王殿裏走過一遭,十多年來又死裏逃生不知多少次的人,還有什麽事情是看不開的?


    就炎子明這件事情上,燕清秋心中有怨,那是一定的。但是,燕清秋卻不會為這種“大不了”的事而鑽牛角尖。尤其是在聽了冷晴那數番話,解開了心結後,燕清秋就更沒有理由一個勁地往那個牛角尖裏麵鑽了。


    既然想通了,燕清秋的心境也就開闊了。心境開闊了,燕清秋也就覺得她沒必要遮掩什麽,於是,燕清秋自然而然地就將她一直緊握成拳的右手攤開了——


    這張紙上不過是她寫給赤冰國煦太子的幾句話罷了,並非什麽見不得人之物,既然這位冷姑娘想知道她右手中握著的東西是什麽,她就是給這位冷姑娘一看,也無妨。隻要心中坦蕩,何有畏懼!


    說完燕清秋,咱們話說迴來。


    這廂,當冷晴看完她手中紙張上所寫的內容後,就見冷晴緩緩抬眸,默然看向燕清秋。


    雖隻是默然相視,但是冷晴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中,卻含帶著十分複雜的神色,仿佛看透了什麽,卻又帶著些許不確定,還帶著幾分恍然之後的心疼……


    對於冷晴這般神色複雜的注視,燕清秋並沒有退縮,而是朝冷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後,燕清秋輕輕地,輕輕地,朝冷晴點了點頭。


    看見燕清秋點頭的那一瞬間,冷晴隻覺得她的喉嚨似被什麽卡住了一般,滿腹的疑問想要問出口,卻又無法問出口,畢竟……那樣的疑問,對於一個天之嬌女而言,太殘酷……


    最終,冷晴隻是驀然垂眸,微不可聞地輕輕一歎,而後,冷晴捏著那張皺巴巴的紙轉身,朝著姿態慵懶地坐在金絲楠木長榻上的炎子明走了過去。


    冷晴身後,燕清秋雖知道冷晴接下去要做什麽,但燕清秋始終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冷晴遠離的背影,而她唇邊的那抹淡笑,則始終不曾消散。


    隻是看見她寫的那些話,這位冷姑娘就猜出了那些被刻意隱瞞的事情啊!如此看來,這位冷姑娘的智慧,並不在她燕清秋之下!


    難怪煦太子如此中意這位冷姑娘,能為這位冷姑娘說出“咱們但聽馨兒的吩咐,萬事交給馨兒即可”的話來——如此聰慧的姑娘,誰能不中意呢?


    如此,若煦太子真要將這位冷姑娘留在清心殿,留在煦太子的身邊,她似乎……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呢!


    既然煦太子如此中意這位冷姑娘,那她……便成全煦太子的心願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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