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泉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清心殿後殿中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上,無限歎息炎子明無緣享受世人皆讚歎的世間五美,連洞房花燭夜炎子明都硬生生錯過了時,端坐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的燕清秋,卻是施施然地起身,端著那隻早已空了的紫砂茶盞,腳步輕飄飄地繞過了遮擋在金絲楠木大床前的那扇約有一人多高、三米餘長的屏風。


    燈火明亮的後殿中,就見穿著一身大紅色百鳥朝凰嫁衣的燕清秋,踩著鋪了滿地的羊毛氈,悄無聲息地橫穿過後殿,走到擺在金絲楠木長榻上的那張金絲楠木四方小桌前,將她手中端著的那隻空紫砂茶盞,輕輕地放在了金絲楠木四方小桌上。


    放下紫砂茶盞後,燕清秋便轉身,再次悄無聲息地迴到了金絲楠木大床前,並且,燕清秋還是如先前一般,舉止輕盈地在金絲楠木大床邊坐了下來,坐在了仰躺在金絲楠木大床上,渾身酒氣,雙眼直盯著她的王泉的身邊。


    王泉能不盯著燕清秋嗎?剛才燕清秋起身離開時,王泉還以為燕清秋是嫌他身上酒氣太重,又見他已經醒來,燕清秋不願意與他待在一處了呢!


    可是誰知,這廂王泉還沒來得及慶幸今夜不用為不與燕清秋洞房而找借口了時,那廂,燕清秋就悄無聲息地再次迴到了金絲楠木大床前,並且繼續如先前那般,在他身邊的床沿上坐了下來……


    與端坐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的燕清秋靜默對視,王泉的內心是無奈的:他家爺要他代替爺去與皓月公主大婚,他去了;大婚慶典結束以後,該祭拜的神明他王泉挨個都祭拜了一遍,連那帶著濃濃苦味的合巹酒,他王泉也替他家爺喝了;甚至到了晚間的宴席,他王泉也頂著他家爺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去參加了,他現在就希望有誰能來告訴他——現在該怎麽辦?!!


    他王泉可以易容成他家爺的模樣,代替他家爺去崇陽殿參加大婚慶典,也可以頂著他家爺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去正陽殿與赤冰國的一眾文武大臣們推杯換盞、虛與委蛇,但是,他王泉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代替他家爺,去與皓月公主。與他家爺的太子妃入洞房啊!


    可是……這位燕國的皓月公主實在是太美了啊!那凹凸有致、前凸.後翹,細腰不盈一握的完美身材,即便是寬大厚重的嫁衣都遮擋不住!


    而且,如此近的距離,王泉隱約間。似乎能在充斥著熏人酒氣的空氣裏,嗅到一股來自於這位燕國的皓月公主身上的馨香!那是一種淡然的,讓人嗅之心神舒暢的馨香,很像王泉曾經不經意間從冷晴身上嗅到過的那種馨香……


    如此身帶馨香,麵容眉目如畫、花容月貌、玉潔冰清、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出塵脫俗、白璧無瑕、品貌端莊、麗質天成、國色天香、玲瓏剔透,身材又極其誘人的人間尤物,任哪個男子看見了,怕是都會無法自抑地血脈噴張吧!


    酒這種東西本就可以令人心生迷亂,相比與平常,王泉此時不過剛從醉酒中醒來。王泉體內的酒精還沒有被消化,而王泉的四周更是充斥著熏人的酒氣,這種種因素疊加,便是此刻坐在王泉身邊的,隻是一名姿容普通的女子,王泉怕是都會忍不住有那方麵的想法!更何況,此刻醉酒方醒的王泉還是麵對著如此一名人間尤物!!


    雖然,此時此刻,這名人間尤物隻是靜靜地坐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眉目柔順地垂眸看著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金絲楠木大床上的王泉。可是,王泉卻深深覺得,如此靜若處子的賢淑模樣,讓這名人間尤物越發顯得美麗不可方物、勾人心魄啊……


    隨著時間的流逝。多看燕清秋一眼,王泉就能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他體內的某種興奮因子就越發地趨於活躍,甚至有爆發的傾向!


    感受著體內越發活躍興奮的那種血脈噴張的感覺,王泉真的很擔心,王泉擔心他會一個控製不好,會忍不住將他家爺這位剛過門兒的太子妃給撲倒!


    如此思索一番。王泉深覺他不能任由燕清秋繼續這般杵在他的身邊了!


    王泉想了想,他需要做些什麽,讓這位皓月公主主動遠離這張金絲楠木大床才是!若他不能讓這位皓月公主遠離這張金絲楠木大床,那麽,就隻有他自己離開這張金絲楠木大床了!


    於是,就見自醒來便始終保持著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金絲楠木大床上的姿勢的王泉以雙手撐床,動作緩慢地爬起身,而後又動作緩慢地盤起了雙腿,由躺姿改為了坐姿。


    王泉之所以動作緩慢,到不是因為王泉先前醉酒的緣故,相反,即便是醉酒狀態,隻要王泉的神智還保留著一分清醒,王泉的身手便能依然如平常一般靈活敏捷。更何況,王泉此時已經從醉酒的狀態中醒來有一陣兒時間了。


    綜上所述,王泉之所以動作緩慢,是王泉故意為之的。隻因為王泉怕他翻身而起的動作太過敏捷,恐易招惹燕清秋生疑。


    於是,燈火通明的清心殿後殿中,就見盤膝坐在金絲楠木大床上,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穿著一身淡黃色儲君朝服的王泉,與端坐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穿著一身大紅色百鳥朝凰嫁衣的燕清秋麵麵相對,眉目傳情……啊呸!是兩兩相望!


    與燕清秋對視不過須臾,王泉便緩緩張口,以內息改變他的嗓音,用炎子明那特有的慵懶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對端坐在金絲楠木大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的燕清秋緩緩說道:“那個,皓月公主啊,你看咱們白天都累了一天,眼下這天都這麽晚了,咱都該睡了哈……”


    話說到一半,王泉卻略帶猶豫地停住了話頭。


    到不是王泉有意將這番話說得如此模糊不清、模擬兩可、讓人誤會,實在是王泉這麽一個身長九尺的大男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希望燕清秋這麽一位嬌滴滴的異國公主去睡這後殿中的那張長榻的自私想法……


    誠然,作為一個身長九尺的大男人,王泉到是可以去睡那張還算軟和的長榻,但是……長榻再軟和。到底是及不上他家爺這位赤冰國儲君專用的這張金絲楠木大床舒適啊!


    其實吧,王泉之所以不願意將他身下的金絲楠木大床讓出來,主要還是因為王泉和牧文一同住在右側殿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王泉睡榻,牧文睡床的。


    之所以王泉睡榻,牧文睡床,一則是因為牧文白日裏需要操持炎子明與王泉二人的膳食,二則。便是牧文夜裏格外警醒,清心殿方圓五百米以內,隻要稍有異常,牧文就醒了。


    因此,作為從小打一塊長大,同甘共苦過來的好兄弟,終日無所事事的王泉實在不忍心讓牧文去睡右側殿中那張硬邦邦的,能硌死人的長榻。


    長久睡榻,導致王泉若能在右側殿內偶爾睡上一次床,王泉就能自我感動上好幾天。當然了。這是在王泉不曾睡過清心殿後殿內,專屬於炎子明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前的想法。


    自從早幾年,王泉初次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頂替炎子明的身份,在這清心殿內充當起“煦太子”,睡過一次清心殿後殿內,專屬於炎子明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後,王泉就始終覺得,右側殿內的那張同為金絲楠木的床,真是半分也及不上後殿內。專屬於炎子明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舒適。


    可是,王泉若想睡後殿內專屬於炎子明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就隻能是炎子明易容成王泉的模樣,帶著牧文出宮。王泉則反過來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在清心殿內偽裝成“煦太子”的時候,王泉才敢名正言順地去睡後殿內專屬於炎子明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


    至於平常……


    王泉為人雖有些跳脫,無論辦什麽事總帶著三分玩性,可玩笑的時候歸玩笑,主子始終是主子。屬下就是屬下,即便炎子明對王泉再好,即便炎子明再如何拿王泉當兄弟,王泉也始終牢記著他的本分,不敢有任何逾越本分的行為。


    因此,若是炎子明在宮中的時候,無論炎子明是否在清心殿中,亦或者炎子明是否在惟德宮內,王泉都絕對不會去碰清心殿後殿中,專屬於炎子明的那張金絲楠木大床的。


    王泉如此自製,完全無關乎炎子明看不得到,而是這是王泉作為一個屬下的本分。


    因為上述這些原因,王泉就想啊,眼下他既然易容成了他家爺的模樣,那他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睡專屬於他家爺的這張金絲楠木大床了,並且,這完全不能算是他王泉逾越了主仆身份好嘛!既如此,他王泉為何要放著如此絕佳的機會浪費不用呢?!


    當然了,若是今夜坐在王泉麵前的,是王泉的熟悉之人,王泉今夜到是可以慷慨地將他身下的金絲楠木大床讓給對方休息的。


    遠的咱們自然不說,咱們就說近處的:牧文自不必提,那是王泉二十餘年的好兄弟,對於牧文,王泉沒有什麽舍不得的。那咱們就說冷晴吧!


    若是今夜坐在王泉旁邊的人是冷晴,王泉肯定二話不說地就下床睡榻去了,可是……


    眼下坐在王泉身邊的人,是這位從燕國來的皓月公主,王泉可沒大方到將明明他可以名正言順地睡的金絲楠木大床,讓給這麽一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


    即便對方是位嬌滴滴、自小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沒有嚐過任何辛苦,美麗不可方物的異國公主——那也無法磨滅王泉想要獨享專屬於炎子明的這張金絲楠木大床的想法!


    誠然王泉的想法十分自私,但王泉的想法無疑是非常純潔的。


    但是,咱們那位來自燕國的皓月公主——燕清秋,可就著實將王泉那隻說了一半,剩下一半被王泉自個兒咽下肚裏去的話給想歪了……


    與王泉那自私的想法不同的是,在聽王泉說出“你看咱們白天都累了一天,眼下這天都這麽晚了,咱都該睡了”這番話後,燕清秋卻是想到了另一層上去了。


    咳咳!即便不寫出來,想必大家也能猜到咱們的皓月公主將王泉那未盡的話想到了哪一層去了罷!


    無需猜疑,咱們清純(真的是清純嗎?)無暇的皓月公主,在聽聞王泉那一番說一半留一半的話後,想到的,就是——洞房花燭夜!!


    不過,真要說起來,也不外乎燕清秋會往洞房花燭夜那方麵想,畢竟,王泉剛剛那一番話,實在太過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了好嘛!


    況且,聰明人本就喜愛延伸聯想,聰明如燕清秋,在聽聞王泉那一番猶豫不決,模糊不清的言辭後,燕清秋自然而然地就會運轉大腦,延伸聯想。


    如此一來,燕清秋自然就會聯想到,王泉那番意猶未盡,看似模糊不清的言辭,其實是在委婉地提示她——時間很晚了,他們該舉行“洞房花燭夜”之禮了!


    其實,即便王泉不說那般模糊不清的言辭,就眼下的情況而言,燕清秋本就該與炎子明洞房花燭夜的,看清楚了,燕清秋的洞房對象是炎!子!明!不是王泉……


    而在誤解了王泉那番未說完的話後,燕清秋當即在她心中自問:為何嫁人?嫁人為何?


    古語有雲:“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


    又有古語雲:“九嬪掌婦學之法,以九教禦: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熟讀各類經史的燕清秋自然懂得何為“三從四德”,於是,自問之後,燕清秋隨即又在她心中自解疑問:嫁人,就是要侍奉夫君,以夫君為天,凡事以夫君為先,應夫君所求,予夫君所需。


    雖是自問自解,但燕清秋已然有了正確的方向,已然清楚,接下來,她該如何去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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