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大陸北地。


    遠方天際,暮色西沉,那抹赤紅的夕陽已經沉得隻剩下了半輪,火一般的夕陽餘輝映照得天際那方的雲霞一片鮮紅的色彩。遠遠瞧去,天際雲霞如同被烈焰燃燒的火焰雲海,美得絢爛耀目。


    而燕國十公主,封號“皓月”的燕清秋,就在這夕陽西沉之際,乘著那頂由十六匹駿馬拉著的大紅色金絲楠木鳳輦,緩緩進入了這赤冰國的都城——懷安。


    “大家快看啊!!跟在咱們赤冰國的官員後麵的那些人就是燕國公主的送親隊伍!!燕國公主來了!”等候在西直門後的街道兩旁的赤冰國百姓中,不知是誰如此嚎了一嗓子,然後,街道兩旁圍觀的百姓們沸騰了——


    “哇!這燕國公主真有體麵,隻是嫁個人都有這麽多人從那麽遠的燕國一路陪著送她過來!這得有幾百號人了吧!”站在圍觀的赤冰國百姓最前方的一名老婦如此讚歎道。


    “就是就是!我姐姐當初嫁人的時候,也不過十幾個人陪送呢!公主就是不一樣,你們瞧瞧這排場……嘖嘖,怕是你們這些婦人當年出嫁時的排場全都加起來也趕不上啊!”一名穿著一身利落胡服的年輕男子斜眼睨著那支龐大如長龍的送親隊伍,嘖嘖有聲地感歎著。


    “一、二、三……”摩肩接踵的赤冰國百姓中,就見一名穿一身寬大華衣的赤冰國男子一手點著那些拉著鳳輦的駿馬,一五一十地數了起來。末了,隻聽見那名穿一身寬大華衣的赤冰國男子捂臉驚唿道:“十六匹!!我的個親娘哎!居然整整十六匹馬啊!而且個頂個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馬!每一匹都比我府上那些馬駒好太多了啊!”


    “那就是皓月公主的輦車?!!那木頭看著就好像很值錢的樣子啊!”一名身型佝僂,穿著厚實灰布棉衣的老叟眯眼瞧著那頂大紅色的金絲楠木鳳輦,似問非問地如此道了一句。


    “老爺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木頭,可是名為‘金絲楠木’的木材!據小可所知,在咱們赤冰國,小小的一棵十年樹齡的金絲楠木,都能賣到一千兩白銀呢!樹齡越久的就越貴!瞧這燕國公主的輦車製造的精細程度。最少也得耗費個三四十棵金絲楠木的樣子,而且棵棵都是百年以上的金絲楠木。”不論在什麽地方,有人說一,就有人說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於是,有赤冰國百姓驚惶道:“天呐!那得是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啊!!如果把那頂輦車換成白銀,估計我這輩子都吃穿不盡了吧!”


    “你想得美!就算人家燕國公主不坐了,就是拿去當柴火燒了也不會給你啊!”有人做白日夢,就有人破夢。


    “連乘坐的輦車都如此奢侈華美。真不愧是燕國公主!”赤冰國百姓中,有人如此讚歎。


    於是,就聽見有人如此接了話:“是啊!能坐上如此華麗奢侈的輦車,燕國公主肯定是個美人兒,不然就太糟踐這麽奢侈的輦車了。”言辭之間,竟有惋惜之意。


    “你們還別說,我可聽說了,燕國這位嫁到咱們赤冰國來,給咱們那位太子做太子妃的公主,可是那燕國最受寵的公主。叫什麽月來著的。反正她可漂亮了,聽說是咱們天成大陸上如今最漂亮的公主了。”有一名穿一身利落胡服的年輕女子目光灼灼地盯著那頂離她越來越近的大紅色金絲楠木鳳輦,她眼中除了羨慕,還有濃鬱到化不開的嫉妒。


    “哎呀!剛才風把輦車邊上垂掛的紅紗吹起來的時候我看見燕國公主了!!她真的好美啊!!要是我家媳婦兒有這麽漂亮就好了!”伴隨著這一嗓子,前來圍觀的赤冰國百姓們更加沸騰了——


    “你可得了吧!要是你家媳婦兒有一國公主那麽漂亮,還輪得到你娶迴家去啊!”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嗤笑的聲音。


    “就是就是!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這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了!”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附和的聲音。


    “癩蛤蟆怎麽了!至少我還是個正常人!哪像咱們那位……”這是那名說他瞧見了燕清秋容貌的赤冰國百姓反駁的聲音。


    “我說小李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心你家媳婦兒守寡!”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意有所指的聲音。


    “不過小李子到也沒說錯。這麽漂亮的燕國公主就這麽嫁給了咱們那位太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扼腕歎息的聲音。


    “你可惜有個球用!難道你也想娶她不成!”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不屑嗤笑的聲音。


    “我到是想啊!人燕國公主不能同意啊!”這是那名扼腕歎息的赤冰國百姓憨笑的聲音。


    “哈哈哈……這也是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哈哈嘲笑的聲音。


    “就是啊!你們兩個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這是一名赤冰國百姓附和的嘲笑聲。


    “我就是想想,想想又不犯法……”這是那名扼腕歎息的赤冰國百姓辯駁的聲音……


    在一片赤冰國百姓們激烈高亢的議論聲中。就見牽著黑色駿馬走在一眾赤冰國的文武官員們後麵的歐陽燁默然掃視了一圈西直門街道兩旁圍觀的赤冰國百姓們,然後,就見歐陽燁鐵青著臉色,如是朝與他並肩而行的楊忠勇與蕭直咬牙道:“楊閣老,蕭將軍,我們還是快些進宮去吧!以免讓貴國陛下久等!”


    當赤冰國的一眾文武官員們領著以歐陽燁為首的一行燕國送親人等。經由西直門進入懷安城內時,一如當初燕清秋由燕國京都東林城出嫁時一樣,赤冰國百姓們同樣夾道圍觀,以至即便此刻是傍晚時分,天色將黑未黑之際,仍舊達到了萬人空巷之盛況。


    然而,雖然赤冰國的百姓們同樣人人都在議論著關於燕國皓月公主的美貌,可是即便是最粗枝大葉的歐陽燁,連他也聽得出,那些圍觀於街道兩旁的赤冰國百姓們,對於燕清秋這個即將成為他們赤冰國太子妃的燕國公主,他們隻有好奇和旖念,根本沒有半分燕國百姓們對燕清秋的那種崇敬之意。


    於是,當那些赤冰國百姓們的言詞越來越不堪入耳時,歐陽燁隻能忍著怒意,如此催促著與他並肩而行的楊忠勇與蕭直加快了趕往赤冰國皇宮的步伐……


    是夜。夜幕深沉。無星月之夜。


    赤冰國皇宮前朝。正陽殿。


    身為赤冰國的君主,炎武藍的坐席自然是在正對著殿門的,那高高的漢白玉九階之上。


    金碧輝煌的九龍寶座上,穿一身明黃色朝服,朝服上繡著龍紋、火、雲等圖案,腰係同色繡龍紋寬腰帶的炎武藍獨坐其上。


    炎武藍身前那張罩著明黃色緞麵桌布的長方形桌案上,擺著一應山珍海味與美酒。而炎武藍身邊除了兩名近身伺候,為他斟酒布菜的宦人,那高高的漢白玉九階之上再無他人。


    九階之下,是端坐在那一張張朱漆食案之後的赤冰國的一眾文武百官。


    但見九階之下的左側,是穿著紅袍的文官。入目所及,一片紅映映的色彩,瞧著就無比鮮亮、耀眼、喜氣。


    若是平日裏,這種筵席之上,坐在文官之首的那張朱漆食案之後的,自然當是身居正一品內閣大學士之位的楊閣老——楊忠勇。


    但今夜,這張食案之後所坐之人,卻是頭一遭將三千青絲全部一絲不苟地用一隻白玉冠與一隻白玉簪束於頭頂,穿一身淡黃色窄袖錦袍的赤冰國當朝太子——炎子明!


    而炎子明下首,才是穿一身正一品內閣大學士官袍的楊忠勇。


    而九階之下的右側,是穿著卸了佩劍兵刃的青甲武官。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清冷低沉的晦暗甲胄,即便身處這燈火通明的正陽殿內,依舊是那般晦暗的顏色,光是看著,就讓人止不住地心生寒意。


    而平日裏,這種筵席之上,坐在武官之首的那張朱漆食案之後的,自然當是身居從一品忠義大將軍之位的蕭將軍——蕭直。


    但今夜,為了彰顯赤冰國的禮數周全之風,這張朱漆食案之後所坐之人,便換成了頭戴銀盔、身披銀甲紅袍,同樣卸了腰間佩劍的燕國送親使臣,身居燕國正二品威遠大將軍之位的——歐陽燁。


    而歐陽燁下首,才是穿一身漆黑甲胄的蕭直。


    其實平日裏這種宮廷筵席,炎武藍是極少讓炎子明參加的,即便偶有允許炎子明參加,炎子明的坐席也是排在他那兩個皇弟,甚至是楊忠勇這個臣子之下。但那時是因為筵席上沒有他國人在,一家人,隨便怎麽排擠丟臉都無所謂,反正這是他炎武藍的“家”事。


    而今天來到赤冰國的燕國十公主皓月,乃是炎子明兩日後的太子妃,最主要的是,與他炎武藍這未來兒媳隨行的,還有燕國身居正二品威遠大將軍之位的歐陽燁!


    因此,即便炎武藍再不喜歡炎子明這個皇嫡長子,炎武藍也必須讓炎子明出席今夜的筵席,且炎子明的座次必須隻能在他這個赤冰國的君主之下,萬萬人之上!


    若非如此排座,便是無端地讓外人瞧了笑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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