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天才下了一場大雪,今日天氣仍舊有些陰沉沉的,天空中隻有厚厚的積雲,連太陽的影子都瞧不見。


    赤冰國皇宮外的街道兩側的房屋屋頂上還有不少積雪堆積,有些屋簷因為積雪消融還在往下滴著水滴,使得行人不敢在屋簷下行走。但在赤冰國皇宮,西和門內,竟連一點積雪的影子都瞧不見!


    隻是,陰沉沉的天氣,厚重的積雲,漫長的通道,一切都是那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偌大一個赤冰國皇宮中西和門內一條十分普通的,漫長且筆直的通道上,腳下是上等漢白玉鋪就的路麵,左右兩側是三米多高的灰白色圍牆,圍牆上間距不等地開著一些拱門。原本的一行三人,牧文領命先行迴了東宮去安排,如今隻剩下了炎子明和冷晴。


    牧文走後,炎子明便笑著看著冷晴,語氣盡顯調侃地道:“我的冷大小姐,如此安排,您看可否滿意啊?”


    抬眸看向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炎子明,冷晴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明明是堂堂的一國儲君,可是從冷晴認識炎子明到現在,除了兩人第一次在萬春樓見麵時,炎子明還頗有點大家公子的風範外,那之後,冷晴和炎子明相處的時間越久,炎子明就越沒有正正經經的時候。


    甚至有些時候,炎子明活脫脫就像個市井無賴、地痞流氓,常常氣得冷晴想揮拳頭揍他!可是偏偏無論是出自名義上炎子明是冷晴的主子而言,還是單純的論兩人的身手而言,前者,冷晴不能跟炎子明動手,後者……冷晴也打不過炎子明啊!這真是一個悲傷的事實!


    如今,在冷晴眼中,連牧文這個隨身侍衛都比炎子明這個主子要嚴肅、正經。


    想起在萬春樓時的初見,冷晴的神思有些恍惚——


    那時候,她站在白紗邊,伸手輕撩起白紗。走了進去。


    她的身後,白紗自然地輕緩垂下。


    鋪著淡藍色暗紋桌布的圓形茶桌,一個擺著不少錯落有致地白子黑子的棋盤,一個放在棋盤邊的青花瓷酒壺。


    一雙白皙的手。一手手肘隔於桌麵,手腕以上部分懸空,三指彎曲,食指與中指指尖夾著一枚黑子,手邊是兩個分別裝著白子和黑子的棋盒。


    一手執著裝著大半杯酒液的青花瓷酒盞。因是舉杯的動作,寬大的衣袖從手腕滑到了手肘,露出了袖子下的白皙手臂。


    深藍色上繡暗紋的錦緞長袍,三千青絲,一半青絲以碧玉冠和橫插在玉冠上的碧玉簪束於腦後,一半青絲則隨意散亂地披在其身後肩頭。


    同手臂一般白皙的肌膚,略顯陰柔的臉型,密而彎長的墨眉,狹長的丹鳳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高挺的鼻梁。略薄的雙唇嘴角微微朝兩邊勾著,似笑非笑。


    那時候,冷晴進到白紗後順著視線一一看過去,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輪美奐的景象。


    那時候,冷晴初見炎子明時,甚至忍不住想要感慨——這個男人的相貌,竟然和朱梓陌不相上下,一樣的禍國殃民啊!


    那時候,端坐在茶桌後的炎子明,雖隻是那樣靜靜地坐著。可給冷晴的感覺,卻是那般的神聖且不可侵犯……


    迴憶完第一次與炎子明相見時可謂是無比美好的場景,再看看眼前這個一米八幾,頂著一張他人的娃娃臉。嬉皮笑臉地看著自己的大男人,冷晴真的是要無語扶額問蒼天了!


    除了如今炎子明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已經易容成了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外,他那三千青絲,依舊是一半青絲以碧玉冠和橫插在玉冠上的碧玉簪束於腦後,一半青絲則隨意散亂地披在其身後肩頭。這一路走來,炎子明的裝扮都沒有怎麽變換過。甚至可以說是並無變化。


    今天炎子明身上穿的,更是他們初見時的那件深藍色上繡暗紋的錦緞長袍,隻是外麵套了一件厚氅,遮住了那件深藍色上繡暗紋的錦緞長袍罷了。


    冷晴可以自動忽略掉炎子明那張易容的十分可愛的娃娃臉,可無論如何,冷晴也無法將今日的炎子明與她初見時的那個炎子明聯係到一起。


    冷晴怎麽看怎麽覺得,如此截然不同的氣息和氣質,這分明就是兩個人啊!


    冷晴更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堂堂的一國儲君,身邊伺候的人應當都是十分穩重、自持,懂得分寸的吧,例如牧文那樣兒的!


    可炎子明這個正牌主子,性子竟是如此的讓人……無法直視……真不知道炎子明如此跳脫的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


    綜上所述,真的不怪冷晴這一路走來都沒能看出炎子明竟然是堂堂的一國太子,甚至冷晴都沒有懷疑過炎子明與赤冰國皇室有無關係,實在是因為炎子明平時太沒有正形兒了。


    見冷清雖看著自己卻一直沉默不語,炎子明心中不停地嘀咕是不是他剛才的安排有哪裏不對,怎麽冷晴看著自己的眼神與表情皆如此古怪?可是無論炎子明怎麽想都想不出來他做出的安排究竟有哪裏不對了??


    盡管心中疑慮重重,但麵上,炎子明依舊滿麵笑意地看著冷晴,並笑著問冷晴:“怎麽了?這地龍也燒了,火爐也添置了,我堂堂一國太子都為您冷大小姐屈尊到這個地步了,冷大小姐還不滿意?若真是如此,那我也沒辦法了。”


    也不知道炎子明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每次炎子明做的事都是為了冷晴好,可炎子明總要在做完好事後,再無賴般的調侃冷晴一頓,不調侃得冷晴動氣,炎子明就不罷休!每次都是如此,久而久之,連冷晴都琢磨出這個道理了。


    是以,炎子明為何那般吩咐牧文,冷晴心知肚明,對於炎子明這做完好事還要壞心眼兒地調侃自己一頓的臭脾氣,冷晴更是心知肚明。


    可即便炎子明平日裏再沒有個正形兒,他終究是赤冰國的太子,該有的尊嚴和體麵肯定是有的,光看平日裏炎子明與牧文的相處模式便可見一斑——


    在牧文麵前,炎子明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而在炎子明麵前,牧文從來都是恭敬順從得如同一隻小貓兒。冷晴還從未見過炎子明與牧文嬉皮笑臉,亦或是牧文對炎子明擺臉色。


    但是冷晴認真想了想,這一路走來,不論她怎麽鬧騰,對炎子明如何冷嘲熱諷、冷臉相對,炎子明似乎從來沒有對她擺過架子——無論是身體一國太子的架子,還是單純的身為她冷晴的主子的架子,從來都沒有。


    地位如此尊貴的炎子明能為冷晴做到這個地步,冷晴深覺她也該知足了!


    是以,對於炎子明的調侃,冷晴根本就不會去計較——


    隻見冷晴微微仰著脖子看著炎子明,雖因為絲巾遮麵而看不清冷晴的表情,卻能聽見冷晴在笑:“你還知道你是一國太子呢!整日裏沒個正形兒的,我還以為自己認的這位主子是從哪個市井裏鑽出來的地痞無賴,整日裏除了調侃我這個丫鬟,就不會別的了!”


    然而,卻見炎子明聞言後,忽然一臉嚴肅地抬起了他的左手。


    炎子明如此舉動,當時就將冷晴嚇了一跳,還以為炎子明這是要與她動手呢!若不是隨即便看見炎子明將左手掌心貼在了他自己的心口處,冷晴險些都要擺出防禦的姿勢了!麵對身手詭譎的炎子明,冷晴也隻能防禦了……


    在冷晴防備的眼神中,隻見炎子明一改臉上嚴肅的表情,隨即便用一副泫然欲泣的口吻道:“冷大小姐,你總算是承認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丫鬟了,我心甚慰啊!如此,是一國太子又如何?是地痞無奈又如何?都沒什麽關係了!”


    麵對如此逗比一般的炎子明,冷晴也隻能再度無語扶額問蒼天:蒼天啊!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她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逗比一樣的主子啊!她深深的感覺前途一片黑暗啊!!


    如此腹誹著,冷晴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一邊呆著兒去!”


    言罷,冷晴也不再逗留,當先邁步朝著先前牧文離去的方向走了。


    炎子明見狀,當即便跟了上去,嘴上還嚷嚷著:“別走那麽快,你知道東宮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路,難道我不會問路啊!”這是冷晴充滿鄙視的聲音。


    “我說,這可是在宮裏,你若是問錯了人,可要給自己惹麻煩的!”這是炎子明提醒的聲音。


    “有你這尊大佛在,我還怕什麽麻煩!”這是冷晴毫不在意的聲音。


    “喂喂喂!不帶你這樣坑主子的!你要是惹了麻煩,我可不會管你!”這是炎子明萬般無奈的聲音。


    “那我這就去惹麻煩,看你管不管我!”這是冷晴笑得猖狂的聲音。


    “冷大小姐!走錯了,左拐!”這是炎子明充滿戲謔的提醒聲。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這是冷晴死要麵子的聲音。


    “哎呀不是那個拱門!是這邊這個!”這是炎子明好笑兼無奈的提醒聲。


    “都說了不用你提醒!!我是故意走錯的!”這是冷晴氣唿唿的聲音。


    二人越走越遠,笑鬧的聲音也越來越遠,直到消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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