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太傅此生最得意的兩個門生,便是燕昌帝燕天以及歐陽燁的父親歐陽老將軍了。一個成為了燕國的主人,一個為燕國保疆衛土,有這等門生,是章承這一生最大的幸事。


    隻是歐陽老將軍年輕喪妻,再也不曾婚配,平日裏又軍務繁忙,歐陽燁與其姐姐歐陽兮寧便自小就被歐陽老將軍扔在章府交由玉榮夫人照顧。在歐陽燁心中,玉榮夫人與他的母親一般無異,而章緋若自小與歐陽兮寧、歐陽燁一同長大,就如同歐陽燁的妹妹一般。


    歐陽兮寧自小就是燕天指給燕博的太子正妃,是以,因為歐陽兮寧的緣故,燕博與歐陽燁自小就相交甚好。


    如此一來,燕博與歐陽兮寧、歐陽燁玩耍的時候有時不可避免的就會帶上章緋若,一來二去,燕天與章緋若也就熟識了。


    歐陽燁與章緋若同歲,燕博比歐陽兮寧大了一歲,比歐陽燁、章緋若大了三歲,彼年,他們四人在一處玩耍時,歐陽兮寧與歐陽燁、章緋若都習慣稱唿燕博為“太子哥哥”,並且以燕博這個“太子哥哥”馬首是瞻。


    燕博到也不算愧對“太子哥哥”這個稱唿,平日裏有什麽好玩的事物都會毫不吝嗇地分給歐陽兮寧與歐陽燁、章緋若,若有時他們三人不慎闖了什麽禍事,不論罪責多大,都是燕博背的黑鍋。


    為此,燕博還被燕天訓斥過多次,說他堂堂燕國太子卻沒有個太子的樣子,整日裏隻知胡作非為,燕博甚至還被燕天責罰閉門思過。可是責罰之後,燕博還是照舊與歐陽兮寧、歐陽燁、章緋若三人一同玩耍,做了錯事依舊是燕博一人擔著。


    四人童年時期一直相交不錯,燕博與歐陽兮寧、歐陽燁與章緋若可謂是真正的青梅與竹馬,燕博與歐陽燁則是親如手足的兄弟,倘若沒有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想必他們四人也能一直這般交好下去……


    “那我還真是要謝謝殿下如此顧念往日情分了!殿下真不愧是貴妃娘娘的好兒子!這行事作風簡直是如出一轍。真是讓人望塵莫及!想必貴妃娘娘對於有殿下這般‘英武’的兒子,應當甚感欣慰吧!不過既然話說到這裏了,那我到要問問,怎麽就沒見當年殿下也顧念顧念往日情分?若非殿下當年非要一意孤行。不肯聽從榮姨的勸告,何至於招來如此橫禍!你我二人又何至於此!!”對於燕博的寬宏,歐陽燁絲毫不領情,因為他積壓了五年的滿腔怨憤至今都無處發泄!


    對於五年前的事,歐陽燁一直覺得。若不是燕博當時不聽玉榮夫人的勸阻,非要迎娶章緋若為太子側妃,章緋若也不至於喪命於那太子東宮的熊熊大火之中。


    歐陽燁更覺得,既然燕天這個陛下要一意孤行地維護燕博,怎樣都不肯給章家、給章緋若一個公道,那麽這個公道,就由他歐陽燁來討!


    玉榮夫人待歐陽燁與其姐姐歐陽兮寧猶如親子、親女,就算撇開歐陽燁戀慕章緋若一事不說,單說章緋若乃是玉榮夫人的獨女,歐陽燁就深覺他必須為章緋若討個公道。因為他不能愧對玉榮夫人對他的養育照顧之恩!


    這五年來,歐陽燁隻要見到燕博,不論什麽場合,都會找盡各種方法與燕博作對,冷嘲熱諷也好,拔劍相對也罷,歐陽燁從沒有因為燕博是燕國太子便退卻過一次。


    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上有燕昌帝燕天,下有燕國文武大臣,歐陽燁依舊旁若無人地針對燕博。一次又一次,連燕天與一眾文武大臣都習以為常了。


    “歐陽燁!你我之間的舊怨何必牽扯到我母妃!”聽著歐陽燁言語間對皇貴妃妲姒的諷刺,燕博的惱怒更上一層樓了。


    對於五年前一事,燕博知道他有錯。可又有誰知道,他又何嚐想造成那般結果?


    五年來,燕博總是會想:他們所有人都苦,那他的苦楚又能對誰訴說呢?


    隻因那件事,太子東宮近百人的內侍全部被杖斃,那裏麵有數十人是從小便伺候在燕博身邊的近侍。有看著燕博長大的老人。也有自幼被送到燕博身邊的年輕宦人,他們都是從小伺候著燕博的衣食寢居,陪伴著燕博成長的人。然而,如此親近的近侍就那樣被無端牽連而命喪黃泉,燕博也心痛啊!


    隻因那件事,原本鶼鰈情深的夫妻,也漸漸生疏起來。這兩年,歐陽兮寧已經不怎麽願意見到燕博了。歐陽兮寧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幫助皇後陸熏管理六宮,以及教導幼子燕晨宇身上。


    更過分的是,白日裏,隻要燕博在太子東宮,歐陽兮寧就會找盡各種理由跑去皇後陸熏或其她娘娘的宮中,等到燕博離開了,歐陽兮寧就迴來了。到了夜間,即便燕博與歐陽兮寧同床而眠,歐陽兮寧也不願意與燕博多說一句。


    隻因那件事,自小親如手足的兄弟歐陽燁與燕博反目成仇,五年來處處與燕博作對,步步緊逼,可燕博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因為燕博知道,歐陽燁心裏有怨有憤,燕博更知道,這怨憤的源泉正是他。


    他是有錯,可他真的錯得那麽不可饒恕嗎?


    嗤笑一聲,歐陽燁語氣冰冷地道:“殿下莫非是忘記當年貴妃娘娘做的那些卑鄙下作的事了嗎?殿下忘記了不要緊,我們這些身陷囹囫的人可都還為殿下記著呢!”


    “你……”被歐陽燁如此一番陰陽怪氣地諷刺,燕博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接話了。歐陽燁這是要翻舊賬的節奏啊!


    卻見,歐陽燁看向他對麵一直靜靜站著凝望著他與燕博的燕清秋,眼神溫和了下來,可語氣卻依舊冰涼地道:“公主她本該在燕國享受無上的榮華富貴,享受陛下與皇後娘娘的寵愛,若不是拜貴妃娘娘所賜,她又怎會走到今日這一步?又何必在生辰剛過不久便遠嫁異國,遠離故國故土?”


    歐陽燁話音剛落,一旁一直不曾出言的玉榮夫人驀然喝道:“歐陽燁!”


    看向侍立在燕清秋身側的玉榮夫人,歐陽燁一個在軍中磨礪十數年的鐵血錚錚的將軍,竟然有些紅了眼眶:“榮姨,我沒有您那麽好的耐性,可以忍耐這麽多年不去追究。我當年說過,隻要陛下一日不給章家不給若兒一個公道,我就一日不會放棄。但我也分得清輕重,知道什麽時候該收斂。”


    聞言,玉榮夫人更加惱怒了:“那你今日說這些是想做什麽!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大家都忘記了,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


    被玉榮夫人如此訓斥,歐陽燁更加傷感:“忘了?若兒可是您唯一的孩子啊!若兒沒了,最心疼難受的是您啊!您真的能忘嗎?是,我原本也不想提及這些舊事去傷您的心,可您看看他!”歐陽燁抬手指向燕博,怒道:“今日是公主出嫁的大喜日子,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母妃,公主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可他卻來為公主送嫁,您說他安的什麽心啊!”


    “不管他安的什麽心,你也不能在公主麵前提及往事啊!”起先玉榮夫人還有些憤然,可話音一轉,玉榮夫人也有些哽咽了:“不論是若兒的事,還是公主自己的事,哪一件都是公主的傷心事,你這樣一再地提及,最心傷的不是我,是公主!”


    聞言,歐陽燁放下指著燕博的手,轉而看向燕清秋,同樣語氣哽咽地道:“我剛認識公主的時候,她雖然才四歲,可她那麽活潑開朗,有著和若兒一樣的聰慧,您也知道若兒有多麽喜歡她啊!那時候,公主還會跟在我和若兒身後,糯糯的喊我‘燁哥哥’,喊若兒‘若姐姐’,可如今呢?就因為貴妃娘娘,公主她再也不能開口說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隻因為不能讓燕國百姓知道他們的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居然是個啞巴!這一切都是他的母妃,我們尊貴的貴妃娘娘造的孽!可是陛下、皇後、您,還有我都明知是她給公主下的毒,卻苦於沒有證據,也因為妲氏一族位高權重,陛下便對她無可奈何,任由她在六宮之中,在皇後娘娘的眼皮子底下逍遙自在了這麽多年!”


    “阿燁,別說了,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我已經忘記了,真的已經忘記了……”被歐陽燁一再提醒,往事開始一幕幕放映眼前,此刻的玉榮夫人已經沒有那麽多力氣去斥責歐陽燁了,她隻求歐陽燁別再說了,真的別再說了……


    歐陽燁聞言,卻是怒道:“榮姨!您總是這樣懦弱,所以若兒才會……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真不愧是妲姒的兒子,將他母妃的那些卑鄙下作手段學得一幹二淨!如果不是他,若兒又怎會葬身火海、屍骨無存!好,遠的不說,就說今日公主出嫁,他竟然還有臉麵來送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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