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水中泡得久了冷晴還不覺得冷了,可當冷晴由牧文扶著右臂坐在井旁的地上的時候,被四周唿嘯的寒風一吹,冷晴當即就冷得打了個哆嗦,一個噴嚏也隨之而來。


    然,冷晴此時可沒有心思更沒有時間去加衣物,隻聽得冷晴對牧文如是吩咐著:“將你家主子的衣襟還有係在他腋下的腰帶都解開。你單腿跪地,另一條腿屈膝,將你家主子腹部橫放在你曲起的大腿上,讓他背朝天臉朝地。接著按壓他的背部,我沒說停你就不能停!”


    雖不明白冷晴的用意,但鑒於炎子明是冷晴救上來的,牧文便聽話地一一照做了。牧文還不至於傻到認為冷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炎子明救上來還會害炎子明。


    其實,這種溺水者的急救措施若是由冷晴親自來做,準確程度絕對是百分之兩百,但是冷晴知道她現在自身的狀況:先是左臂脫臼,後來又在冰冷的井水中泡了十幾分鍾,剛剛迴到地麵就被夜風吹了個透心涼。冷晴現在的狀態,能勉強說話就已經是極限了,要冷晴再動手急救,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說實話,其實牧文照著冷晴的話做得也挺好的,當牧文按壓炎子明的背部大概有五六下的時候,炎子明“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井水,然而,冷晴沒有開口讓停手,牧文就絲毫不敢停手,繼續按壓,直到炎子明再也吐不出水來。


    等了半天見炎子明真的不再吐水,冷晴這才開口吩咐道:“好了,把你家主子放到地上,讓他平躺,掐他的人中、合穀等穴位。”


    牧文繼續照做,讓炎子明緩緩平躺在地上,然後用右手拇指狠狠地掐住炎子明的人中穴,掐了一會兒,炎子明果真就悠悠地轉醒了。


    見炎子明醒了,冷晴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忽地就鬆弛了。這一鬆弛不要緊,冷晴立馬就感到身體一陣冷一陣熱,頭也有些暈乎乎的,冷晴估計著她應該是寒氣入體發燒了。


    在昏迷前。冷晴對牧文說了句“把輕氅裹在你家主子身上,別讓他凍著了”,而後,冷晴的雙眼微微閉上,再然後。冷晴華麗麗地側身倒在了地上。


    炎子明睜開雙眼的時候,腦中思緒有些混亂,眼前也是模糊不清的,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頭頂上方晃悠著,那個身影的手還在掐他的人中穴,然後,炎子明聽見了冷晴的聲音。


    當炎子明循聲扭頭看過去的時候,恰好看見冷晴側身倒在了地上,那一瞬間,炎子明的思緒立刻就清晰了。


    卻見炎子明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是不動還好,就這麽稍微一掙紮,炎子明就感到他體內的溫度再次急劇上升,身體又有些不受控製地想要靠近冷晴,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果斷地閉眼不再看冷晴,炎子明對一旁正給他蓋輕氅的牧文道:“牧文,快把冷晴抱進屋裏去!別讓我看見她!!”


    聞言,牧文的動作一頓,繼而幫炎子明蓋好輕氅後才答道:“是!爺!”應罷,牧文起身走到冷晴身邊。彎腰打橫抱起冷晴,朝著冷晴住的屋子就快步走去。


    進到屋內,將冷晴放在暖炕上,連棉被都沒幫冷晴蓋上。牧文便又快步離開了屋子。


    院子裏,看見牧文走出屋子快步朝自己走來,炎子明語氣虛弱地道:“牧文,帶我去村外的池塘。”


    “是!爺!”這一次,牧文的迴答毫不猶豫。


    寒夜蒼涼,因今日是初一。和每月的十五一般,今夜的月亮顯得格外圓亦格外亮。


    如霜月色下,一個墨色人影頂著唿嘯的寒風在鄉間小路上急速奔馳著,仔細一看,卻是兩個人影,因為奔馳的墨色人影身後還背著一個淺紫色人影。不需猜測,此二人正是炎子明和牧文!


    背上背著炎子明,牧文隻覺得後背似在被火燒一般地灼燙,牧文心知這是因為炎子明體內的毒發作得越發厲害了,因此,牧文腳下不敢有絲毫耽擱,一路飛奔出村莊來到了村外的池塘邊。


    若是在白天,這池塘的水看著興許是淺綠色的,但此刻在夜色下,池塘水看起來卻是黑漆漆一片,一輪滿月靜靜地倒映在池塘水麵上,除卻唿嘯而過的風聲,四周可算是安靜無聲,連之前在村中那若有若無的犬吠都消失了蹤影。


    牧文將將在池塘邊站穩,還未來得及將其背上的炎子明放下,就聽見炎子明語氣虛弱地道:“牧文,快將我扔進池塘中!”


    聞言,牧文一愣,反應過來後,仍是聽話地照做了。隻不過,牧文可不會真的將炎子明“扔”進池塘中,自是躬身先將炎子明放到地上,褪下炎子明肩頭披著的紫色輕氅,而後扶著炎子明走進了池塘。


    無論在哪個季節,暴露在空氣中的池塘,水溫總是比深入地下的井水還要低些的,而這個季節,在天成大陸的北地,池塘的水溫大約隻有兩三度左右。


    當炎子明由牧文扶著踏進池塘的水中時,哪怕炎子明的身體此刻如烈火般滾燙,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然而,炎子明並沒有因此而退縮,仍舊毅然決然地走進了池塘中。隨著炎子明前進的步伐,池塘水麵以炎子明為中心點向四周蕩開了一圈圈漣漪。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此時炎子明除肩部以上已經全部浸泡在了那寒冷的池塘水中,可是,炎子明的皮膚並沒有被冰冷的池塘水刺激得泛白,反而透著一股異樣的紅,之前因長時間沉在井中而發紫的雙唇,此時也漸漸地恢複了血色。


    站在池塘邊,看著浸泡在池塘水中的炎子明,牧文委實於心不忍,思來想去,牧文還是問道:“爺,是不是您體內的毒又發作了?”


    微點了下腦袋,炎子明語氣淡淡地道:“嗯,就在你去茅房的時候發作的。”


    牧文一副了然模樣地點了下腦袋,隨後又道:“爺,現在怎麽辦?您總不能在這池塘中泡上十二個時辰,等著毒性自己慢慢散去吧!倘若是熱毒單獨發作還好,若是連寒毒也發作了,可如何是好!要不……屬下現在帶您迴……”


    “牧文!”輕輕淺淺的兩個字,炎子明製止了牧文,不讓牧文繼續說下去。


    “爺!!您現在的身子可不能強撐啊!!您若是出了什麽事,屬下還有什麽臉麵迴去見王泉啊?!”牧文都快急死了。


    “牧文,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無須擔憂。天明後你就飛鴿傳書與王泉,讓王泉安心再等幾日,最遲不過十日我們便能迴去,讓他別沒事發瘋露了馬腳,若是讓那個老妖婆看出了什麽端倪,就讓他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了。你也一樣,別出什麽叉子。”炎子明的語氣雖清淡,卻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是!爺!”牧文終究還是不敢忤逆炎子明的,隻能悻悻然地答應了。


    身體浸泡在冰涼的池塘水中,抬頭望向深藍色夜空下的那輪冷月,炎子明覺得這夜,似乎越發地冷了。然而,除了將將走進池塘中的那刻炎子明尚感覺到了冰冷外,此刻炎子明卻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反而渾身如火燒一般地發燙。


    不大一會兒功夫,炎子明覺得他的神智又有些模糊不清起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微微晃動著,手腳也開始虛弱無力。


    炎子明深覺他必須找個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情,遂,看向牧文,炎子明語氣淡淡地問道:“之前你為何對冷晴出手?”


    雖然彼時炎子明因為體內毒發,神智不甚清明,但隱約中,炎子明還是看見牧文攻擊了冷晴的。


    聽聞炎子明如此問,牧文瞬間就有些窘迫了。


    牧文一直都知道冷晴在炎子明心中占有一定的份量,這會兒他該如何跟炎子明解釋他那時隻是一時情急,並不是真心想傷害冷晴的?


    籌措好半晌兒後,牧文才迴答道:“屬下如廁後迴到屋裏卻沒有看見爺,恰巧聽見冷姑娘的屋子有異響,以為冷姑娘有什麽事,便去了冷姑娘的屋子。可是掀開門簾後卻看見……當時屬下不知是爺體內的毒發作了,還以為是冷姑娘襲擊爺,而且爺您當時的表情看起來的確十分痛苦,屬下一時情急就……忘了爺您之前吩咐的讓屬下何時何地都不能傷害冷姑娘,對冷姑娘出了手。屬下知錯,願意領罰!”


    似乎並不想追究究竟是誰的責任,隻聽得炎子明又淡淡地問道:“是誰將我從井中救上來的?”


    這次沒有猶豫籌措,牧文當即就接話道:“迴爺,是冷姑娘。”


    點頭,炎子明不再說話,隻扭頭看向天際的那輪冷月。


    其實,炎子明心中十分清楚救他的人是誰——


    當時在場的兩個人,牧文自幼就不會水性,能從深井中將他救起的人,隻可能是冷晴!但沒有緣由的,炎子明就是想聽見牧文說救他的人是冷晴,是那個總是不苟言笑,卻心地善良的絕姿女子……(未完待續。)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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