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馬蹄疾,林知吾和林蕭陽趕了大半天的路,直到傍晚時分才遠遠瞧見一座小村莊,村莊背麵便是那深藍色中夾雜著片片紅霞的天空,一片安靜祥和之景。


    因怕驚擾到村中居民,擾了這一片安靜祥和,林知吾和林蕭陽在離村莊還有幾百米遠的地方便勒住了狂奔的駿馬。


    駿馬被勒得前蹄抬起伴著嘶鳴,當馬蹄落地,他二人翻身下馬,牽著馬於山野田地間徒步走近那座小村莊。


    許是剛好到了飯點,村裏各家的婦人都在廚房裏忙活,各家房頂煙囪炊煙冉冉。


    村外不少男人有的肩扛農具返迴村莊,有的則三三兩兩地坐在村口談天說地。


    見到林知吾和林蕭陽兩人牽著馬徒步走近村莊,那些人都善意地朝他們笑了笑。


    走到村口,林知吾對離他最近的那個兩鬢斑白的老者道:“老人家,我們兄弟是去江南看親戚的,趕了一天的路,現下時辰也晚了,不知能否在貴村裏借住一宿?”


    “行的,正好村東頭那有座小院,房主前段時間搬到城裏去了,院子也就空了下來。房子裏頭的家具被褥都沒搬走,但也一直沒人去住,你們要是願意,可以去那間空房住一晚。”並沒有懷疑林知吾的話,那名老者和藹地笑著迴答。


    點頭,林知吾道了聲謝,問明了具體位置,便帶著林蕭陽一前一後地進村去了。


    林知吾和林蕭陽身後,那個剛剛與林知吾對話的老者望著林知吾和林蕭陽遠去的背影,有些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隱晦不明的光芒。


    林知吾和林蕭陽一起來到村莊東麵,果然見到一座小院——


    院牆是黃土堆砌的,許是年代久了,上麵有些斑駁裂縫。院門是竹編的,門上的銅環上歪歪斜斜地掛著一把生了薄鏽的銅鎖,沒有上鎖。


    牽著馬走到竹編的院門前,林知吾抬手小心地取下那把生了薄鏽的銅鎖。


    推開院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平坦寬敞的院子,院內有三間呈半合圍式的小木屋。


    即使站在院門口,林知吾和林蕭陽也能看見那三間小木屋上的門窗都關著,並未看見有人在的樣子,顯然是一座空院。


    牽著馬走進院子裏,林知吾慣性地四下環顧。


    除了正對院門的那三間小木屋,院子右側有一口井,左側有一顆柳樹,條條低垂的柔枝上已綴滿了點點嫩綠,除此之外,院中再無餘物。


    牽著馬走到左邊那棵柳樹下,林知吾將手中馬韁拴在了手臂粗的樹幹上,隨後進入院子裏的林蕭陽亦是。


    取下係在馬鞍上的包袱,林知吾率先朝那三間小木屋走了過去。


    將木屋房門一間一間推開,一間一間地挨個仔細檢查了一遍,林知吾最後得到的結果一般無二:屋子裏的一應用具皆擺放齊整,幹淨整潔,並沒有不妥的地方。


    許是因為多年來跟在朱梓陌身邊見慣了各種陰謀詭計、奸邪手段,林知吾總隱隱覺得這院子有哪裏不對勁!


    然,無論林知吾怎麽想,想到腦袋都疼了卻也怎麽都想不出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也罷,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秉著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林知吾很明智地放棄了不再深究。


    選了正對著院門的那間木屋作為今晚的休憩之所,林知吾進屋後便拿出火折子點燃了屋內桌上的半截蠟燭。


    將手中包袱放到桌上,打開,裏麵卻是離開朱府前,朱梓陌讓府中下人給林知吾和林蕭陽兩人準備的這兩日的幹糧。


    林蕭陽坐在木桌邊,看著站在桌邊解包袱的林知吾,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問道:“林副管事,剛才在村口的時候,你為何要那樣對那位老人家說呢?”


    此刻,單純的林蕭陽心中有個極大的疑問,那就是——


    他和林知吾是去江南不錯,不過不是去看親戚的,而是去參加九國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而且,他們雖都姓林,但不是兄弟啊!那樣說不就是騙人呐?


    將解開的包袱裏的兩個水囊拿起一個遞給林蕭陽,林知吾又拿起包袱裏的一個油紙包。


    邊打開油紙包林知吾邊解釋道:“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些的好。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能將自己的真實意圖和目的告訴他人,這是最簡單的生存法則。”


    趕了一天的路,早已口渴,拔下林知吾遞給自己的水囊囊口的木塞,林蕭陽灌了一大口水後才鄭重其事地點頭:“我記住了。”


    “林公子,人生在世,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今日這事你就該好好學著。”林知吾說這話的時候,一副長輩教導晚輩的口吻。


    在林知吾心中,林蕭陽就和他的弟弟林知升一般,教林蕭陽這些,是他應該的。


    不過之後發生的許多事,卻讓林知吾覺得他今日這幾句話真真是白說了!


    林知吾說罷,將油紙包裏早已冰冷的饅頭拿起一個遞給林蕭陽。


    放下包著饅頭的油紙包,拿起另一個水囊,拔下木塞,林知吾複又拿了一個冰冷的饅頭與林蕭陽一起就著水囊裏的水吃下。


    涼水配冷饅頭,這味道著實不好受,可是卻無可奈何。


    “有人在嗎?”緊閉的院門外,忽然響起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右手幾乎瞬間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饅頭,隨即條件反射地撫上腰間軟劍,林知吾眯著眼大聲問:“誰?”


    對於林知吾驚弓之鳥般的行為,林蕭陽卻是恍若未見,依舊安穩地坐著吃他的冷饅頭、喝涼水。


    這也許就是在世間摸爬滾打,幾經死裏逃生的人與初出茅廬的牛犢的差別所在。


    “我是這個村村長的媳婦,我家老頭子剛才迴到家裏跟我說,他在村口遇到兩個來村裏借宿的年輕人,他讓你們到村東頭這座空院子來住一宿。我那老頭子說,這院子裏也沒口吃的,正好我家裏頭煮了麵,我那老頭子就尋思著讓我給你們一人送碗麵來,這開春的天,吃完熱乎的麵晚上睡覺總是舒服的。”那個老婦人一句一頓地說著。


    看了穩坐泰山的林蕭陽一眼,林知吾放下按在腰間的右手,一邊往屋外走一邊大聲迴答:“您等會!我這就來開門!”


    出了屋子,穿過空闊的院子,林知吾走到院門邊。


    打開院門,林知吾便見院門外站著一個身穿粗布短衣,雙鬢染霜的老婦人。老婦人雙手提著一個蓋著蓋子的竹籃。


    見院門打開,一個相貌清俊的年輕人站在院門內看著她,老婦人連忙騰出一隻手,打開竹籃上的蓋子,露出竹籃裏裝著的兩大碗冒著熱氣的青菜麵條。


    那位老婦人和藹地笑看著林知吾,道:“這鄉下的人家也沒多少銀錢,這麵裏也就沒放塊肉食,隻有幾根自家地裏頭種的青菜,還請你們別嫌棄。”


    天雖已黑,卻因今日是十五月圓之夜,天邊那輪月亮特別圓也特別亮。


    借著皎潔月光,林知吾能清楚地看見,那位老婦人手中提著的竹籃裏隻有兩碗青菜麵條和兩雙竹筷,再也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


    伸手接過老婦人手中的竹籃,林知吾笑著迴道:“真是麻煩您了,還讓您給我們兄弟二人送吃食來!我們自己本也備著幹糧,您實在不必如此客氣,不過既然您都送來了,那我也就不拒絕,厚著臉皮收下了,正好能吃口熱乎的麵條暖身子。”


    聽完林知吾的話,那位老婦人笑著點頭,道:“就是嘛!這開春的天,再好的幹糧也冰冷了,能吃口熱乎的吃食多好啊!那你們吃,明早我再過來拿籃子和碗筷啊!”


    說罷,那位老婦人將竹籃蓋子蓋上便轉身往西麵離開了。


    望著老婦人離去的身影,林知吾關上院門,提著竹籃返迴了正對著院門的那間木屋。


    林知吾不知道,在他關上院門後,那個本該徑直離去的老婦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迴頭遙望那扇關上的院門,老婦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迴到木屋中,關上房門,林知吾走到木桌邊,將手中的竹籃放到了桌上,順手揭了蓋子一道放在桌上。


    看見竹籃裏赫然裝著兩碗青菜麵條,林蕭陽丟下吃了幾口的饅頭便伸手去竹籃中端麵條。


    然,林蕭陽手還沒碰到竹籃便被林知吾伸手攔住了。


    林知吾凜然道:“慢著!”


    “怎麽了?”保持著去端麵條的姿勢,林蕭陽不解地看向攔住他的林知吾。


    林知吾並未迴答林蕭陽,而是拔下他一直插在發間的那根木簪。


    隻見林知吾將那根木簪簪尾左右扭動了下,然後便將簪尾從簪身上拔了下來,接著從簪身中倒出了一枚銀光閃閃的細長銀針捏在手中。


    看著林知吾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林蕭陽驚訝了——那根木簪居然是中空的!


    “讓我先試試這麵裏有沒有毒。”林知吾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銀針插進了其中一個裝青菜麵條的碗裏。


    等了約有幾秒,林知吾拿起銀針看了一下,確定銀針沒有變黑後,又將銀針插進了另一個碗裏,又等了幾秒再拿起來看,銀針依舊未曾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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